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心狠手辣的沉淵聽見穆雪的要求,也猶豫了一瞬。
不說雲溪如今修為不低,光是她身邊跟著的人,就不是好對付的。
更何況玄間山有修士層層把守。
雲溪與通天道有何關聯?
沉淵一秒的猶豫讓穆雪心上冷笑,麵上卻仍舊春風無害:“隻是扔下玄間山,在少主你手裡,傷不傷她性命還不是你說了算?”
馳騖內心直覺這女人沒安好心,哪怕沒有她也能開通天道,何必與她多說?
這女人說到底還是修士這邊的人,她自己就是什麼宗宗主,怎麼會真心誠意來幫魔族?
“沉淵……”馳騖剛張口便被製止,他聽見一旁的男人欣然答應。
穆雪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那就請將軍七日後在玄間山等著吧,隻要你們將人帶到魔淵的封印中,自然會有人替你們解開。”
穆雪此言一出,連馳騖也身形驚顫。
“開通天道要屍橫遍野,我也是為了芸芸眾生著想啊。”穆雪將耳邊掉落的碎發撫至耳後,“封印一開,剩下的事我們各不相關。”
“這七日還望將軍加緊攻勢,至少,彆讓那群修士將你們儘數剿滅了。”
“這不勞你操心。”
穆雪轉身欲走,水藍色華美的裙裾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穆青雲跟在她身後,像一個忠心的侍衛。
“穆姑娘,你的事說完了,我卻還有一事。”
沉淵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你的母親,可是魔族?”
穆雪腳步頓住,“你說什麼?”
“我說,帶我去見你的母親。”沉淵看著眼前得意滿滿試圖與他談判之人,心中鄙夷之意儘顯。
凡是魔族,皆為掌中之物。
“你將話說清楚!”穆雪的心情瞬間從高空跌到穀底,倘若她母親是魔族,那雲溪為何是半魔,難道不該同她一樣皆是魔族?
她眼中帶著驚怒下的急叱。
“帶我去見你母親,一切自有答案。”沉淵收斂起臉上的笑,一張臉冷漠無比。
看著穆雪的目光也帶著森森寒意。
他與她之間的關係,此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不再是個合作者,反而落入十足的下風。
穆雪心中雖然慌亂,不住告訴自己要冷靜。
心中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就算她和母親真的是魔族,那也不代表她就真的要替沉淵賣命。
他們的目的仍然是一致的。
隻要開了通天道,拿了神女之力,她是誰,是人是魔又有何關係?
穆雪顫抖著手,打開時空之門,帶著沉淵與馳騖,去見了雪停煙。
“母親,母親!”穆雪急忙推門而入。
正躺在榻上閉目休息之人懶散起身,原本被驚擾,眉間攏上淡淡煩躁,反而在看見穆雪之時儘數散去。
隨後看見她身後來人,臉上一瞬閃過許多複雜神色,卻不見意外。
“少主。”雪停煙俯下身子行禮。
聽見那聲少主,穆雪心徹底冷了。
母親果真是魔族人。
“血魅,當年你說會帶領魔族在修仙界過上好日子,就是指披著人族的皮子?”沉淵嘴角微微抬起,打量著周圍。
血魅當年是魔君手下四大護法之一,卻起了異心。
或者說她不願意再冒險,便私自帶了手下逃了。
否則當年,魔君真能一躍成神呢!
雪停煙聽見那聲血魅,心上微微起波瀾,她眼神凝在穆雪身上,看見她眼底的掙紮和捏緊的手指,心上歎了氣。
她麵對沉淵的指責,沒有任何反駁之語,半低著身子,“少主,當年屬下隻是做了另一番選擇,為魔君留了退路而已,如今魔族有難,屬下自然萬死不辭。”
穆雪第一次看見雪停煙有如此低微忠心的時刻。
記憶中她一直是高高在上,一切儘在掌握間的樣子。
她也不能明白,為何,她要對沉淵如此恭敬。
不過是個少主而已。
魔族少主這些年換的還少嗎?
穆雪還在怔愣,卻見沉淵已經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此番回雪家,穆雪並沒帶穆青雲。
因此落在沉淵手中,十分被動。
雪停煙目不斜視,仿佛有她沒她都一樣。
沉淵粗糲的手指緩緩收緊,目光卻盯著雪停煙。
“四護法,當年你去偷雙生鏡,其實成功了。”
雪停煙聲音有些啞,聲音也抖,“我知道。”
當年她不知道,可是後來,那兩個孩子一生出來,她就知道了。
雙生鏡能複製兩人天魂,結魂為胎。
隻要拿著雙生鏡照見一男一女兩人的天魂,等七七四十九日,等天魂被複製成胎兒,再用魔力引至體內,就會生下融兩人天賦為一體的孩子。
她偷雙生鏡,本是想生一個魔君血脈的孩子。
可不知怎的,那鏡子中竟然有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她心有不甘,便趁著魔君酒醉,同時照下兩人。
雙生鏡竟在她手中消失了。
她也生了逃跑的心思。
雙生鏡是魔族聖物,事關魔族子嗣傳承,沒了聖物,魔族繁衍出了許多低級魔物。
她害怕事情敗露,便在魔君攻上修仙界時,奪了雪停煙的身體,成為了她。
平日靠吸取彆人身上的修為修煉。
沉淵心中了然,“殺了她,便能取回一半的雙生鏡,你也知道?”
穆雪心中愕然,什麼雙生鏡,什麼取回一半,如今她隻想活著,魔族也好,人族也好。
她雙手緊緊抓著沉淵,卻動不了半分。
雪停煙眼中閃過掙紮之色。
這個是她與魔君的血脈。
雪寧的身世卻格外撲朔迷離。
“少主還是住手吧,雙生鏡不在她身上,在另一個身上。”
雪停煙眉眼間漫上疲倦,“另一個女兒生來便有封印護體,平常人傷不了她。”
“雙生鏡在她身上,我也無可奈何。”
沉淵手腕一鬆,穆雪摔落在地。
雲溪——
沉淵心中想著,難怪他對雲溪有種奇怪的感覺。
既親近又排斥。
“她是誰的血脈?”
雪停煙搖搖頭,“少主,她身上封著壓製魔族的力量,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是誰的血脈這個問題,或許隻有魔君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