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居。
屈氏打開門後看到來人,臉瞬間黑了。
“你怎麼又來了?”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蔣維昌看著屈氏這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彆鬨脾氣了,咱們回府吧。”他的語氣顯然比平時溫和了好多。
“誰跟你說我在鬨脾氣了,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懂人話?”
蔣維昌皺起眉頭,耐心地解釋道。
“你不讓女兒進宮就不進吧,我答應你就是了,把和離書撕了回府去,彆老住外麵,平白惹了人笑話。”
那天珍妃叫他找個女人進宮幫她固寵,他一想就想到自家的女兒,他想著,姑侄兩個好歹有個照應不是。
隻是沒想到屈氏反應那麼激烈,居然敢跟他頂嘴,他習慣了屈氏的乖巧,對她的反抗心裡很不舒服,於是,就賭氣的說:要麼乖乖聽他的,要麼就和離。
誰知,屈氏居然摔門而出,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居然選擇了和離,於是,他果斷的簽下了和離書,和離就和離唄,看她能嘴硬到何時。
原本想著治一治屈氏,讓她哭著回來求他。
誰知,她走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哈哈哈……”屈氏聽到蔣維昌的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仔細的看了看他。
“回府去乾嗎?沒有了我府裡的人都不習慣了嗎?
也是,你那七個姨娘沒了人消遣,還真的有些無聊。
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我在還不用費人工……”
屈氏巴拉巴拉的說了好一會,把自己每天在府裡做的事,每日受的委屈,全攤了出來。
蔣維昌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府裡的女人多,每天雞毛蒜皮的事少不了,他每次都向著自己的小妾這點確實是真的。
要怪也怪屈氏,仗著自己是侯府夫人的身份,老是欺負他那些乖巧懂事的妾室,他不教訓一下她怎麼行?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和離書我已經送去官府備案了,咱倆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屈氏說完就把大門給關了。
蔣維昌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府的,耳邊一直響起她那句:和離書已經送進官府備案了,咱倆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回到府裡,他最寵愛的七姨娘就向他哭訴:“侯爺,妾身的衣裳都舊了,怎麼栽縫還不上門?”
“你找……”
蔣維昌本想說找夫人去,突然反應過來他倆已經和離了。
心情頓時有些煩躁,大吼了一聲。
“沒衣裳就自己上街買去,也沒讓你不出門。”
蔣維昌走了,走著走著,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好,也不知小七傷心了沒?打算回去哄哄,誰知走到門口,就聽到七姨娘在那裡破口大罵。
“臭男人,凶什麼凶?誰不知道自己出去買,可自己出去買,要花自己的銀子,沒理由花自己的銀子不是。”
接著她的婢女說:“姨娘您小聲一點,被聽到就不好了。”
“聽到就聽到唄,到時再撒撒嬌,還不是一樣哄回來。”
“還是姨娘您有辦法。”婢女恭維的說道。
“我跟你說,咱們女人光賢惠是沒有用的,屈氏夠賢惠了吧?侯爺看她一眼了沒?我隨便胡諂幾句,侯爺就把她罵的半死,上次我走到她麵前往地上一坐,流了幾滴眼淚,屈氏就被罰去跪祠堂,還有一次,我走到她麵前把那隻不喜歡的簪子掰斷,侯爺就讓她賠一支新的給我,價格比我之前的那隻足足高了三倍不止……”七姨娘越說越得意。
“姨娘說的對,夫人她也隻是個空頭銜而已,我們做奴婢的都過得比她好。”婢女也得意的附和。
“可惜啊,她走了,以後想欺負一下也找不到人了,我本來還琢磨著多陷害她幾次,搞多點銀子呢。”七姨娘唉聲歎氣了起來。
“這年頭,像屈氏這麼窩囊的主母可不好找。”
“那也是侯爺心向著您。”
“這年頭,這麼愚蠢的男人也不好找。”
主仆二人大笑了起來。
蔣維昌聽後臉直接黑成鍋底,這就是他那個柔弱的不能自理的小七?善良得螞蟻也不舍得踩死的小七?他怎麼好像從來都不認識她一樣?
蔣維昌又去找了另外一個寵妾,小六最善解人意了,他還是去她那裡靜靜心好。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家小六說:“可惜了,今日本想哄侯爺給多點銀子的,結果人卻被七姨娘那賤人給截了去。”
“姨娘莫急,奴婢下次一定幫您把侯爺給截回來。”
“發財的機會怎能不急?他不來咱們哪來的銀子?”
“侯爺的銀子真好騙。”
“那也是你家姨娘有手段。”六姨娘語氣透露出毫不掩飾的得瑟。
“姨娘,你說夫人還會再回來嗎?”
“誰知道呢?換我我就不回來了,說的好聽叫侯夫人,實際上就是個老媽子,伺候著一大堆人,隨便哪個小妾都可以踩幾腳,也不知屈氏是怎麼想的,換我早就走了。”
蔣維昌臉色比吞了蒼蠅還難受,也沒有心情走進去了。
蔣維昌心裡難受,不知不覺走到水榭旁,看到兩個人影走進了假山,他一時好奇跟了過去。
這時,他的二姨娘跟他的大兒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最近得經常去你爹麵前表現好一點,姨娘能不能上位就靠你了。”
“兒子明白。”
“我還以為屈氏會一直熬下去呢,沒想到她就這樣走了,走了也好,免得以後更難堪。”二姨娘的聲音滿是諷刺。
“那是,算她識趣,這樣兒子就不用寄養在她的名下了,大家都省心。”
“嗬,彆說她得不到侯爺的寵愛,就憑她生不出兒子這一點,往後她也討不到好。”
“以後在侯府就是咱娘倆的天下了。”
“哈哈哈……”
蔣維昌沒想到一天之內聽到了三個姨娘的真實想法,那其他四位姨娘呢?是否也一樣表裡不一?
蔣維昌一時有些恍惚,屈氏從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蔣維昌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屋裡,他坐在床沿邊,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的彎月,思緒飄回了初見屈氏的那一刻。
那時,他才十六歲,他娘帶著他走到屈家門前,指了指門內榕樹下那個笑靨如花的姑娘。
“這姑娘給你做媳婦如何?”
蔣維昌當時心裡是很開心的,屈氏年輕的時候長在他的審美上,他一眼就喜歡上了。
剛成親時,也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的日子。
但是後來,他聽到一起長大的兄弟們在私下議論,取笑他怎麼就娶了個五品官家女,若是為顏色,納個美妾不就得了嗎?
他是個愛麵子的人,總覺得屈氏讓他沒臉,心裡一直很不得勁,每次一看到她,總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所以漸漸的疏遠她,後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抬進來之後,這個妻子在他眼裡變得如同虛設一般。
屈氏:彆浪費了虛設兩個字,老娘現在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