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華卻伸手扣住李汐的手,緩了好一刻功夫,方才弱聲說道:“奴婢命不久矣,小盒子,收著。”
“你不要說話,我叫人去請神醫。”
長長的紫金孔雀衣袍隨著李汐的動作,攪和在一灘血水中,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顏色。
“幻櫻死的蹊蹺,公主仔細身邊人。”
一句話弱弱說完,那雙緊緊扣著李汐的手,慢慢滑落下去,濺起的血在血泊中掀起血風,片刻又安靜下來,就似那個刺客安安靜靜躺在李汐懷中的女子。
殿中無人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打擾了這寧靜。
‘噗通’一聲,新衣雙膝落地,驚詫還未從臉上散去,悲憤尋不到發泄的出口,慢慢在眼中彙聚正一圈圈的火光。
鳳塵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他看著殿中的早已經無聲的女子,隻能在門前靜靜地站著。
才折去一個幻櫻,如今又去了一個隱華,此時此刻,她那顆心,隻怕早已是千瘡百孔。
隔了許久,李汐茫然的雙眸突然有了一絲光,“隱華在這裡,那三哥哥是不是回來了?”
她起身,鮮血與淚水參雜的臉,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抓著新衣的肩膀,近乎瘋狂地問道:“告訴我三哥哥在哪裡。”
這話一問,無疑是在新衣心上又刺了一針,她含糊著應話,眼淚是留不下來,聲音卻沙啞了,“主子,三殿下他……”
“你不用說了。”新衣的話還未出口,李汐已經打斷,放開雙手踉蹌著跑出去,嘴裡不停念叨著:“三哥哥一定還在居裡等我,我自己去找她。”
才出門,李汐便瞧見了在門口的鳳塵,四目相對之下,她臉上的笑還未散開,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嗬斥道:“你們誰也不許跟來,我要自己去找。”
新衣的腳步停下,她不敢再上前去,沒有勇氣再在那個女子心上紮上一刀。“駙馬爺……”她求助地看著鳳塵。
鳳塵沒有理會她,進了殿,在隱華的懷中,取出一個包裹的嚴實的小盒子,外頭的布血跡斑斑,裡頭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著人來打掃,一切按照章程行事,隻是隱華的屍首暫且擱置著,延遲兩日下葬。通知皇上、安小侯爺來……”微思索,他又改口道:“不三殿下的喪事,也該辦了。”
言罷,便循著水月彆居方向去了。
新衣雖痛,眼下卻由不得她沉浸在悲痛中,按照鳳塵的吩咐,一一下了命令,自己則領著人歸置幻櫻的
屍首。
李汐一路跌跌撞撞行來,路上的女侍見了她狼狽模樣,紛紛避讓不及,惶恐跪下。卻又忍不住悄悄抬首,看著那個一向沉穩冷靜的公主,一路如同瘋婦一般,朝水月彆居奔去。
因前頭幻櫻的事,李汐身子一直不大爽快,眼看著是好了些,卻始終還未恢複元氣。從來儀居奔到水月彆居,才行了一半的路,體力早已透支,她卻不敢停下來。
她堅信著那個溫文爾雅的三哥哥,此刻正坐在水月彆居後院的紫竹林中,手執泛黃的書卷,一杯清茶一縷檀香,笑的如沐春風。她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或許一直跑下去,睜開眼醒來時,一切還如原樣。
自李昭離宮後,這水月彆居便一直空著,李汐時常來看看,又命人每日打掃。因此一直閒置著,雖然冷清,倒也乾淨。
一路疾奔到水月彆居,李汐早已經沒了力氣,見院子裡頭有女侍正在打掃,踹口氣,扶著門方問道:“三哥哥可在後院?”
那女侍聽見腳步聲,抬首一瞧,見女子渾身血跡斑斑,發絲蓬亂,正待叫人卻聽得女子聲音嘶啞,稱的又是三哥哥,這才壓了聲音,上前細看,待看清是李汐,慌忙下跪,再不敢多想,“參見公主。”
李汐氣喘的厲害,一時間不能說話,扶著門方彎腰咳了出來,直至鬱在胸口的一口血咳了出來,方才緩了過來。隻是說話還斷斷續續的,“三殿下在何處?”
自李昭離宮後,下頭的人再不敢提他,怕惹了李汐憂思。那女侍是個激靈的,見李汐這般樣子,一時間竟答不上話來。
隔了好一會子不聽她回答,李汐道一聲:“罷了,你也不用通報了,我這就去尋他。”
那女侍反應過來,李汐人已經不見,又見鳳塵從後頭跟來,也是滿手的鮮血,驚得說不出話來。維諾了許久,方才問道:“駙馬爺,公主她……”
鳳塵揮揮手,便令她下去,這就輕車熟路地去了後院,在紫竹林中一處涼亭中,見了正頹然坐在地上的李汐。
“你心中應該清楚,殿下離宮之時,便時日無多。”鳳塵的聲音很輕,話卻十分殘忍,他上前幾步,將手中的錦盒,並一封信,放在桌上,“殿下和他想說的話,皆在此處,公主看看罷。”
李昭在信中說了什麼,鳳塵沒有問,李汐也沒說。隻是在看過信後,便抱著裝有李昭骨灰的盒子離開了水月彆居。
賢良睿智的三殿下突然病逝,死訊一發,天下震驚,漫天哀痛。
李錚蒲然得了死訊,也是萬
分哀痛,下令天下同哀。
因李昭想來喜靜,對名利又沒看重,李錚初登基時他便有言,不要親王封賜,因此便一直擱著。如今身已死,李錚有意要賜他親王爵位,按親王之禮下葬,卻被李汐阻止。
李汐身著身著素色錦袍,發鬢雖仍舊精致,卻隻簪帶一枚白花。麵容雖憔悴,卻十分平靜,此刻正親自為隱華梳洗。
房中陰冷,又隻有新衣一旁靜默不語,一時間淒清的很。
李汐的動作很慢,一絲一縷地將隱華的發辮仔細梳好,“隱華自小便跟在三哥哥身邊,似他的影子,她的心思三哥哥一直知道,本宮也知道,她自己也清楚,隻是誰也沒點破。”
新衣上前,將托盤中的一朵細小的紫竹花遞上,“主子,這紫竹花是隱華最愛的。”
李汐接過,尋了個好位置彆入發間,“三哥哥對紫竹情有獨鐘,自染病後,水月彆居也是遍院的紫竹,為的也不過是看一季紫竹花開。”
“這些年來,有隱華跟在殿下身邊,主子才算是真正的放心。如今他們二人同去,許是隱華怕殿下在地下無人照顧,這才趕去的。新衣彆開臉去,悄然將眼角的淚拭去,聲音中卻有些哽咽。
“三殿下的葬禮,皇兄欲如何安排?”深吸一口氣,李汐強忍住心酸。
“皇上要給三殿下親王的位置,以親王之禮下葬皇陵。至於隱華,便按照幻櫻的典製操辦,隻是有一個幻櫻,隻怕是不能再封為郡主了。”新衣低聲說道。
“你且去與皇兄說一聲,不必給三哥哥親王的身份,也不必將他葬入皇陵。就在鳳鳴山,擇一處清幽的地方,將隱華火化,與三哥哥的護骨灰混合一處,葬了吧。”語畢,她起身出門,仰頭見天邊烏雲無邊,院子裡一眾女策兵跪著。
“你們姐妹一場,都進去送送她罷。”李汐語氣平平,隻聽得其中低低的傷感。聽得身後腳步聲傳來,在新衣開口之前,她道:“就這樣去告訴皇兄,這是三哥哥的心願,皇兄會答應的。”
“主子,那你……”新衣擔憂道。
李汐道:“我一個人走走。”
李汐言罷,便一人往水月彆居去了。
昨夜一場細雨,青石小道還有水印,兩旁的紫竹掩映著,點點水珠還留在上頭。
李汐一路行去,繡花鞋踩在水塘中被沁濕,而白色的百褶裙裙裾上濕意也點點暈開。烏雲還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燜燥的氣氛,李汐心中卻很平靜。
她一點點的回憶往昔,想著記憶中男
子的模樣,嘴角慢慢露出了絲絲笑意。
她一路行去,目光四去,將水月彆居的景致一一看去,卻在紫竹林後院的涼亭中,看到那個身著豔紅錦袍的人,並沒有一絲驚訝。緩步上前去在她對麵坐下,柔聲說道:“三哥哥終日裡在水月彆居,看書、寫字、作畫。好在這院中的景致倒是彆致,也難為他能閒的下來。”
“是啊,整整五年,每每我到這裡,便被人攔住,說他身子不適,不見客。”低低一笑,李盈盈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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