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玄機罕見地拉住了陌顏的衣袖,讓陌顏說說笑笑的語氣一頓,也察覺出一些不尋常來。
就連築盛也察覺出氣氛的意思不對勁出來,一時不察,竟讓懷中的灰兔跑了。
氣氛不對勁好像是從陌顏說了那句“宗主出關是為了親傳身份”開始的。
但是陌顏心大,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雲溪平時都開心地圍在顧昭昭身邊,今天反倒臉色蒼白地走在一邊,一句話都沒說。
陌顏正想問什麼的時候,雲溪突然說自己有東西忘了,要回去取,在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跑了。
這下就連陌顏也感受到怪異之處了。
顧昭昭心道:該來的總會來。
反而開始打起精神說道:“那我們快去吧,彆讓師——宗主等久了。”
平時顧昭昭都喊師尊的。
三人看了顧昭昭一眼,跟著顧昭昭加快了速度。
快到了大殿門口,顧昭昭反而慢下腳步來了。
這一塊是個湖,平日裡師兄弟常常喜歡在湖邊漫步,也有站在橋上看風景的,湖心亭裡也常有師兄弟一起對棋博弈。
今日因為人都往大殿趕,反而寥無幾人。
顧昭昭看見湖心亭仿佛有人圍在那邊,好像是雲溪。
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顧昭昭讓幾人先走,自己稍後就來。
恰逢一個師弟正過來催促,陌顏便帶著兩位師弟先行一步,還囑咐道:“快點趕過來,彆讓我拖太久。”
以前習武時,雲昭就喜歡偷偷溜出去玩,讓陌顏給她拖延。
陌顏以為雲昭又玩心大發。
看了看湖心亭,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真不知道有什麼好去玩的。
顧昭昭卻看見隱隱有打鬥的場麵,更加迅速往裡趕。
真正到了湖心亭,反而隻有一個人。
“穆雪?”
顧昭昭以為看見的是雲溪,反而是穆雪。
穆雪對著她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讓顧昭昭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雲溪呢?”
穆雪溫婉的聲音響起:“大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明我一直一個人在這裡,並沒有看見你的小師妹。”
穆雪字裡行間都強調了一個一直一個人。
不可能,雲溪發間帶著自己雕刻的獨一無二的梅花發簪,自己封了好多梅花香靈在裡麵,自己明明看見雲溪在這裡。
梅花香氣還在這裡。
她在說謊。
顧昭昭見她還在這裡狡辯,越發擔心雲溪的安全。
靈力一閃,玉骨劍便出現在手裡。
顧昭昭手裡的玉骨劍直指穆雪,威脅道:“少裝,雲溪在哪?”
顧昭昭天生劍骨,論劍,就算築基打金丹都沒問題。
穆雪見遮掩不過去,反而不裝柔弱小白花了,“你倒是對她真心,不過,有些不太值呢。”
穆雪手上靈力一甩,角落裡雲溪身上的符籙便失靈了。
原來是隱身符。
除了雲溪,還有幾個其他宗門的弟子在這裡。
隻不過那幾個弟子身上無一例外在胸口處有個大大的血洞,仿佛被人挖了金丹。
看來如果不是自己來的及時,雲溪身上估計也會多個血洞。
“你!”
顧昭昭連忙去看幾人的傷勢,卻發現除了雲溪,其他幾位弟子都死了。
這讓顧昭昭的臉色十分難看。
穆雪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作為本書真正的女主,重生一世,穆雪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特殊。
上一世,這個雲昭大師姐甚至沒活到自己出場,一個無足輕重的炮灰而已,若不是她一心想護著自己那個惡心的妹妹,自己說不定會放她一馬。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趁著顧昭昭在看暈倒的雲溪,穆雪立刻動用靈力,扔出了一把符紙。
符紙像有生命力似的往幾人的方向飛來,甚至能躲避空中的靈力攻擊。
顧昭昭手中的玉骨劍翻轉著擋下所有的符紙,鋒利的劍鋒帶著淩厲的劍氣,將符紙一一攪碎。
黃色的符紙像花瓣一樣紛紛落下。
穆雪柳眉緊擰,姣好的麵容微微扭曲。
顧昭昭劍鋒直指,警惕著穆雪再耍什麼花招。
眼看符籙不起作用,穆雪隻好拿出一把彎鉤。
本來並不想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隻要不殺了她們,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顧昭昭冷冷勾起一個微笑,“原來內奸在這兒啊。”
看來她就是用彎鉤殺了那些弟子。
劍是顧昭昭的領域,在顧昭昭看來,此舉無異於找死。
穆雪召喚出武器,卻並不想和顧昭昭硬剛。
她右手舉起武器朝顧昭昭襲來,
顧昭昭舉劍撥開。
穆雪趁著這一瞬間,將手中的藥粉撒了出去。
顧昭昭忙用靈力豎起屏障。
結果她卻半路調轉武器,直直就朝雲溪胸口襲去。
她想要雲溪的命!
顧昭昭連忙撤下屏障,抬劍去擋。
卻沒想到她寧可冒著被顧昭昭一劍捅死的風險,也不願意放棄去取雲溪的性命。
顧昭昭連忙手腕翻轉調轉劍頭,用劍柄頂著穆雪右肩將人打飛出去。
穆雪躺在地上怒吼,“為何不取我性命?”
差一點她就成功了,隻要顧昭昭的劍鋒插進自己的身體,她就能讓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顧昭昭皺眉,“你的臟血,還不配我的劍。”
她一副舍不得弄臟自己的本命劍的樣子,讓本就生氣的穆雪更加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但很快,兩人都聽見身後有人來了。
這麼大動靜,來人是遲早的事。
穆雪嘴角勾起一個陰狠歹毒的微笑。
趁顧昭昭分神往人群看時,往玉骨劍上撞去。
顧昭昭很快反應過來她是想栽贓嫁禍。
連忙一手收劍,一掌將其推開。
哪料落地的穆雪趁機將手中的彎鉤插進了自己右肩。
穆雪瞬間裝作一副無辜虛弱,遭受了顧昭昭毒手的樣子。
心底卻發出一聲冷笑:自己右肩有雲昭靈力打傷自己的痕跡,這下她有八張嘴也難逃。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穆青雲。
他的眼中仿佛隻有穆雪,看見身上還插著彎鉤的穆雪心疼又震怒。
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看向顧昭昭。
這下顧昭昭也瞬間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怎樣一副場麵。
不過她並沒有急著為自己辯解。
等人到齊。
大師兄不在,至少先讓雲溪醒來。
穆青雲還在為穆雪療傷止血,她的另外兩位師兄卻已經開始拔劍指著顧昭昭了。
“妖女,你打傷我師妹,今日就取你狗命替我師妹出氣。”
其他過來的長老也看見了躺在角落生死不明的自家弟子。
這都是金丹期的高手,甚至是宗門的未來。
一個宗門能有幾個金丹期的弟子。
這無疑斷了彆的宗門未來的指望,甚至因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在藥師搶救幾位角落裡的弟子失敗以後,那幾個宗門的弟子也在憤怒之下站在青雲宗那邊,對著顧昭昭怒目而視。
這時重雲走了過來,兩邊的人自動分散開來。
“這是怎麼回事?”
重雲開了口,其他人就算心中再憤怒地想殺了顧昭昭,也不得不放下武器。
被穆青雲擋在身後的穆雪,字字泣血:
“有人挖弟子金丹修魔道,剛剛走火入魔,被我發現就想殺人滅口,各位宗主一定要幫我做主啊。”
穆雪白嫩的小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眼淚,聲淚俱下地控訴著剛剛顧昭昭的惡行。
她沒有開口求重雲,就說明這事跟場上唯一的雲上宗的弟子不無關係。
甚至有包庇自己門下弟子作惡的嫌疑。
此言一出,各位宗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說那個雲昭被譽為千年一遇的天才,怎會小小年紀如此出色,原來走的旁門左道。
顧昭昭跪地求重雲不要相信彆人的一麵之詞。
“弟子沒有修魔道。”
“那你怎麼解釋你出現在這裡毫發無損?”一位弟子麵色通紅質問道。
“我來此尋找師妹。”
是了,雲溪也還在這裡昏迷不醒。
“我看就是你們行為不端,枉修正道,不然怎麼就你雲上宗弟子什麼事沒有。”又一位弟子大聲控訴。
恨不得當場斬殺兩人。
重雲看向柔弱地躺在穆青雲懷裡的穆雪,“你說我門下弟子修魔道,可有證據。”
穆雪雙眼通紅,看似膽怯卻為了大義不畏強權,“隻有金丹期弟子才有這個實力殺人取丹。”
誰都知道不久前那陣聲勢浩大的雷雲是幾個雲上宗親傳進階金丹期。
重雲看向自家弟子,心放下一半:“你也是金丹期。”
這是不相信她的意思?穆雪有些急了。
“我一個金丹期的符修,怎麼能打得過這麼多劍修?”
旁邊的陌顏回懟道:“修魔道的符修,打這麼多劍修不是易如反掌?”
穆雪眼淚直接就流了下來,看向一旁的大師兄。
“貴宗是說我們青雲宗符修小師妹殺了這麼多劍修,還自己打傷了自己?”穆青雲不怒自威地問道。
“和他們廢話什麼,有這樣的弟子,師尊也不是什麼乾淨的,說不定整個雲上宗就是魔窟。”
穆雪見眾人都站在自己這邊,又開口道:“我並不是要空口白牙誣陷雲昭師姐。”
聽見這聲師姐,顧昭昭都要吐出來了。
“隻要檢驗我們身上誰帶有魔道氣息,誰就是那個魔修。”
“對啊,隻要不是魔修,當著大家的麵檢查一遍又如何呢?”
“如此,不如就我們清風明月宗來檢查吧。”
清風明月宗是唯一隻有女弟子的宗門,檢查氣息由她們來最合適不過。
而且清風明月宗一向不參與派係鬥爭,遺世獨立。
清風明月宗宗主斂流風先是檢查了穆雪。
顯示沒有任何問題。
當斂流風轉身來看顧昭昭時,卻發現她的雙瞳變得暗紅,額角青筋暴露,就連臉上也仿佛有魔紋顯現。
斂流風嚇了一跳。
眾人也發現了顧昭昭的異常。
“就是她,雲昭修了魔道,殘害仙門弟子。”
“殺了她,替眾仙門清理門戶,若是重雲仙尊不忍動手的話,由我們代勞也可以。”青雲宗弟子惡狠狠說道。
顧昭昭不明白為什麼一瞬間眾仙門對自己口誅筆伐。
低下頭卻看見手上出現的魔紋。
瞬間就明白了,是穆雪灑下的藥粉。
難怪當初雲昭要刨丹自證,除了這樣,還能怎樣證明自己呢。
看著眾人對自己憎惡的目光,其中還不乏自己的同門。
就連陌顏對自己的目光也複雜起來。
“我有法子能證明她不是。”
角落裡的雲溪早就醒過來了,她想過在這個時候離開,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放棄了師姐,這世上唯一對自己真心的人也就消失了。
眾人看向雲溪,隻聽她句句擲地有聲:
“修魔道的人,結的內丹是魔丹而不是金丹,對嗎?”
她忍住對對麵之人的恐懼,向眾人發問。
“這是自然。”
“那又怎樣,她能把內丹刨出來給我們看嗎?”穆雪惡毒補充。
這一句提醒了眾人,對啊,還可以把內丹刨出來。
陌顏急了:“沒有了內丹,日後便再也不能修煉,證明清白又有何用!”
“她魔紋都顯現了,看起來像是清清白白嗎?”
“有人不修魔道,也可以顯現魔紋。”雲溪決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這時雲霄也趕了回來。
“雲溪!”
雲溪看過去,給了他一個微笑,看起來如釋重負,但其實每一句都在心上劃刀子:
“隻要將魔界中人的血抹在身上,也會有魔紋顯現。”
“當然,將如果有人誤食了他們的血做成的東西,也會有魔紋。”
“諸位如果不信,我可以證明給大家看。”
在場的人當然不信。
但長老們知道是真的。
因為雲溪是人魔混血。
雲溪將手指咬破,四周望去,隻有斂流風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冒犯了,斂尊主。”
斂流風表情並未有什麼變化,還是那樣溫和。
雲溪的血沾染上斂流風的額頭,迅速就消失了。
接著雲溪輸入點靈氣催化,很快,斂流風的身上便和顧昭昭一樣出現了魔紋,甚至更紅更深。
連瞳孔都變成了深紅色。
但她本人卻沒有任何不適。
雲溪轉身看向在場的眾人:“如果還有誰不信,都可以過來試試。”
斂尊主都試過了,還有誰不信。
“那也不能證明雲昭是清白的。”
“那要怎樣證明?”
“當然是刨丹。”那人惡毒地說。
在場的眾人已經有人相信可能真的不是雲昭了,但若死咬著不放,確實沒辦法證明她是清白的。
畢竟當時場上隻有她一人沒受傷。
這時顧昭昭起身,看向那人,“為何這麼想要我刨丹呢?”
“是因為我們之間有深仇大恨,還是因為你也是凶手之一呢?”
其他人也多少反應過來,是啊,除了有仇之人火上澆油,就是凶手最希望有人替自己頂鍋,攪渾這趟水。
“我就是看不過你為禍修仙界,嫉惡如仇罷了。”那人明顯有一瞬慌張。
“那若是我有辦法證明呢。”
顧昭昭站起身來看著穆雪,“穆姑娘當真親眼看見是我殺的他們嗎?”
“自然。”
“那好,我證明給大家看。”
顧昭昭吃下一顆丹藥,讓眾人都能看清自己的修為。
眾人震驚地發現,她哪裡是什麼金丹期,明明是個築基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