狂風吹動著樹葉,並將樹葉帶離了下來漫天飛落,少年看著那遠比以前還要更加少的樹葉自嘲的一笑。
自言自語的問道:“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而回答他的不過是一陣風聲之後,順便飄到了他麵前的一片枯黃的樹葉。
少年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睛,最後走到了樹下坐了下來,靠著樹抬著頭,仿佛剛剛那個問題是在問樹,又仿佛是在問自己。
隨著時間的問題疲憊的少年也在這一刻打算放下了所有的問題,他隻想好好的睡一覺,隻要一刻,就這一刻的安寧就好。
伴隨著又一陣風聲吹過,淺眠的少年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純白的身影,雪色的長發散落在地,純白托地的衣擺也未曾被漆黑的泥土沾染分毫,那純白的神明在這片灰蒙蒙的世界綻放出了一朵白雪一般的花!
神明的一半臉或者眼睛被一條白色帶著金色花紋的綢帶遮掩,她伸著手輕輕的如同剛剛的少年一般撫摸上了那已經乾枯的樹皮。
伴隨著觸碰,金色的光輝從少女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往外擴散,緊接著那一棵已經乾枯的樹中仿佛有無數條金色的紋路開始蔓延流淌如同河流一般,向著這片土地往外擴張。
而那仿佛早已經乾枯死去的樹,也如同從沉眠中蘇醒過來一般,它的樹枝也仿佛再次聳立起來了。
那原本依靠紮根在它旁邊的石頭上的清心,也仿佛得到了雨後露水的滋潤。
再一次盛開出了白色的花朵,原本焦黃的葉片也再一次煥發的綠色的生機。
伴隨著金色的紋路慢慢褪去,這一處世界仿佛發生了改變,又仿佛沒有改變一般,依然還是灰蒙蒙的的天空,依然是焦黑的土地。
但唯有那圍繞著那棵巨樹旁邊生長的的清心偏偏又散發出了新的生機,環繞著巨樹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也變得淺淡稀薄。
少女抬著頭看著麵前那棵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的樹,仿佛透過那枯黃的樹葉已經看見了正在重新發芽的小苗。
女孩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現狀,臉上都掛上了一個小小的笑容的同時還配合著點了點頭,緊接著她轉過身看了一眼周圍。
雙手撐著腰繞著四周又環視了一圈之後又再一次來到了少年的身旁蹲下身,先是摸了摸少年的頭,緊接著更是將他的手拿了起來,輕柔的捏了捏。
他一會兒戳戳少年的臉頰,一會兒又抓了抓他的衣裳,最後更是直接上手,兩隻手抓住少年的兩邊腮幫子往拉了拉,仿佛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緊皺著眉頭的苦瓜臉笑起來。
終於女孩像是玩夠了一般,她看著哪怕是睡著都依然緊皺著眉頭,眼尾微紅,仿佛隨時能落下來一滴淚的少年。
一邊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一邊將整個身體靠向他,將他擁入了自己的懷中,而後慢慢的開始化作了無數的白光變成了無數的靈蝶消失在了少年的身前。
她消失的是那麼的無聲無息,仿佛從未來過一般,唯有那落在少年臉龐上的一顆晶瑩的水珠。
慢慢的隨著少年白皙的臉頰往下滑落,而就在這時少年的羽睫輕顫,他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感受著臉頰上異感,迷迷糊糊之間他下意識的先伸手觸碰了一下,落入手中的便是一小滴濕潤。
而就在此時,少年也徹底的清醒,他怔愣的看著那在自己指尖安靜的躺著的那一顆小小的水珠。
少年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他抬著頭看了一下還是仿佛一成不變的周圍,下意識的四處尋找。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少年又再一次失望的耷拉下了身體,低垂下了頭失落極了一般。
而偏偏就在這時,他眼尖的發現了一旁的一抹青綠,他隨著那抹青綠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兩顆滿是新的生機的清心……
而這一刻他無比清晰的可以肯定到白澤大人來過這裡,少年猛然的站起身,他張了張嘴,想大聲的呼喚。
但是偏偏此時的喉嚨卻仿佛異常的乾澀一般,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也隻能著急地繞著樹轉了一圈之後,開始瘋了一般的四處尋找,但是不管他如何尋找,世界依然還是那樣灰蒙蒙的一片。
最後少年又隻能失望而歸的回到了那棵樹旁,他抬著頭看著麵前這棵依然枯萎的樹,在想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清心是不是也隻是他的幻想……
而仿佛是感覺到了他的迷茫一般,那原本無風的樹卻仿佛被風吹過了似的一片葉子緩慢的掉落了下來。
而當時的這一片樹葉的掉落,那原本被藏起來的一抹新綠也展現在了少年的麵前。
伴隨著那一抹新綠的出現,此時原本迷茫而又無處的少年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少年原本緊鎖的眉頭也如同三月寒冰化成春水一般舒展開來,淺淡勾勒的嘴角,讓原本憂鬱思重的少年此刻如同是在這黑白的世界中綻放的唯一一朵有顏色的花朵。
白澤大人——
而同樣感受著這一處波動的,除了先趕來的留雲他們以外,便是正在璃月港正喝著閒茶的摩拉克斯。
伴隨著熟悉的力量的細微的波動,空氣中突然間暴動起來的岩元素,少年原本正端著茶杯的右手怎樣都舉不起來,他的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
少年微不可察的再試了一次,但依然還是無動於衷,少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確定的並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這具身體在抗拒他的指令。
摩拉克斯想通了之後便徹底放鬆了自己的身體,而伴隨著他的神智的放鬆,從靈魂深處開始,一種微不可察的失重感傳來,緊接著他的眼前一黑。
當少年的眼睛再一次恢複視覺之後,他便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除了他的正前方有一棵高大的古銀杏樹之外,便隻剩他腳底這一麵如同鏡子一般的湖,而他正站在這湖的正上方便再無其它的。
少年看完周圍一遍之後,聲音便放得尊重且親和的說道:“既然相邀,那便請出來見麵吧,後世的我。”
而此時在靜止的湖麵的倒影中,一個與那少年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緩步的走到了他的麵前,在他三米開外的地方停下。
摩拉克斯看著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但卻又似乎完全不同的後世的自己,他臉上掛著淺笑目光溫和,他周身的氣質沉著內斂,仿佛經受了千年的時光的打磨而形成了一塊溫潤如玉的美玉。
而鐘離也同樣正在觀察著這個曾經的他,記憶中的他,自己已經早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模樣,而此時一個活生生的他站在自已的麵前,反而讓他覺得新奇。
曾經的他是這樣的嗎?目光如狼,銳利而又危險,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朝氣,宛如初升的暖陽一般蓬勃又桀驁不馴,他眼中的光芒,那種毫無畏懼、桀驁不馴的眼神,仿佛可以和整個世界抗衡。
已經很多年未曾看見過這樣的自己了。
如果說鐘離是已經被時間打磨的圓潤而又平整的美玉的話,當你雙手將他捧在手中的時候,能夠感覺到了隻有他源源不斷的溫柔,他不再大尖利,不再富有攻擊性,他收藏起了自己所有的菱角,永遠對你展示的都隻有溫和又隨和親切的那一麵,讓你觸碰他之時,就想完全陷入了他給你的溫柔之處。
那麼他對麵的摩拉克斯則是恰恰相反,他仍然保持著最原始最粗糙的美,他未曾被時間磨平磨去棱角,也許圓潤也許尖利,讓人想要觸碰馴化卻又仿佛已經被他馴化了一般,絢麗的離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