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一臉嚴肅地走到顧昭昭身前,顧昭昭隻覺得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團陰影,仿佛有一朵烏雲,揮舞著雙手想打散這團烏雲似的,不想卻被人抓住了作亂的雙手。
顧昭昭睜開一隻眼。
眼前的雲霄十分高大威嚴,眉峰緊皺,抓著顧昭昭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她整個人提起來,但雲霄隻一瞬就鬆開了。
“跟我過來。”
雲溪和彥雙飛在門口一角躲著吃瓜,被雲霄一個眼刀過去,彥雙飛渾身一激靈,拉著雲溪飛似的跑遠了。
顧昭昭看著雲霄威嚴的臉十分不解,但還是跟了上去。
雲霄房間很乾淨利落,有著男子的冷心冷情,還有著女子的溫柔繾綣。
emmmm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雲霄房間簡單的隻有兩張桌子和幾張椅子,長桌上放著的是他的佩劍蒼炎,四方桌上放著的就一壺茶和幾個倒扣著的杯子,顯得十分簡陋。
但在床頭,卻放著好幾個香囊,針腳細密,花色多樣,粉的、紫的、紅的、藍的,更多的還是褐色的布囊,一些樸實不好意思的漢子喜歡這樣的。本地山林多,蛇蟻蟲獸就多,很多上山的百姓經常被咬,帶著這藥囊,多少能減少些危險。
顧昭昭眼光還停留在香囊上,呆呆地出神。
看來彥雙飛給的香囊也都是師兄繡的了,滑頭的彥雙飛!
雲霄隻好單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
顧昭昭回過神來,“師兄?”
雲霄突然向顧昭昭出手,一掌劈過來,顧昭昭下意識地反應過來,抬手迎上,重力衝擊之下倒退好幾步。
顧昭昭心跳如擂鼓,怯怯懦懦地想狡辯,猶豫半天隻能裝傻看向雲霄:“師兄?”
說實話,顧昭昭並不知道來人間會讓自己靈力儘失,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還會不會失去劍心?
但讓顧昭昭更疑惑的是,直到現在都沒找到自己的劍心是什麼,也不記得書中是什麼時候描寫雲昭是如何獲得的劍心。
雲霄並沒有說什麼,目光嚴肅地看著顧昭昭,直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顧昭昭迎著雲霄嚴厲的眼神,知道瞞不下去了,隻能心虛地坦白道:“就是這兩天,那天我找完縣令回來的路上,我就發現我的靈力消失了。”
雲霄粗略地估計了一下,顧昭昭現在應該是煉氣期,因為體內還有些許靈氣,但是不足以支撐她再動用靈力,所以她的玉骨劍,她的靈獸都陷入沉睡。
若是靈氣完全枯竭,估計她的靈獸會死亡,劍靈也會消失。
雲霄隻能皺了皺眉頭,她需要重新築基,還必須在人間,但是人間天雷為了阻止其他界的人亂入,維護五界平衡,往往會很強,在靈氣不足,又沒有護身法寶的情況下,築基失敗大概會死在天雷下。
“等事情結束,你和我去山外山。”雲霄語氣嚴肅,不容顧昭昭有半點拒絕。
顧昭昭連忙點頭答應。
這幾日顧昭昭試過吸收靈氣,但結果都微乎其微,自己的經脈仿佛被堵住了,丹田也凝滯得仿佛石頭一樣,想到人間的靈氣都是靠太陽供給的,顧昭昭無奈,隻能抱著試試的態度,連著曬了好幾日太陽,皮都要曬禿嚕了。
萬物生長靠太陽,曬太陽讓顧昭昭感覺身體發輕,仿佛飄若雲端,又像醉酒一樣迷蒙,天旋地轉之間,顧昭昭看見了好幾個雲溪跑了過來,她伸手去接雲溪,剛朝雲溪伸出手便暈了過去。
……
天色漸晚,上弦月高高掛起,因著月亮瘦瘦尖尖的,夜晚的人間仿佛也失去了大半光亮,暗的深沉,不見五指。
妖妖姑娘正對鏡梳妝,一樣一樣地卸下頭上的釵環。
“菱花鏡裡美人麵,何處讓人不可憐。”身後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也不擔心被人發現。
妖妖隻是短暫地停了一下,餘光透過菱花鏡看著身後的人,又繼續卸頭上沒卸完的妝飾。
這樣大搖大擺進來的人,想必外麵已經沒人了,因此不怕被發現。
自己出聲喊叫也不會有人來救,憑借自己的力量又逃不脫,若是激怒了他,一刀砍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於是鎮靜地等待他先出聲,看看對方想做什麼。
身後人不動也不出聲,等著她把妝卸完。
妖妖卸完釵環,也不見身後人有什麼說法,於是轉身回頭,一張出水的芙蓉麵就出現了。
“妖妖姑娘果真傾國傾城,難怪能在這裡風生水起,”徐蒙走近,聲音微冷,“想必傳遞了不少有利信息吧。”
妖妖輕聲笑道,慢慢打開了窗戶,這時飛來了一隻青鳥,青鳥歪著眼睛看了看妖妖,又看了看徐蒙,撲扇這翅膀就要飛走,徐蒙一個轉身就到了窗前,精準地掐住了青鳥的脖子。
“殺了它你就會暴露。”妖妖看起來無所顧忌,又像是在提醒著什麼,“比起殺了它,不如……”
徐蒙眼神微閃,當著青鳥的麵一刀插進了妖妖的胸口,接著妖妖緩慢地倒下。
徐蒙卻鬆手放開了青鳥,青鳥煽動翅膀朝著西邊的方向飛走了。
看著青鳥飛遠,徐蒙環顧四周關上了窗子,地上原本倒著的妖妖卻緩慢地爬了起來。
身段婀娜,入目是雪白一片。
妖妖雙眼魅惑地看著徐蒙,哪料徐蒙沒有半點花花心思,眼神清明,甚至帶著嫌棄與厭惡。
徐蒙冷哼一聲,“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要在一隻鳥麵前演戲。”
妖妖看見此人不是為了自己的美色而來,便大膽無所顧忌,斜倚著看著徐蒙,“這鳥監視了我這麼多年,真後悔剛才沒掐死它。”
徐蒙將手中的玉葫蘆拋給妖妖,“這是你給我爹的東西吧。”
妖妖勾著嘴角笑著婆娑著手裡的玉葫蘆,“沒想到你小腦瓜還挺聰明。”
“那老東西又老又醜又沒錢,你沒讓人把他打出去,反而時不時接待糊弄他,想讓人不懷疑也挺難的。”
“是啊,想讓人不懷疑也挺難的,這麼多年,除了你,也沒人懷疑過,不知道的都以為你爹很厲害呢,畢竟姑娘們都戲稱‘紅浪白條’,他自己也挺得意的。”
徐蒙嫌棄地撇過眼,“這就他這種又老又壞又蠢的老東西以為人家誇他呢。”
妖妖收起調笑的姿態,坐正了身子,“你幫我假死逃跑,我給你你爹的通敵證據。”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徐蒙看著眼前妖媚的女人,眼底一片清明。
窗外突然起風了,樹叢中傳來葉子舞動的聲音,兩人一時沉默,隻剩下各自的心跳聲。
對妖妖來說,這是即將得到自由的聲音。
對徐蒙來說,這是救母親脫離困境的關鍵,也是查找徐府叛徒的關鍵。
妖妖遞給徐蒙一封信,信裡沉甸甸的,“等我離開,你就打開這封信。”
妖妖目光堅定,仿佛將身家性命交付一般。隨即轉身從徐蒙打開的密道離開。
徐蒙也不擔心妖妖作假,她還需要他善後。
第二日。
天香閣中傳出妖妖謝客三日的消息,人們也隻當這位花樓頭牌在練什麼新的舞蹈引人目光。
三日後,人們打開房間,卻發現妖妖身中奇毒,狀態慘烈地死在床上。
仵作來時也隻看見妖妖全身烏得發黑,靠著額頭上的梅花胎記才勉強認出那是貌美傾城的頭牌妖妖。她整個人都冒著黑水,仵作看了一眼也隻道:“燒了吧。”
這毒慘烈,是西域皇室懲罰叛徒用的萬蟲噬心毒,毒發時全身就像被毒蟲叮咬,痛苦不堪。
仵作向衙役回複,也隻道是妖妖是敵國的奸細,如今被毒殺,為了防止毒氣蔓延傷到平民百姓,隻能當場火化。
此時,徐府消失了一個犯了錯的婢女,真正的妖妖獲得自由。
徐蒙坐在窗前打開信封,有半枚印信,信裡寫道:找到另外半塊印信的主人,就能知道一切真相。玉葫蘆裡裝著西域的迷藥,同時從下半個葫蘆正著擰,上半個葫蘆反著擰就能擰開。還有一封交給讓其徐二傳遞軍情的信,上麵蓋著完整印信的印章。
兩日後,徐二私通外敵的事被查出,何氏被無罪釋放,徐蒙以子殺父,雖然罪不至死,但也被判流放三年。
判決書一下,何氏無罪釋放,她不願意再回到徐府,也不願意回到物是人非的何府,便自己自力更生,在外邊盤了間鋪子。
徐蒙七日後便開始流放崖州。
崖州路途艱險,多山路難行,半途甚至遇見了山洪和泥石流,鋪天蓋地的石頭砸下來,所有人四處逃竄都被滾下來的石塊生生砸死、活埋,徐蒙憑借著好身手,趴在山體上迎著亂石而上,爬進了一顆巨大的空心木中,順著洪流滾下山崖。
草木零落,雨滴聲滴滴答答日夜不斷。
徐蒙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柴草屋中,四顧無人,雖然渾身劇痛,倒也沒有缺胳膊少腿,身上的傷還被處理過,隻是胳膊骨折了。
徐蒙待了幾日,見救他之人不願現身,便在門前扣了三個頭前往西域,尋找在相城安插奸細之人,也尋找叔父叔母死亡的真相。
這時遠在山頂的雲霄看著徐蒙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
顧昭昭步履輕快地下山,身上關於何氏的果終於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