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靈見顧昭昭幾人打算走,鬆了一口氣。
總算能把活祖宗送走了。
外麵的修士這些年已經修煉成這樣了嗎?
簡直也太逆天了。
再多來幾個這樣的,他還活得下去嗎?
秘境之靈內心狂吼,臉上卻不得不擠出微笑來。
顧昭昭腳步一頓,轉過頭來。
陌顏幾人也跟著停住了腳步,露出疑惑的神情。
秘境之靈渾身的毛孔炸開,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還有事嗎?”
秘境之靈溫和地小心翼翼開口。
顧昭昭看了一眼困在原地的怨魂,“它是怎麼回事?”
秘境之靈以為顧昭昭還想要它的本源之力,正在想方法拒絕,沒想到她問的居然隻是一隻無關緊要的怨魂,鬆了口氣。
“厄咒妖獸骨裡的怨魂,生前被萬般折磨,死後隻能寄托在咒骨內,無法入輪回,永遠忠誠於它的主人,不能違背半分。”
“你這裡怎麼會有厄咒妖獸骨?”
聽見顧昭昭有些責怪的詰問,秘境之靈哼了一聲。
“還不是你們修士,為了修煉什麼都做的出來。”
秘境之靈說起這個就十分生氣,“你們修士煉製的兵器,不比我們秘境之中吸取天地精華,自主化形,一個個的缺乏器靈,就想儘方法捕捉秘境中的靈煉化。”
“人家自由自在的,誰想變成器靈,一輩子困在那鋼鐵殼子裡?”
顧昭昭心裡頓時明白了,那些小精怪對人類修士沒有好印象的原因。
“有的煉製成功了,有的煉製失敗了。”
“失敗的呢,就是棄靈,他們神誌受損,隻會依靠本能發動攻擊。”
“不過這種棄靈不是最糟糕的,因為我秘境之靈隻要稍加看顧,他們重新凝聚靈識之後,還可以再恢複。”秘境之靈有一瞬的得意,但這絲得意很快便被仇恨取代。
“最可恨的是,有的人想提高成功率,便會將已經修煉成形的妖獸通過虐殺的方式逼出魂靈,再煉製成器靈,倘若不成功,便封在獸骨上,變成隨意驅使的奴隸。”
說著,看了看對麵有些呆滯的怨魂,歎息道:“這個是漏網之魚,大概是被人遺忘在這裡,經過了上千年不見天日的封印,他估計自己怎麼死的都忘記了。”
顧昭昭幾人沉默了。
厄咒妖獸骨竟是這麼來的,是那幫煉器師搞的鬼?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給他自由?或者送他入輪回?”阮行鳶生了惻隱之心,心底的想法脫口而出。
“嗤,鬼界不收我能有什麼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待在我這裡,等到獸骨化土,將魂魄解脫出來,再經千年風吹雨打,慢慢消逝。”
“就已經是他最好的去處了。”
秘境之靈冷漠道。
這樣的結果,讓陌顏看著怨魂,都有些不忍。
說白了還是修士為了得道,不擇手段造的孽。
那怨魂聽見秘境之靈的解釋,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千年孤獨算什麼?
身死魂消又算什麼?
他如今不過遊離在天地間為世間不容的怨魂而已,六界雖大,卻沒有能容得下自己的地方。
真是可笑可悲!
顧昭昭慢吞吞走過去,聲音不疾不徐,“在秘境中千年也是等,跟著我也是等,不如,我帶你出去看看吧。”
她撿起了被秘境之靈隨手扔在地上的厄咒妖獸骨,絲毫不在意它帶來的詛咒。
在顧昭昭撿起的瞬間,怨魂便消失,進入了妖獸骨內。
像是無聲的同意,又仿佛有些迫不及待。
顧昭昭擺擺手,表示自己真要走了。
秘境之靈神色複雜,看著顧昭昭的背影,猶豫了好幾瞬,才將秘境錦囊扔給她。
“接著。”
秘境之靈將錦囊往顧昭昭身後扔過去,希望沉甸甸的錦囊能將顧昭昭砸個狗吃屎。
然而顧昭昭像是背後長眼睛了一樣,隨手接住,連頭也沒回。
也不問錦囊裡是什麼,給她便穩穩接著。
拿在手裡掂量一下,清靈的聲音如晨間溪水:
“謝了。”
她隨意揮手,作最後的道彆,來去自由如風。
過了很久,顧昭昭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秘境之靈也笑出聲來。
隻是一聲輕笑,卻帶著上湧的情緒。
……
陌顏幾人看著手裡沉甸甸的靈晶,心情起起伏伏。
顧昭昭雖然腳步輕快,但心情到底也是沉重的。
陌顏一把抓住顧昭昭的手臂,腳一軟就要摔下去,被顧昭昭撈住腰,穩穩扶住。
嘴角有絲絲血液滲出,看得緒梓桑和阮行鳶一陣緊張。
“二師姐——”阮行鳶聲音發抖。
顧昭昭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擰著眉吩咐緒梓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山洞。
團團在顧昭昭的衣袖裡吐了吐信子,“走右邊,有妖獸的巢穴。”
“這邊。”顧昭昭聲音沉穩,沒有絲毫慌亂。
有木靈晶在,陌顏不會有事。
緒梓桑在前麵開路。
卻遇見穆青雲幾人。
穆雪的眼神落在顧昭昭抱著的陌顏身上,有一瞬不可置信,但很快被彆的情緒取代。
“梓桑哥哥,原來你和我借藥,是為了陌顏師姐啊。”
穆雪軟糯純真的聲音響起,帶著說不上來的笑。
落在阮行鳶的耳朵裡,聽著總不是那麼回事。
“其實你不用十倍還我的,我們之間這麼些年的情誼,難道我還會計較那些沒什麼價值的藥材嗎?”
緒梓桑木著一張臉。
本來隻是想私下從穆雪那裡借些藥材救個急,她這麼說出口,感覺自己好像和她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大師姐不會以為我在可憐她們吧!
緒梓桑心上隱隱有一絲絲崩潰。
他不敢回頭。
怕顧昭昭冷笑譏諷他。
阮行鳶心裡卻十分生氣,一向膽小害羞的她,卻不管不顧地站了出來,將緒梓桑攔至身後。
“拿我們雲上宗的藥材,十倍借給緒師兄做人情,你可真是好意思說出口,我但凡有你臉皮一半厚,都能直接去搶了,哪裡還要四處借?”
穆雪睜著無辜的眸子,“可是,這藥材是草芊芊給我的呀,難道你們雲上宗給出來的東西,還能再要回去?”
“未免也太過小氣了吧。”穆雪嬌俏地撇了撇嘴,像是十分看不上幾人的樣子。
緒梓桑拉了拉阮行鳶,像是阻止她和穆雪吵起來。
緒梓桑隻是想讓阮行鳶不必多費口舌,落在阮行鳶眼裡,卻是他見不得人說穆雪,因此在拉偏架。
於是瞪了他一眼,回到了顧昭昭身邊。
有些委屈。
顧昭昭騰出一隻手,拍了拍阮行鳶的頭。
接著看了麵前人一眼,默默收回視線。
穆雪囂張慣了,她看書的時候就知道。
不過,這種惡心人的言論,男主在旁邊聽著,雖然沒說話,卻是默認了,顧昭昭覺得,他也不過如此。
若不是男主授意,穆雪一個不缺丹藥、不缺靈植的主,不見得圖謀草芊芊那點東西。
劍修普遍貧窮,青雲宗的劍修,卻是出了名的窮。
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的那種。
可是青雲宗劍修並不多,修劍的少,隻修劍的,現如今,也不過隻一個穆青雲罷了。
比起男女主,她還是更關心草芊芊這個沒有眼色的師妹。
草芊芊跟在穆雪身後欲言又止。
尤其是看到顧昭昭懷裡抱著的陌顏師姐,好像傷的不輕的樣子。
若是陌顏師姐真的出了什麼事,還是因為她把帶來的丹藥和靈植都給了青雲宗,不說草長老,光是二長老和宗主都不可能放過她。
心裡生出隱隱幾分害怕,她竟然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顧昭昭。
當她把剩下的丹藥和靈植都給阮行鳶之後,青雲宗的人知道她身上什麼也沒了,對她便不如一開始那般熱情了。
連穆雪都冷淡了幾分。
她才感覺自己是雲上宗的人。
可是大師姐她們不在,她也不敢隨意脫離青雲宗,至少現在和他們在一起,還是安全的。
顧昭昭並沒理會草芊芊投來的視線,她更關心的是,青雲宗的人能不能不要擋在這裡攔路。
“大師姐,陌顏師姐好像傷得很重,讓我看看吧。”
說著,草芊芊便要過來。
正當她往雲上宗這邊走時,穆雪一把拉住了她。
“芊芊師妹,你不是不想回去嗎?還說想留在青雲宗,說想讓我——”當你大師姐。
草芊芊渾身一驚,頓時轉身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雪兒,你說什麼呢,我當時在開玩笑,算不得真的。”
她當時和穆雪情同姐妹,便說想留在青雲宗一直和她在一起,隻是想表達和她的姐妹情深而已,不是真的想脫離雲上宗啊!
她猛地看向顧昭昭,一副十分害怕她誤會的樣子,手裡緊張地捏著衣角。
緒梓桑皺著眉看穆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表麵上,她說這樣的話,隻是在挑撥草芊芊和雲上宗的關係,其實,反而更像是在挑釁大師姐。
他不懂,明明兩人沒什麼交集,穆雪為何總是對大師姐有這麼大的敵意?
顧昭昭眼皮都沒掀一下,臉色十分淡漠。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該走了。”
“好狗不擋道。”
穆青雲臉色十分難看,卻不願意和顧昭昭吵起來自降身價,於是拉著穆雪走開。
身後跟著的奇練和吳刃也一臉凶橫的看了幾人一眼。
緒梓桑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剛好能讓幾人都聽見。
“真是好狗。”
穆青雲腳步一頓,手上青筋跳了跳,到底沒當場和顧昭昭她們動手。
不是因為擔心打不過,那個陌顏如今受了傷,還有一個沒用的丹修師妹,他還不至於連他們都收拾不了。
隻是不想耽誤了找雪女靈的時機而已。
天道錦囊指引著方向,如今冬雪初消,雪女靈閉關了整整一個冬天,是靈韻純度最高的時候,同時也是最脆弱的時候。
整整一個冬天的閉關,會讓他們視力減退,加上缺乏外界靈力的補給,是最容易被捕捉契約的。
雖然她們桀驁不馴,不願為修士驅使,但若是此刻捉住她們,幾乎有百分百成功的契約率。
更何況,若是能抓住小雪女,這一次秘境之行,可就是滿載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