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曾月兒趕到巷口時,這裡已經有好幾個人遠遠地站在一起,勾著脖頸在張望了。
他們個個脖子抻得老長,還小幅度地左右來回擺著,活像一群正等著主人投食的呆頭鵝,眼底卻閃著八卦的精光,一副巴不得把眼珠子黏到那巷子的牆麵上,好近距離觀看的亢奮模樣。
然而好奇歸好奇,他們始終是遠望,沒有一個敢走上前、湊近了仔細瞧的,甚至連交談的聲音都壓得很輕,生怕被巷口那兒扭成一團的流浪漢們聽見,引起他們的注意。
曾月兒原本是邁著大步跑來的,她沒料到這裡竟然已經有人在圍觀,她一瞧見這群人,便立馬緩下步子,裝模作樣地慢慢踱了起來。
流浪漢分作兩撥,少的那一撥癱坐在牆邊,烏糟糟的頭發擋住了他們的臉,本就破爛的衣服徹底成了一根根毛須,掛在枯瘠的軀乾上,滿是汙垢的皮膚表麵上一道道新鮮的抓痕與齒印還在往外冒血。
而另一撥,則是以那個身上染血的流浪漢為中心。
被明磬塵噴了一身血的流浪漢此刻正被壓在地上,壓在他身上的幾個流浪漢互相推搡著想要擠開其他人,好獨占鼇頭。
那幾人全都翻著青白的眼,本該是瞳孔的地方被蛛網般遍布的血絲占據,一副失了魂的樣子,猶如一頭頭未開智的野獸,張著嘴,露出顏色焦黃甚至有些發黑的牙齒,上下顎不停地咬合,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救命啊!救……啊啊啊啊啊!”被壓在底下的流浪漢一開始還在喊救命,然而下一秒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幾人間的爭奪有了結果,其中一個流浪漢頸項扭轉,跟個麻花似的,咧著大嘴啃上了他的腦門,另外幾個見狀,也不再搶著要獨享,全都蜂擁而上地啃咬起他的臉。
曾月兒怔在原地,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而那隻人麵蛛則從她的衣襟裡爬出,然後停在了她的鎖骨上。
“你必須馬上安撫它們!”人麵蛛的聲音沙啞粗糲,就像是在用磨砂紙反複剮蹭著粗糙的牆麵,不僅刺耳,還聽得人心裡煩躁。
曾月兒咬牙忍著體內氣血翻湧如巨浪擊打在五臟六腑上一般的痛,低吼著問道:“要怎麼安撫?這本來不是你的蠱蟲嗎?!為何是我在承苦?!”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易了主的蠱蟲一旦暴走,會對第二任主人造成極大的反噬!你要以身為餌,先將它們誘來。”
“究竟怎麼做!”
“它們暴躁得厲害,已經不受你控製,所以你先得割肉,用你血肉的氣味刺激它們。”
曾月兒在人麵蛛的指導下,拿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心一橫,從纖細的手臂上割下一大塊嫩肉,隨後趁圍觀的路人不注意,將這塊連血帶皮的肉奮力擲出,啪的一聲,落到了離那群流浪漢不遠處的地上。
起先,流浪漢們還未發覺,片刻後,拂過的微風將曾月兒血肉的腥氣攜卷到了巷口,迎麵撫過他們。
那幾個啃得正歡的流浪漢先是一愣,隨後爭先恐後地撲向了那塊帶血的肉。
顯然,比起明磬塵的血,喂養它們的第二任主人的血肉更能吸引他們。
他們一離開,那個被壓在底下的流浪漢便重見天日,頂著一張麵目全非的臉,仰天哀嚎。
因為他沾血最多的地方是臉,因此臉上被啃得坑坑窪窪,森森白骨裸在清晨的陽光下,泛著滲人的光澤。
流浪漢們迅速分食掉了那片皮肉,隻覺得還不夠,便循著味道向曾月兒追去。
曾月兒轉頭就跑,步子飛快,手上的傷口在她飛奔的過程中不斷地往下滴著血,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裡有一股血腥氣在往上湧,她聽從人麵蛛的指揮,跑進了另一個無人的陰暗小巷。
她往小巷裡跑了沒幾步,便兩腿一彎跪倒在地上,還順勢向前滾了一段距離。
她剛一穩住身子,就舉起匕首就對準第一個朝她撲來的流浪漢的眼睛紮下,噗呲一聲,眼球爆裂,血飆了她一臉,還濺進了她的眼裡,但是她非但沒有閉眼躲開,反而更用力地往裡捅,還握著手柄在眼眶裡轉了小半圈,而那隻人麵蛛則抓準時機跳到他臉上,曾月兒抽出匕首,人麵蛛迅速地鑽進眼眶中,細長的肢節直直地戳向在流浪漢腦子裡爆竄的蠱蟲,霎時間,那隻蠱蟲炸成了一團綠色的漿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蠱蟲一死,它的宿主也立馬沒了氣兒。因為曾月兒對這幾個流浪漢下的是最低級的蠱,這些蠱蟲沒有開智,隻知道聽從主人的命令以及啃噬宿主的身體汲取養分,所以一旦暴走侵入大腦,宿主的生命也就岌岌可危,運氣好的還能活著,卻也是個瘋瘋癲癲的傻子了。
曾月兒將斷了氣的流浪漢往前一推,砰然倒地的屍體橫在並不寬敞的小巷中,擋住了本就狹窄的小道。
後麵幾個追來的流浪漢相繼被橫屍絆倒,就像倒下的骨牌一樣,第一個人摔倒,後來的幾人也接二連三地相繼倒了下去。
他們不過是一群被蠱蟲侵占大腦的行屍走肉,幾乎沒有智商,隻餘下最原始的嗜血的欲望。
他們呲著牙發出粗重的低吼,手臂往前掏去,想要抓住曾月兒,卻因為疊羅漢一樣交疊著摔在一起的姿勢而無法馬上站起身,隻能在原地掙紮。
那隻人麵蛛從屍體的臉上躥到另一個流浪漢的臉上,鋒利的肢節插進眼球,用尖端的倒刺勾出一隻還在不停扭動的墨綠色小蠱蟲,它吐出蛛絲纏繞住蠱蟲,隨即將它丟到地上,任由它在地上徒勞地掙紮。剩下的五隻如法炮製,全都用白色蛛絲纏住,然後扔向了地麵。
人麵蛛讓曾月兒以血畫陣,把那六隻被裹得跟蠶蛹似的的蠱蟲放到陣中央,再將她的血滴到蠱蟲上,白色的蛛絲瞬間被浸染成血紅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幾隻蠱蟲逐漸平靜下來,不再扭動著想要掙脫蛛絲的束縛。
曾月兒按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這樣、咳咳咳、這樣就好了吧?”
“是的,已經平息下來了。”人麵蛛扭曲的臉上隻有一張嘴在蠕動,瞧著既奇詭又惡心,“雖是低級蠱蟲,但這些是我親自培養的,不可能輕易暴動,定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
“什麼刺激?難道是綣山裡的……”
“沒錯,恐怕破的不光是禁製,裡麵的東西也跑出來了。”人麵蛛的聲音本就嘶啞難聽,在說到“裡麵的東西”這幾個字時,更是像兩塊尖銳的金屬在互相刮擦,聽著直叫人心癢難受,可見它對綣山裡封印的東西有著深仇積恨,“走,帶上這幾隻蠱蟲,去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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