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有十萬大軍在那,仙門各派也隻有五萬弟子,其中大多都是築基期,差魔族多矣。”
“我仙門百家那麼多人呢?”
“魔族時不時偷襲各門派,都守在自家山頭,召集去的弟子少之又少,還有一半是散修。”
經過幾人的散修絮絮叨叨,一路往東奔逃,路過顧昭昭幾人連看也沒看。
如今戰場上多的是受傷的人,像顧昭昭這樣抱著師門弟子回來求醫的處處都是,何況醫修少見,有能力的醫修更是屈指可數。
顧昭昭蹙眉,“魔族到底想做什麼?”
歸屠倒是有幾分猜測,他雖然關在佛荼禁地裡的時間長,但是他修煉那會兒剛結束仙魔大戰不久,從長老嘴裡聽過不少魔族的事。
“當年魔君與修士那一戰你們可曾聽說過?”他估計顧昭昭和符渠皆不知道。
符渠當時拿到傳承寶珠,倒是在族群的傳承記憶中看過幾分,但並未多言。
顧昭昭直接道:“聽說勢如破竹,一路打到雲上宗山腳下。”
雲上宗是西洲的最後一層屏障,看管著西洲大陸最後的邊界,打通之後,上能通天,下能去往人間與鬼界。
歸屠擺擺手,眼中笑意漸漸淡下來,“那次魔族遠比這次來勢洶洶,幾乎沒有任何征兆,連夜滅了原本五大宗及其附屬的小宗門,除了雲上宗無一幸免。”
“這次各大宗門守在宗門,也是吸取上次大戰的教訓。”
“那場大戰,仙門各派以為魔族要進攻的是人間,派往大批兵力駐守人間,宗門空虛,修仙界人力不足,對魔族發動的戰爭根本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等到回神時,已經回天無力。”
“魔君打開通天道,差點滅了整個修仙界。”
“從那次大戰以後,此界的靈力越來越稀薄,機緣也越來越少,飛升的人越來越慢,甚至近百年來,無一人再飛升。”
符渠露出驚訝的神情,沒想到眼前的禿頭和尚知道的這麼清楚。
連她也隻是在傳承記憶中有個模糊的了解,大概就是通天道一開,魔族直接脫離此界飛升上界,整個天道規則都將徹底更改,甚至此方世界毀於一旦。
顧昭昭凝神,上次魔君雖然沒有成功,但開了一個頭,後來的所有魔族弟子,都對通天道心存歹念。
所以這次魔族也是為了通天道?
顧昭昭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符渠看見雲溪,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緊抿。
顧昭昭心上仍然在想輪回石,遂向歸屠打聽,“最遲明晚,我要出發去鬼界。”
她嘴上說的是我,不是我們,也是希望歸屠能留在這裡守護肉身,不被外人乾擾。
還有雲溪,也需要人保護。
符渠看著雲溪,突然對顧昭昭道:“我知道她為什麼昏迷,倘若你信得過我,就將她交給我,我不會讓她出事。”
顧昭昭搖搖頭。
“沉淵帶走了她的天魂,我得去拿回來。”
符渠冷白的臉上又添幾分冰寒,“你既然知道天魂,就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歸屠看著兩人之間暗潮洶湧,摸了摸頭,怎麼又對上了。
還當他的麵,說的雲裡霧裡。
不能攤開來說清楚嗎?
他雙手環抱著自己的金環大刀,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察看。
符渠見顧昭昭真打算孤身去找沉淵,心上一股火冒出來,“知道為什麼她就算死也要從魔族那地方逃出來嗎?”
“她的天魂被拘,沉淵那個瘋子將他自己的魂和她的天魂煉為一體,你就算去了,也拿不回來。”
“她雖然沒了天魂,用我的妖力將她封存起來,終有一天她會醒過來。”
兩人無聲對立,歸屠雙手摩擦著手臂,小聲嘟囔著,“你們有沒有感覺有點冷。”
明明還是下午,倘若不是霧氣太重,應當是有太陽的。
顧昭昭並未言語她的打算,“等我從鬼界出來,就勞你看顧她。”
符渠鬆了一口氣。
雲溪跟著的魂魄也鬆了口氣。
兩人皆不想顧昭昭去冒險,更何況沉淵的底牌遠遠比幾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顧昭昭抱著雲溪,符渠跟著歸屠,四人禦劍而行,幾息之間便到了清風明月宗山門。
如今各宗為了防止魔族入侵,都開了十成十的結界。
清風明月宗的結界是一道藍色的屏障,上麵纂刻著獨特的陣紋。
四人還沒找到人通報,就看見天空大批黑壓壓的弟子如烏鴉般降落,直接在半空中對清風明月宗發動了攻擊。
藍色的結界震動著發出轟響,在數百人接連不斷的攻擊中,很快產生了細碎的裂紋。
歸屠瞪大雙眼,“修仙界人才這麼輩出嗎?”
禦劍而來的皆是金丹元嬰。
一個金丹能打一百築基不在話下。
顧昭昭目光落在遙遠且高的山門,她看見有藍色的身影正在緩慢變大。
清風明月宗皆是樂修,滿宗門帶長老一起沒有二十人,何至於這麼大陣仗。
幾人就這麼站在地下看著。
來人是宗主斂流風,她的武器是一隻長笛,隻是看起來不像是輔助用的。
而那群黑衣人皆蒙著麵,手中利劍出鞘,竟然全是劍修。
顧昭昭眸光凝住,落在為首的黑衣女修身上。
她並沒有拿劍,可她身旁的人顯然是個高手。
“穆雪。”
還有單瑀。
他手裡拿著的,是孤虹劍。
顧昭昭一眼認出,可惜身旁這兩人一頭霧水,她也沒什麼解釋的心情。
倘若是單瑀,那些劍修應當就是四海宗最後的精銳。
顧昭昭想起“上一世”的記憶,沒想到原本和穆青雲結為道侶的穆雪會和單瑀在一起。
離開穆青雲,她的野心徹底展露出來。
可顧昭昭覺得,此刻野心勃勃的她,也比躲在穆青雲身後故作天真的樣子好看。
她欣賞這樣的她。
儘管她們之間免不了你死我活的爭鬥。
顧昭昭一直不明白穆雪究竟想做什麼。
如今卻初見苗頭。
穆雪雖然一襲黑袍遮蓋了身形和麵龐,斂流風卻不會認不出她。
“穆姑娘,身為青雲宗的人,如今卻和四海宗攪和在一起,你的師尊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話說也不能全怪你師尊,畢竟你就是個吃裡爬外的白眼狼,竟然敢盜竊宗門至寶,穆連奕那老東西忙著修補結界,我就替他好好教訓你 。”
斂流風不怒自威,身後的弟子對眼前圍攻的場麵也絲毫不露怯。
穆雪嘴角無聲勾了勾,伸手摘下麵紗。
“斂宗主果然好眼力。”
“不過,今日之後,怕是斂宗主有心無力。”
“交出藍月息,饒爾等不死。”穆雪眼神突然狠厲,身後的劍修蓄勢待發等她指令。
顧昭昭這才發現,出來迎戰的人中,不僅沒有藍月息,甚至連明琅也沒看見。
斂流風率先出手,青翠欲滴的笛子橫在身前,靈力催動發出巨大的聲浪,修為較低的修士幾乎立刻捂住了頭顱,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周圍狂風讓她衣袍獵獵鼓動,身後的弟子依次擺開陣型,拿出自己的本命武器。
符渠明顯看出那陣法最主要的兩個地方空缺了。
她冷白著臉看一眼顧昭昭:“那陣法連十分之三的威力都發不出來。”
看似在為斂流風擔心,但實際誰也不在意。
她的目的是帶走藍月息,重新殺回黑水寒潭。
這裡的打得越熱鬨,她越有機會帶人離開。
如今她實力大減,自然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顧昭昭看著空中你來我往的攻擊,冷不防問藍月息,“帶人去黑水寒潭的也是黑衣人。”
“搶走你傳承寶珠的,也許就在眼前呢。”
此言一出,符渠的注意力被為首言笑晏晏的穆雪全部吸引。
當日她的攻擊被那人一擊全部化解,靠著傳承寶珠,才爭得一絲喘息之機逃走。
是眼前女修?
符渠隻能看見一張側臉,回憶起當日情形,一張臉越來越暗。
當眼前人使出寒水決那一招式時,符渠臉色陰沉到極點。
竟然將她的傳承寶珠煉化吸收了。
符渠一手捏碎了旁邊的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