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棲塢,日頭已經到了毒辣的時候。地麵熱浪蒸煮著整座城市,空氣都帶著密不透風的黏膩感,活脫脫像個蒸籠。
桑暮拉著兩個沉甸甸的行李箱貼著路邊走,並不繁茂的樹蔭遮不住多少光線,陽光刺辣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從地鐵站到江槐小區也不過就十分鐘的路,桑暮卻感覺已經走了半個小時。
快到中午,小區看不到什麼人,隻是在路過單元樓時,能聞到隱隱飄出來的飯菜香。
偶爾會看到幾輛臨時停放在門口的電動車,光是看一眼那發亮反光的皮質座椅,就能想象到上麵燙的能煎雞蛋般的溫度。
電線杆歪七扭八,線路橫在天上,偶爾會有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駐足。小區住戶的窗子都是老式防盜窗,放眼望去能看到上麵掛著的雜亂衣架,拖鞋,還有不知品種的盆栽。
有戶窗邊懸著支沒徹底擰乾的拖把,滴答滴答往下淌水,再流進開裂的地縫裡。
十幾棟樓分布得不算均勻,彎彎繞繞的路和廣場分割,排序錯綜複雜。
長發被桑暮紮成了一個鬆散的低丸子,兩側的頭發有些汗濕,不舒服地黏在臉上。她的呼吸漸漸加重,口乾舌燥。
沒一會兒,眼前出現排長台階,分開健身器材活動區和剩下的幾棟住宅樓。
沒錯,就是這兒了。
桑暮記得,她住的那棟就是過了這排台階的第二棟。
三十多度的高溫下,桑暮拖著個兩個重物走到現在已然疲憊,望著眼前數不清的石階,桑暮頓覺頭暈眼花。
她的步子停了停,在台階前緩了幾口氣。
低頭看了眼兩個箱子,桑暮決定搬上兩趟。
她先選擇了其中比較大的行李箱,兩隻手一起提著,身子往□□斜,箱麵貼著右側大腿,手臂和腿側一起使力。她調整著呼吸,艱難地一步步往上走。
學校離她租的地方有點遠,從早上開始已經拉了一路行李。現在隻稍稍用力,大臂就一陣酸疼。離校時,她把能帶的東西都塞裡麵了,現在這架勢堪比抗大米。
桑暮全神貫注著腳下和行李,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台階暴露在烈日下,陽光曝曬,周圍沒有任何遮擋。所以當影子落在自己周圍的時候,桑暮突然就被嚇了跳。
那是個很高大的身影,很快覆上來,對比強烈,輕而易舉就能把她完全籠住。
黑影蓋住太陽光,刺目的視野也變得更加清晰。
兩人前後交錯的瞬間,像動物世界裡凶悍的野獸圍堵住草叢裡不諳世事的兔子。
儘管青天白日,桑暮還是不由得心臟一緊。
腦子裡閃過無數種被當街打劫後跑路的可能,隻是看這身板,桑暮覺得自己如果反抗,可能會被一拳捶死在台階上。
還沒來得及做好反應,下一刻,行李箱的把手被人按住。
是個男人的手,手掌很大,骨節分明,手背上鼓起交錯的青筋。他握住的是把手另一側,並沒有碰到桑暮。
“我幫你。”
男人的嗓音低沉,聲線像是被沙礫蹭過,微啞。
聞聲,桑暮步子頓住,不經意鬆掉的力道被男人接了過去。
剛一偏頭,隻模糊看到邊側臉。緊接著,手上的重量卸了,男人提過她的行李箱往台階上走去。
桑暮愣神的功夫,男人已經走出了好大一截。
方才暗下來的陰影又重新暴露在陽光下,眼睛被光線晃了晃,桑暮抬頭望過去,隻看到個背影。
男人穿著黑色的短袖,兩手各提著個行李箱,卻毫不費勁。
桑暮這才發現,方才被她擱置在樓梯下的另一個箱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男人手中。28和24尺寸的兩箱重物,快有桑暮半人高,可他提著竟也就不大一點兒似的。
男人肩寬,輪廓強壯,使力時肌肉繃緊,手臂線條分外明顯。
桑暮小跑著跟上去,方才還沒緩過勁兒來,呼吸微重。
扶著箱子站穩,桑暮抬起頭,光刺進眼裡,讓她條件反射眯眼避了下。眼睫眨動的瞬間,那男人也偏頭看了過來。
方才隔得遠尚覺高大,此刻停在他身邊,桑暮才切切實實感受到兩人的身高差距。
也就到他肩膀的位置,同他說話,腦袋會仰得發酸。
因著他偏頭的動作,光線再次被擋住。桑暮晃了兩下眼,視野慢慢變得清晰。
男人帶著頂鴨舌帽,帽簷之下是雙深邃的眼睛。眼神鋒利,眼皮褶子很淺,冷淡的眸光好像在審視人一般。他微微蹙眉,看起來情緒不佳。
這裡台階高而長,男人提著幾十斤的東西一口氣爬上來,氣都沒喘一下。
被他這樣盯著,桑暮突然緊張,磕磕巴巴又說了聲:“謝…謝謝。”
這目光,確實稱不上多友善。
好在男人很快收回了視線,隻撂下去“不用”,便大步離開。
桑暮在原地舒了口氣,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由得想起方才行李箱上那個青筋交錯的拳頭。
大,骨骼感重,看起來很有力量。
桑暮心臟突突跳得厲害。
不為彆的,嚇得。
江槐小區是個老小區,樓層矮,電梯設備老舊。樓道昏暗,聲控燈也不太靈敏,牆邊堆著不少紙箱酒瓶,還有些已經泛黃破損的小學課本,被個蛇皮袋裝著,幾乎要爆開。
電梯的空間很小,四周都是木板,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開鎖小廣告。裡頭悶熱,還有股奇怪的黴腐味道。上升時搖搖晃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桑暮推著行李箱走進出租屋的時候,恨不得立刻著床就睡。
然而連地板都蓋著層灰的房間,還是讓桑暮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十多平的一室一廳,家具電器倒是一應俱全。
桑暮從客廳桌上找到遙控器,進房間開了空調。
老式的機器,機箱已經泛黃,還好還能作用。呼呼的冷氣吹過來,解了房間裡的悶熱。
總算活過來了。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響動了兩聲,是房東發來的消息。
[汪曼雲:到了吧桑桑,今天天熱,可彆中暑了。
[汪曼雲:我給你提前在冰箱放了幾瓶礦泉水,還有個黃桃罐頭,沒吃飯吧,先墊墊。
[桑暮:謝謝阿姨,簡直救我命啦
[桑暮:我剛進門,正準備收拾收拾呐。
[汪曼雲:那我也不打擾你了,收拾完趕快休息休息。
[桑暮:好嘞~
桑暮從冰箱拿了瓶水出來,邊喝邊考慮著從哪兒開始收拾屋子。
大四下半學期沒有課程,桑暮的畢業論文二稿後就已經基本定稿,比身邊大多數人的進度都快出一大截。
畢業答辯安排在五月底,桑暮也沒閒著,乾脆趁著這段空檔參加了春招,很順利地拿到心儀offer。
已經入職小半個月,桑暮還是沒能適應那幾乎長達一個小時的通勤時間。
反正沒幾個月就要畢業離校,桑暮就提前收拾東西搬了出來。
這個小區雖然舊了些,但已經是通勤和價格考量下來,桑暮能找到的最好的房子了。
其實最開始桑暮的父母是不讚成她獨居的,桑暮是郵桉人,離棲塢有三個多小時的動車車程。在父母的期待裡,總是希望孩子能離家近一點。
再加上桑暮是個女孩兒,從小性子又溫吞,怕她出門在外受委屈,也不安全。
也得虧桑暮耐著性子軟磨硬泡,總歸是說服了他們。
說起來,桑暮能找到這房子還是個巧合。手機軟件上租房難以越過中介,聽畢業學姐說很多小區門口常常會有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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