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迷霧驅散,眾人跟著顧昭昭回到宗門,卻看見她肩膀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禦劍飛行極快,林風白根本趕不及。
歸屠也暗自怒罵著趕忙去追。
雲溪吃了丹藥,知覺漸漸回籠,熟悉的感覺將她籠罩,她知道是大師姐。
可是不管她怎樣掙紮用力,都無法撼動眼皮一瞬。
她想大叫著醒來,卻失去對身體的全部控製。
顧昭昭在宗門處看見草芊芊,順手就將人往裡帶。
草芊芊看見顧昭昭一身的傷也十分吃驚,立刻就施展靈力幫忙治療。
草綠色的靈力將人包圍,那些傷口開始緩慢愈合,隻是她境界不夠,能做到也隻有勉強止血。
進了房間,顧昭昭卻讓她先去看雲溪。
草芊芊目光在雲溪乾乾淨淨的衣裳和一身破爛的顧昭昭之間逡巡,迎上那雙沉沉陰冷的眸子時咽下所有。
目光觸及雲溪時,草芊芊看見那道脖子上的傷痕。
瑩瑩綠光鑽進她的眉心,雲溪身上散發著柔和的生機活力,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被靈力遊走一番。
顧昭昭就在一旁看著。
目光冷沉沉的。
草芊芊扭頭看去,就發現原本那張肆意張揚的臉,此刻竟然帶著無法掩飾的擔心。
她聽過無數人談起顧昭昭,無一不是冷心冷情到極致,可她見過顧昭昭意氣風發的模樣,嘲諷的模樣,得意的模樣,生氣的模樣,還有什麼也不在意的樣子,唯獨沒見過她擔心到劍眉扭在一起微微失神的樣子。
“她的傷沒什麼大礙,皮外傷,養養就能好,但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醒不過來。”
草芊芊將雲溪安頓好,轉身看著顧昭昭,讓她回神。
此時歸屠也趕過來,將符渠扔到一旁的小塌上,朝草芊芊招手,“過來看看這個。”
他指了指小塌上的鯉人妖獸,隨即又將四隻小妖獸從空間裡放出來,落在腳下一排,“還有這幾隻。”
歸屠將金環大刀往地上一放,就伸頭過去看著顧昭昭。
他自來熟地將手搭在顧昭昭肩膀上,試圖看看她肩膀上的傷,卻被人冷漠地拂開。
迎著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他也感受到眼前人的低氣壓。
他有些尷尬地摸著光頭,“怎麼了?不是將人都趕走了嗎?”
顧昭昭沒理他,隻是去看符渠。
比起當年印象中攪亂風雲大開殺戒的符渠,她如今卻覺得眼前人的妖力似乎微弱得不成樣子。
聯想到閻烽的修煉方式,顧昭昭微微有些猜測。
草芊芊抿抿唇,明明她對妖獸無感,認為妖獸魔獸天生比人修低下,是人修的修煉資源。
可眼前妖獸一身傷痕,妖力被人儘數吸走,那顆妖丹雖然留在身體中,卻被人開了道口子,似乎一直在從中吸取力量,又舍不得一次將妖丹挖出,就這樣定期吸取妖力後再恢複,如此反複。
明明有化為人形的修為,如今卻隻能維持著原形。
這樣出現在修仙界,但凡是個修仙者,都會選擇當成妖獸除掉。
“大師姐,她的妖丹受損嚴重,而且強行施展法術透支了身體……”
“怎樣才能讓她醒過來?”顧昭昭看著眼前的符渠,雲溪暈倒與她有關,哪怕隻是衝著當時人間之行她給的那片護心麟,她也該救她。
草芊芊看著顧昭昭,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任何話。
“這房間裡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顧昭昭見她有些忌憚歸屠,直明道。
她紅了臉,衝著顧昭昭為她尋的修煉心法,她也該知無不言。
“不是顧忌這個。”草芊芊紅著臉道,“我的醫術到底沒有師尊好,但是關於鯉人一族,我在藏書閣中見到過記載。”
她上次趁顧昭昭打開藏書閣去了上三層,那些是隻有長老掌門才能看到秘辛。
因此學到了不少真東西。
但那些東西卻有違醫者初心,有些法子凶險狠辣,並不適合傳承下去。
一念救人一念害人。
她目光落在符渠的魚尾上,緩緩道,“如今隻能讓她化為人形才好醫治,她得舍棄那雙魚尾。”
“以後走人修的路子,從頭開始修煉。”
“我知道一種法子讓她化人形,隻是,”草芊芊看著顧昭昭,心上有些不確定,“要有人心甘情願用精血浸泡那雙魚尾,幫助她化形。”
草芊芊膽戰心驚道:“這法子是一位與妖相戀的先祖記載,他為了讓那妖獸化為人形,做了不少研究。”
“但是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顧昭昭抬眸,眼底神色複雜,“要多少精血?”
草芊芊微微搖頭,“得看她何時化形,化形成功得早,精血就少,化形晚,精血就多。”
“而且中間不能停。”
她猶豫道:“大師姐,一隻妖獸而已,沒必要冒這個險。”
歸屠看著床上的雲溪,嘖嘖兩聲歎氣道:“這鯉人確實如傳言般心狠,”他目光看向草芊芊,替顧昭昭解釋她為何要救眼前的鯉人,“鯉人善魅惑,能勾魂,人修難以提防,雲溪的一脈魂被她勾去了,若是不救她,雲溪得跟著一起死。”
草芊芊目露嫌惡,她就知道妖獸和人修不能相提並論,妖獸都是喪心病狂的存在。
連帶著腳下那幾隻還有微弱呼吸的小妖獸也一並不想管。
顧昭昭卻道:“儘快讓她醒過來。”
“那幾隻小妖獸,能救就救,寒水錦鯉一脈不能斷絕了。”
掌管妖界水域的一方妖王,若不是寒水錦鯉,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屆時甚至影響人間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