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水勾史明克(1 / 1)

四季琳琅 空穀流韻 1231 字 17天前

“各位大女主們,都好嗎?”

騰訊網絡會議室裡,秋爽吼了一嗓子。

出乎意料,夏茉秒回:我在。

“可以啊大小姐,我以為你今天如果隻遲到二十分鐘,就已經是曆史性的進步了,沒想到你居然改變曆史地比我先到。”

夏茉開了話筒:“秋書記,連小金書裡的職場短視頻都教過,開會比領導早到起碼五分鐘,是打工人的打工魂。”

景春瑩助興道:“對對,夏總今天已經整頓過職場了,我說我下樓倒個垃圾就進來開會,她都不許,說要有時間觀念,秋書記難道還沒垃圾重要?”

秋爽發出她標誌性的邪魅大笑:“哈哈哈哈,我跟你們說,我還真有點不想回上海了。在黃山,我就是現實版的鄉村女帝,收一幫左膀右臂,上山下鄉搞事業,農業科技樹也點起來,兩確保、三提升、一加強,什麼八百萬字的基建爽文,遇到我都得喊宗師。但隻要一回到上海呢,我爺娘和我單位的工會主席,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垃圾分類裡尚能循環利用的那類,隻要肯去見相親對象,就還不算斷更或者太監文,還能搶救一下。”

許樂冬溫婉的聲音響起來:“秋書記,你已經水了兩百字了,可不可以直接說正文了。我三點鐘還要去接娃放學。”

秋爽道:“oK oK,你有娃你最大。我跟幾位女神彙報一下。第一,冬姐要的材料,我們村委會能開,‘山下’咖啡館的經營情況,還有鄉村振興重點扶持對象與你簽署供貨及傭金比例協議的證明。我明天在村委會用印、村乾部簽字後,給你發順豐。”

“好的謝謝,這是時效原因。因為我律師說,開庭的傳票已經到了,這些表明我有撫養孩子能力的文件,都是證據,如果開過一次庭再提交,程序很麻煩。要在庭前給到法官,法官才能送達給娃爹的律師。”

許樂冬的口吻,無波無瀾,純然技術流路線。

在秋爽聽來,簡直就像區裡農技站來的獸醫,對著溝村的新手養殖戶,教授怎麼給5至10天的公豬無痛取蛋。

夏茉插嘴道:“法院要是還覺得,中字頭券商高管的爹,就是比做小生意的媽,更有經濟能力,那我去給我爸的老朋友們打一圈電話,喊幾聲叔叔阿姨幫個忙的事兒,請他們名下的公司,每家和你簽一份企業形象營銷顧問協議,讓你每個月賬上收入輕鬆破十萬。銀行流水作為證據提交法院。你的準前夫,不就是個搞金融的嗎?他不要覺得牛皮哄哄了不起死了,我們搞實業的隻是沒出手而已。”

秋爽一疊聲地“嘖嘖”:“夏大小姐現在的霸總範兒真足。好,第二樁事,就是彙報給夏總的。我已經通過幾個熟悉的掛職乾部,聯係上了黃山市文旅局分管太平湖和齊雲山兩塊的老師,回頭我拉個群,給你和他們對接,度假村做精品文旅路線的事,你直接問他們。”

夏茉道:“還有九華山,是池州的,但是離太平湖和黃山北大門差不多近,也幫我對接一下。”

秋爽道:“好的,池州和黃山雖然是兩個行政區劃,但那裡有兩個貧困縣,從前是我們上海單位牽頭商業主體幫扶的,我不算陌生。我去問。現在說第三樁事,關於梁峰。春瑩你先反饋一下我發給你的照片。”

景春瑩在網絡會議室的屏幕上,共享給其他三人幾張自己標記過的圖片。

“梁峰的手,大概率複健不佳。我們高珠手繪,是用水粉,我對水彩已經很陌生了,所以去請教了當年學畫時的老師。老師說,前後筆觸的細膩度、接色控水的感覺,都有明顯差異,不像一個人畫的,除非手出了問題。至於他開始畫油畫,可以看作一個佐證,因為油畫沒有水彩對手指控製的要求高。我也把油畫給老師看了,他們說,梁峰的油畫一看就是沒有童子功的,估計照著網上視頻學了沒多久的那種,不像他之前的水彩,是畫得真好。”

聽了景春瑩的分析,秋爽道:“那就對了。你們看他的網店裡,差評一下子多起來,而且都是以前買過的客人。”

許樂冬接茬道:“我要不讓我妹妹去和他聊聊?我們家和他家關係一直不錯。梁峰媽媽當年離開溝村後,我媽看一個男孩子沒了娘照顧,怪可憐的,就常給小峰織毛衣買鞋,我爸還想撮合小峰和我妹,結果他倆處成了兄弟。”

秋爽歎氣:“有個情況,不用阿雪去問,我已經搞清楚了。小梁這段時間,在黃山上給遊客背娃,賺辛……”

秋爽本想說“賺辛苦錢”,忽覺或許刺耳,改成了“賺勞務費”。

雖然,體育大學的學生利用暑假,在泰山幫遊客背娃的新聞,剛上過熱搜,輿論普遍挺支持這種你情我願、付出勞動得到應有報酬的民事行為,但梁峰的情況,又不同。

大學生那算勤工儉學,黃山的挑夫們,那是向來以此謀生。

原本在白天主要畫畫、線上線下也銷售不錯的梁峰,卻開始去做體力活,說不應該唏噓,就不是理中客,而是冷血了。

果然,夏茉發出一句大聲的“啊”之後,陷入沉默幾秒,又更大聲道:“那,那我該做的都做過了!然後,然後,我還願意去接他來上海繼續治療的!是他,幾次三番都不要我家的補償,連我的微信添加申請都不通過!所以,還要我怎麼做嘛?是要我跪在村口牌坊下求著他原諒我、然後屈尊給我個銀行帳號收筆錢,再由我雇上八抬大轎,把他抬到上海來治嗎?”

“茉茉,你彆激動,”景春瑩柔聲道,“梁先生,沒有記恨你。我們離開溝村那天,他就表達過了。”

夏茉的口吻帶著賭氣意味:“啥時候說過?我怎麼不記得了。跟你私下說的嗎?”

“公開說的,公開得不能再公開了。”

景春瑩遂將梁峰在廣播裡,把裡的美文,從“明月清風”改成“夏日涼風”的細節,講了。

許樂冬失笑道:“挺像小峰的風格。這孩子心地好是毋庸置疑的,但常用曲裡拐彎的方式,來表達複雜的情緒。要不怎麼畫畫特彆有天賦,還愛朗讀真正的文學作品。”

景春瑩和許樂冬都提到的“朗讀”話題,如石子投入靜潭,令夏茉心中漣漪驟起,領悟到一件事。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的瀏覽記錄裡,有許多做錄音室的設備。”

秋爽驚訝:“你從哪兒看到的瀏覽記錄?”

“小金書,”夏茉對著電腦攝像頭舉起手機,“我在小金書的帳號,前一陣不是被人網暴麼?我看得煩,乾脆遠離了一個月。後來我想,如果連網絡噴子都能影響到我的心情,我還怎麼去管太平湖的酒店?我爸說,酒店服務業的客人,最五花八門了。我又回到評論區去看,就當抗壓能力訓練了。結果看到有個叫‘水勾史明克’的用戶,懟噴子懟得很活躍,Ip地址是安徽。我去看他的注冊時間,就在我被救以後。我又搜史明克,才知道是一種很貴的進口水彩顏料。我覺得他是梁先生,水勾兩個字,既是用水調顏料的意思,合起來又是溝村的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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