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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先生們 扶華 2554 字 18天前

老頭子完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是親眼看著老婆子對這女娃動手的,結果明明推到了人,也不知道怎麼的,就一眨眼的時間,他好像眼花了,看到這女娃變得透明,老婆子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撲了個空栽倒下去。

他愕然地瞪著羅玉安,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發生的,直到聽到羅玉安說“婆婆掉下去了”他才猛地爆發出一陣悲鳴,衝到窗戶前往下看。

底下的荷塘裡,老太太大半個身子栽倒進了塘泥裡,就露出了兩條細瘦的腿還在外麵,像兩截枯樹乾,一動不動地杵著。

“她是不是死了。”羅玉安給他讓出了位置,在耳邊輕飄飄地問了句。

老頭子連滾帶爬往樓梯去,此時底下忽然嘈雜起來,秦非常等人宛如救場的警察,手拿武器衝了進來,擺好陣型準備守衛夫人。一進來,看見荷塘裡倒插了一個老太太,眾人都是一愣,又看見一個老頭子從塔裡衝出來,趴在塘邊悲慟大哭。

秦非常看著從塔裡出來的羅玉安,走上前來問:“夫人,這是什麼了?”為什麼搞得好像她們這邊才是反派一樣。

羅玉安:“我什麼都沒做。”

秦非莫帶著兩個保鏢跟在後麵也過來了,兩個保鏢手裡還扶著一位年輕女孩子,女孩穿著牛仔褲和T恤,打扮普通,灰頭土臉,手腕腳腕有被繩索捆綁過的痕跡。

“夫人,我們在房間裡發現了一個人。”秦非莫一身精英模樣恢複如初。他先前聽到屋子裡那種幽幽的哭聲被嚇得不輕,現在發現那其實是個活人,瞬間就好到不能再好。他還十分高效率地從這女孩嘴裡問出了她的身份以及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這女孩隻是個無辜的遊客,前兩天獨自一人來行雲山旅遊,爬山時遇上了一對賣涼茶的老夫妻,和兩人攀談了一陣,得知了她姓羅之後,兩位老人家就熱情地說大家都姓羅,非要額外送一杯涼茶給她。

後來那老太太一不小心崴了腳,兩位老人推著車不方便,求她送他們回家,女孩見他們年紀這麼大了,人又和善,就答應了下來,結果走到半路忽然頭暈不省人事,等到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兩個老人綁在了屋子裡。

她還以為是遇上了什麼拐賣人口的老騙子,這會兒情緒激動地破口大罵。

羅玉安等她發泄完情緒,問她:“你姓羅?”

年輕女孩子瞧一眼周圍的保鏢,咽下嘴裡還沒說完的臟話,又有點膽怯起來,因為麵前這夥人看上去好像也沒有比那兩個老人販子好到哪裡去。她不由小聲說:“是,我姓羅。”

羅玉安見她害怕,給她遞了一瓶水,朝她友善地笑了一下,才繼續問:“你是羅氏神後人?”

女孩接過水,稍稍放鬆了點,語氣疑惑:“什麼羅氏,什麼神後人?”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氏神的存在,現如今大部分氏神家族沒落,還存在的氏神家族都十分低調,哪怕是管理著渝州的秦氏,都是掩藏在各種公權機構和私人企業之下,真正的情況隻有家族內部才清楚。至於普通人,大多是不清楚氏神家族的,就像從前的羅玉安,她也是被選作了祭品才得知氏神的存在。

這個女孩對氏神一無所知,隻是來這裡旅遊,大概率也不是羅氏後人,除了姓羅,和羅氏毫無關係,兩個老人為什麼要把她弄到這裡來?

眼看姑娘坐立不安,眼神越來越懷疑,羅玉安隻好先讓秦非常把她送走,免得她再待在這擔驚受怕。

聯想到剛才老太太想要把自己推下荷塘的事,羅玉安開口問那老頭子,“你們是不是在用無辜的人進行奇怪的祭祀活動?”

老頭子趴在荷塘邊一動不動,對她的話也充耳不聞,隻盯著荷塘和裡麵的老太太屍體。

羅玉安也看那荷塘,轉而對不苟言笑的保鏢們說:“麻煩找些工具來把荷塘挖開看看裡麵有什麼。”

聽了她這話,雕像一樣的老頭子瞬間跳起來,張開手徒勞地護在荷塘前方,歇斯底裡大喊:“不許!不許動這荷塘,你們滾,都滾出去!”

把這情緒激動的老頭子移到一邊,眾人依言開始挖荷塘泥。

一鏟子下去,臭氣熏天,第一個動手的保鏢隨手一翻,竟然翻出了好幾截長長短短的白骨。這一夥保鏢不是一般人,挖出了白骨也沒有一個人大驚小怪,連秦非常兄妹都站在塘邊麵不改色地看著。

但是隨著保鏢們不斷地挖掘,所有人的麵色都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因為,荷塘裡的白骨實在太多了,在粘稠的黑紅色塘泥包裹下,幾乎都是層層疊疊的白骨,甚至還有未曾腐爛的屍體。

羅玉安一時陷入沉默,她有個可怕的猜測――這塘泥,真的是塘泥嗎?還是血肉腐爛後形成的物質?

秦非常聯係了更多守在山下的人過來幫忙,前來詢問她的意思。

羅玉安:“都挖出來,要是可以的話,把這些白骨都清理好放在一邊。”這些屍骨,不知道到底是些什麼人,但之後她會讓它們好好葬進墓園。

這是個浩大的工程,哪怕後來又上來了一百來個帶著工具的壯漢,清理這麼個不算大的荷塘,也一直清理到了深夜。

十幾盞明亮的燈把周圍照得亮如白晝,還能分得清的完整白骨單獨放在一起,底下散亂混雜的則堆放在另一處,最終清算下來,這裡的屍體最少在五百具以上,根據剛趕到不久的專業人員分析,最早的大約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間了。

在兩個老人屋子裡搜出了許多雜物,包括舊衣服、各種背包等等……這些明顯屬於不同人的東西,在一些包裡找到的證件也證明了這一點,唯一的相同點是,所有證件都屬於姓羅的女孩。

“這麼多,他們是在騙殺無辜的人來供養羅氏神?可是羅氏神不是早就已經消亡了嗎,這是沒有用的啊。”秦非常拿著那一疊身份證件,頗為唏噓。

那邊的老頭子被控製住了,正對著一旁老婆子沾滿了淤泥的屍體發呆,蒼老顫抖的模樣尤為可憐。羅玉安看著他萎靡瑟縮的樣子,忽然起身站了起來。

她一起身,嘈雜但有序的現場忽然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她。

荷塘裡的白骨已經清理乾淨,就剩下一堆堆散發著腥臭難聞氣味的淤泥,渾濁的泥水覆蓋在淤泥上方。

羅玉安走向頹喪的老頭子,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將他拖到荷塘邊。

老頭子劇烈地掙紮起來,驚恐地扭動著,張口要說話,卻被羅玉安按著腦袋埋進了泥水裡。

“咕咕――噗――”

老頭子拚命搖頭,想要擺脫這種窒息感,然而他的力氣完比不過羅玉安,整個人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弱。終於,他不再動彈了,渾濁泥水裡溢出一絲絲鮮血的紅,老頭子鷹爪一樣的手指摳抓在荷塘邊,鮮血直流。

看著他失去生命,羅玉安感覺胸口沸騰的那種不知名的情緒一下子平息下來,仿佛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從她的身體裡抽離出去。

不是錯覺,真的有黑紅色淤泥一樣的東西從她按在泥水裡的手中溢出來,散進惡臭的荷塘裡。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一聲長長的、長長的,仿佛終於擺脫了束縛的歎息聲。

她一鬆手,滿場被她動作驚呆的人都回過神來,秦非常迅速跑上前來遞給她一條毛巾,“夫人,請擦手。”

羅玉安轉頭,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種“果然如此就知道你是個殺人狂魔”的了悟。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突然的動作,剛才冥冥之中,她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驅使著她去做這種事,應該就是那已經離開的粘稠物質。

秦非莫夾著文件過來說:“夫人請放心,這裡的事我們都會處理乾淨。”

這話一說,搞得她們更像是見不得光的非法犯罪群體了,不過想一想其實也沒有錯,秦氏同樣有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氏神的存在已經不被普羅大眾知曉,像這樣與氏神有關的惡□□件,一般也不會把實情告知大眾。

她默默清理乾淨手,仍覺心緒起伏不定,忽然很想看一看二哥,走到一邊撥了視頻通話出去。

秦氏神通過手機看到她身後的一片狼藉,微微笑著,語氣如常問道:“事情解決了,安什麼時候回來?”

羅玉安:“二哥,你是知道這裡的情況,才讓我過來的嗎?”

氏神微微搖頭,沒人給他綁的長發散在一邊,隨著動作飄飄蕩蕩,“不知,隻是羅氏神似乎有執念未消,所以讓你去一趟。”

他原本還打算找到原因,等妻子回去,再幫她處理掉這事,沒想到妻子自己就解決了問題。

“安,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像個寂寞的孩子,不斷追問家人什麼時候回家,雖然語氣和神情完不對,但羅玉安就是有這種感覺。她因為那無數屍骨而滯澀沉甸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舒展開眉眼回答說:“我馬上就回去了,很快。”

秦非莫留在這裡處理後續,秦非常帶著人送她回渝州。路上,因為她異樣的沉默,明黃擔憂地悄悄跑來開解她。

“安姐,你之前忽然動手雖然有點突然,但是我覺得你沒做錯。這事要是直接交給硯州這邊的公檢處,他們還要走流程,那老頭年紀太大,可能還會啟動保護機製,讓罪犯在監獄度過晚年,硯州這邊的風俗習慣,最講究‘尊老愛幼’,嗤……想想就氣,還是安姐你直接把人解決了比較爽快。”

雖然很感謝她的開解,但其實羅玉安想的並不是那個老者的事,而且,她心理壓力遠沒有明黃想的那麼大。

她隻是在想,氏神和族人的關係,有二哥和秦氏這樣的,也有齊季和梁氏神那樣的,現在的羅氏又是另一種不同的狀態。有氏神想要永遠留存,有族人強留氏神,還有族人想要毀滅氏神,人的**各不相同,氏神也各不相同。

結局也是,各不相同。二哥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呢?

隻離開了兩天,再看到熟悉的舊宅,羅玉安油然而生一種安心感,鼻端一直充斥的那種荷塘腥臭味也瞬間被山林草木的清香給驅散。

秦非常將她送到門口,儘職儘責地結束了這次的陪同任務,並微紅著臉要到了她的聯絡號,離開這裡之後,她還得回去硯州幫堂兄一起處理這次的事。

明黃跟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要把次去硯州的經曆告訴明茴,保鏢們各自散開,去自己原本的崗位,回到舊宅,他們的腳步也變得懶散自在起來――除了羅玉安,所有人都看不到,長袖白衣的氏神在門口等候她回來,飄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走回神龕。

舊宅沒有外麵的熱鬨,這裡古木森森,深林寂寂,不熟悉的人來了這裡或許會覺得陰森可怖,但羅玉安熟悉了之後,隻覺得這宅子就好像是二哥一樣。乍一看有些森然,其實都是歲月沉澱的生機,鬱鬱蔥蔥。

“二哥。”

“嗯?”

“羅氏神……是怎麼回事?”

“他啊,應當是早就消逝了,隻是族人不願意,強行用汙染的辦法留下了他的一部分。這惡業留在所有羅氏後人的身體裡,既是詛咒,也是保護。”氏神悠悠的感歎道:“人當真是奇怪,不管是愛還是恨,都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愛著氏神,想要留下他,恨著氏神,想要毀滅他,用的卻都是汙染氏神的辦法。

早有猜測的羅玉安低下頭。她的手很快被牽起,握著她的那隻手冰涼,但語氣卻溫柔如春風,“安,這次出門,嚇到了嗎?”

羅玉安如實說:“沒有,但是其他人好像被我嚇到了。”

氏神發出那種從容的哈哈笑聲,“實在奇怪,我有時候也會這樣,雖然沒做什麼,但會嚇到那些孩子們。”

羅玉安:“這個……二哥,我覺得你和我的情況不是一樣的。”

氏神:“我們是夫妻,怎會不一樣?”

羅玉安見他堅持,隻好改口,“好吧,一樣一樣,我們都一樣。”

和二哥這樣說著話,心情徹底平靜了下來。

“二哥,我想抱你。”

氏神笑臉不變,頓了幾秒,抬頭看向周圍的古木深林,半人高的花牆,隨時都可能有人路過的小徑,問:“你要……在此處嗎?”

羅玉安:“……二哥,隻是普通的抱。”總感覺二哥對她好像有什麼誤解。

氏神笑吟吟張開袖子,羅玉安撲上去,緊緊抱住他。果然是很純潔的擁抱,羅玉安心如止水,連手都沒有移動,氏神微笑著,心中想,把羅氏神的詛咒拔出是不是有些失策?妻子好像沒有從前熱情了。

“安,羅氏神殘留下來的那些,需要處理,不如你再去一趟?”氏神忽然說。

羅玉安迷茫地抬起頭,“是說荷塘裡那些淤泥和屍體嗎?可是,我已經讓他們處理了,屍體火化埋葬,那些淤泥因為看上去很不詳,我就讓他們用水稀釋一萬倍分彆衝進五大海洋……”

氏神身體一震,連著頭發袖子都一齊震了一下,他語氣古怪地詢問:“你說,稀釋一萬倍,衝進……海洋了?”

羅玉安看他反應不對,頓時有點遲疑,“是啊,怎、怎麼了,這樣處理不行嗎?雖然是麻煩了點,但我想,五大海洋離得遠,又寬廣……”

氏神看著妻子懵懂茫然地重複自己的想法,忽然間抱著她大笑起來。他第一次發出這樣的大笑聲,羅玉安險些給他嚇懵了,真以為自己壞了事,勒著他的腰眼巴巴地看著他的下巴。

“二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不,沒有,安真聰明。”氏神抱著她的腦袋晃了晃,愛憐地親了一下,“多虧了安,羅氏神應該徹底自由了吧,隻是……哈哈哈哈!”

所以為什麼二哥會笑成這個樣子呢?羅玉安無奈又新奇地看著他笑,心裡同樣高興起來。

“二哥,以後你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氏神停下大笑,放開她的腦袋,拂過她的眉心,手掌中豁然綻放出一朵紅山茶,送到她麵前,“有安在,一定是個不錯的結局。”

困擾了羅玉安一路的問題,在這一句輕鬆的話語中消散。她深深吸了一口氏神身上的冷香,將手按在那紅花上,直接壓著花握緊氏神的手,和他隔著一朵花十指相扣,“好,我們去玩遊戲。”

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密不可分,交織著消失在花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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