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食物耗儘以前,他們決定放手一搏,決定朝著道路兩邊的森林前進。
由於這個空間一直處於黑夜,加上森林裡時不時傳出野獸的吼叫聲,被困住的幾天裡,手無寸鐵的眾人都不敢進入森林裡探索,甚至連睡覺都要有至少兩個人站崗。
但現在這是唯一可能逃出去的機會了。
所有人分成兩個隊伍,一名男性和所有女性留守在橋麵上,其他男性拿著簡易的火把進入森林裡,其中就有那名記者。
在探索森林的過程中,所有人精神高度緊張,那森林裡的野獸似乎察覺到了“食物”的氣息,紛紛停止吼叫,可樹叢裡的窸窣聲卻又時遠時近、不絕於耳。
他們小心翼翼地探索,直到在一片空地上,發現了一匹狼正等著他們。
這匹狼的身形相當於一個成年人,散發著淺白色幽光的雙眼凶戾無比,黑色的皮毛上血淋淋的,似乎是剛剛進行過一場血肉盛宴。
在火光的映襯下,巨狼向人們撲來。
手上隻有簡易火把和木棒的人不敢與巨狼搏鬥,被嚇得在森林裡四散逃開。
記者隻顧玩命似的逃跑,速度非常快,不多時,其他的同伴就都被落在了身後。
樹林裡時不時傳出那夥年輕人的尖叫聲、絕望的哭喊聲,但記者根本不敢出去,隻能躲在一個樹洞裡瑟瑟發抖。
漸漸的,記者在神經緊繃、又餓著肚子的情況下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記者再次從饑餓中醒來,睜眼之前仿佛看到了黎明的光。
但睜開眼,發現外麵依舊是黑夜。
他肚餓難忍,想起石橋的同伴手上還有一點點乾糧,儘管心裡害怕外麵的野獸,尤其是那匹巨狼,但還是壯著膽子離開了藏身的樹洞。
記者在樹林裡漫無邊際的亂晃,但誤打誤撞沒有丟失了方向,很快就發現了一具同伴的屍體。
那些同伴的屍體已經被巨狼撕爛,血肉模糊的軀體已經很難看清其曾經的模樣。
記者越往前走,就越看到更多人的屍體,同時腦袋餓的發暈,眼前的世界仿佛沸水一般翻騰,同時還蒙上了一層血霧。
記者看到了太多同伴的屍體,大腦也漸漸變得麻木,口齒間不斷重複著“隻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出了森林。
記者來到了大路邊,恍惚間卻看到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路燈,記者心裡隻能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柱子,上麵掛著黎明、掛著太陽”來形容。
記者以為那就是“太陽”,虔誠地跪在路燈下,向著那溫暖的光線叩拜。
直到他的頭皮被磕破,血液流到眼睛裡,記者才稍微清醒一些,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沿著大路往前走,沒多久,就又回到了魂牽夢繞的石橋上。
石橋上,留守的一名男性和其他女性同伴也全都遭到動物的虐咬,留下了殘破不堪的屍體。
但記者已經沒心思關心這個了,他不再關心同伴的死亡,隻想填飽饑餓的肚皮。
他跌跌撞撞地爬到石橋下的溪流邊,將頭埋進溪水裡,咕嚕咕嚕的喝著,
直到喝到想吐,記者才緩緩把頭抬起來。
可是當他站起身的那一刻,突然,一股濃重的反胃感湧上心頭。
他低頭一看溪水,那竟然不是溪水,而是血水!
在溪水的上遊,森林裡死亡的同伴屍體被隨意丟棄在那裡,粉紅流膿的小腸隨著水流蕩漾。
記者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嘴裡一邊嘔吐,一邊爬起來逃到路邊。
這時,他看向石橋,竟然發現石橋上的屍體也仿佛行屍走肉一般爬行,從橋邊的圍欄上一個個跌到溪水裡,濺起血紅的水花。
記者再也忍受不了這一切,他的理智陷入崩潰,奔跑著衝入森林裡。
此刻的他一心求死,在黑暗的樹林裡尖叫,想要吸引巨狼的注意,來給他一個痛痛快快的死亡。
可是無論他如何尖叫求死,樹叢裡的野獸如何靠近他,但就是不會攻擊他。
直到記者筋疲力儘,跌倒在一個灌木叢裡。
可這時卻造化弄人,他的眼皮之間居然真的傳來了溫暖人心的光線。
那是一間農舍,乾草垛堆得滿滿,就在森林的邊緣,農舍的房子裡還亮著燈光。
記者的眼睛瞪得老大,將那視為活下去的希望,奮不顧身朝著農舍衝過去。
他推開門,裡麵是一對老農,驚訝地望向他。
記者看到活人,終於筋疲力竭地跌倒在門前。
等記者再次醒過來,時間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已經身在溫暖的被窩裡,身上的傷勢也全都被包紮好,床頭還有一碗飄著香味的肉湯。
農夫和農婦走了過來,將肉湯遞給記者,還親切詢問記者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
記者對於之前的事情不想再提,眼下隻想休息,可卻又想起女巫審判案。
“女巫審判案?都已經結束了,19名女巫都被判處了絞刑……”
“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趁著現在天亮,我可以帶著你去見見我們當地的牧師……”
記者大腦恍然,目光瞄向窗外。
那個混沌的窗口外,仍然是一片黑暗。
記者再回過頭來,目光看向老農夫和農婦,他們卻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手裡的肉湯也是血水與肉糜的混合之物。
記者驚叫著跑下床,從爐子邊抄起斧頭,兩下劈開了麵前兩具行屍走肉的脖頸和腦袋。
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記者喘著粗氣,重新跌坐在地上。
可就在這時,他身邊的景物一黑,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
這裡不是石橋,而是一個絕對黑暗的空間。
在記者的周圍,無數身穿黑色長袍的身影在黑暗中一一現身。
光線變得稍亮了一些,這些長袍身影所處的空間也變得清晰起來,竟然是一個非常現代的殿堂,頭頂上則是昏暗的電燈。
“很好,你已經順利完成了任務……”
“為我們300年前的同伴複仇……”
“此乃女巫之魔宴……”
當這些隆隆的話音落下,記者的腦袋突然開始劇痛起來,無數記憶在腦海深處湧現。
他不是波士頓的記者。
他隻是塞勒姆鎮上的一名普通青年,與其他青年到外地采購物資。
在返程的路上,他路過石橋,突然癲癇發作,倒在路中間口吐白沫。
一部分人去鎮上請醫生,另一部分人則在原地照料。
他突然發瘋一樣撕咬周圍的同伴,用新買的斧頭殺死了同伴。
去請醫生回來的同伴,也同樣被他發瘋一樣虐殺。
所有的屍體,都被他扔到石橋下的溪水裡,清澈的水源被染得通紅。
最後,他拿著斧子來到最開始舉報女巫的老農夫家裡,將兩位老人殺害。
當“記者”再次清醒,他已經被繩索綁在了椅子上,周圍的村民滿眼憤怒。
而他麵對無數人的審判和咒罵,隻是嘴角輕笑一下。
“我是罪有應得的……”
他隻是因為同鎮的一名女孩拒絕他的表白,就舉報對方是女巫,導致對方被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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