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章有修改,接不上重看94)
翠綠一路振翅飛到柳飛絮房間,他剛好不在,翠綠左右觀察一圈,便大著膽子飛進屋中,腳勾在專門放藥瓶的櫃門上一拉,櫃門打開,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聽門外傳來聲音,翠綠趕緊關上櫃門想要飛出去,隻是還沒到窗口,就被人一把抓住。
“我當是什麼東西,”柳飛絮捏著她,低頭笑起來,“原來是隻鳥。”
翠綠不敢動,她看著柳飛絮巨大的臉,忍不住發抖。
柳飛絮微笑看著它,手上一點點用力。
“這隻鳥在抖呢。”柳飛絮歪頭,“它也會害怕?”
廢話!
誰要被捏死了不害怕?
那一刻,翠綠甚至想要用它大力特點反抗,可是一想到在修士麵前力氣再大它也是隻鳥,她瞬間就冷靜了。
她必須智取,怎麼樣才能讓柳飛絮放過她呢?
翠綠腦子轉的飛快,她突然想起自己最受歡迎的同類――鸚鵡。
人類總是喜歡能和自己互動的小動物,此刻在柳飛絮眼中,她隻是隻凡鳥,一隻會討好他的凡鳥,或許他會多看幾眼。
翠綠思考著,緩緩張開鳥嘴,就嘰嘰喳喳唱起歌來。
這是一首稱讚人的鄉間小調,她五音不全,唱得十分難聽,但隱約還是能聽出來是在唱什麼。
“喲,這鳥會唱歌呢。”旁邊侍女笑起來,“是不是隻靈鳥啊?”
“身上半點靈氣都沒有,”柳飛絮垂眸看它,但手上卻是鬆下來,“一隻普通鳥而已。”
說著,柳飛絮將它放在桌上:“敢跑我就殺了你。”
一聽這話,翠綠低頭,麵露乖巧。
柳飛絮終於高興幾分:“喲,通人性啊?”
通你大爺的人性,老子本來就化人了!
翠綠咬牙,但它為了生存,還是忍耐。
片刻後,就看柳飛絮取了個鐲子在它麵前:“會不會跳圈啊?”
翠綠僵住了,柳飛絮微笑:“不會就去死。”
聽到這話,翠綠毫不猶豫跳了過去,柳飛絮一看這小胖鳥這麼靈活,頓時來了興趣,招呼侍女拿了好多小火圈過來,指揮著翠綠:“來,跳,多跳幾個。”
翠綠被逼著跳火圈,跳完火圈又開始表演跳舞,用舞蹈歌頌柳飛絮,拍他馬屁。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算是一隻鳥的馬屁,柳飛絮都十分高興。
翠綠見大家放鬆,更加賣力演出,開始給大家表演鳥腰轉玉鐲。
用腰轉玉鐲頗為乏味,柳飛絮看了一會兒就累了,讓人她關進鳥籠,看了看時間:“也快到晚上了,走,去看看那四個蠢貨。”
說著,柳飛絮從翠綠身邊路過,翠綠一看柳飛絮看過來,趕緊把玉鐲轉快了點。
柳飛絮淡淡掃過,便領著人離開。等大家走後,翠綠立刻衝到鳥籠旁邊,用翅膀把關鳥籠的小木棍抬起來,飛出鳥籠,衝到藥櫃,用鳥嘴扒開藥瓶,一瓶一瓶藥找過去。
找了片刻,她便聞出解藥,她一頭紮進去,深吸了一口,藥粉撲了她滿臉,她感覺到靈力回來,趕緊把頭□□,把塞子塞回藥瓶,把藥瓶變小之後,用嘴叼著趕緊飛回去。
她往柴房疾衝時,柳飛絮也到了柴房。
洛行舟等人老遠聽見柳飛絮過來,三人對視一眼,洛行舟最先慌亂起來:“完了,他一看到翠綠不在肯定要殺了我們。”
“今天死定了。”
柳飛霜愣愣抬頭看向洛行舟:“洛行舟,沒想到我會和你一起死。”
“飛霜,”洛行舟看著他的眼睛,深情款款,“我不後悔的。”
“互訴衷腸呢?”
柳飛絮一腳踹開大門,正要說話,臉色巨變:“翠綠呢?”
“她……”柳月華話沒出聲,就聽到一聲暴喝,“老娘在此!!”
話音剛落,柳飛絮就感覺一個火圈從窗戶直飛而來!
柳飛絮疾退出柴房,翠綠從窗戶由鳥身化作人身飛撲進來,手上華光一閃,三個人的繩子瞬間斷裂,翠綠將藥瓶扔給柳月華,盯著柳飛絮咬牙出聲:“跳火圈是吧?轉玉鐲是吧?唱歌是吧?跳舞是吧?看老娘給你表演!”
話音一出翠綠追著柳飛絮就衝了出去,抬手一揮,無數火圈朝著柳飛絮扔過去,一邊扔一邊大罵:“跳!給老娘跳!老娘毛都快燒沒了!你這隻爛蝴蝶還不給老娘翩翩起舞!”
柳飛絮準備這麼多火圈砸得暈頭轉向,抬手一揮,蝴蝶卷起狂風在空中形成防禦,將火圈“叮叮當當”轉飛之後,咬牙出聲:“不知好歹!”
說著,柳飛絮大喝:“來人!殺了他們!”
上百修真者聽到柳飛絮聲音,立刻往內院趕過來,柳月華和洛行舟柳飛霜聞過解藥,在侍衛砍過來前,柳月華抬手一道法訣打倒旁邊人,轉頭同洛行舟道:“行舟,帶著飛霜去把柳家其他人給救出來,我和翠綠去攔住柳飛絮!”
說著,柳月華為他們開出一條通道,就和翠綠一起朝著柳飛絮撲去。
“好,好得很,”柳飛絮看柳月華衝出來,他麵露冷色,“柳月華,你竟然幫著一個外人對付我,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柳月華冷聲,“你算計飛霜,你就是我的仇人!信你是我瞎了眼,納命來!”
說著,柳月華寄出法器,手握長鞭,朝著柳飛絮一鞭子就甩了過去。
柳飛絮麵露不屑,抬手轟開柳月華,柳月華被他一擊轟到在地,柳飛絮淡淡看她一眼:“你這些年耽於俗物,莫說你如今隻恢複了一般修為,就算全部恢複,也是個廢物。我柳氏出你這樣的子弟,真是丟儘了臉麵。”
“你……”柳月華喘息著,抬頭看向她,“你究竟是誰。”
“我?”
柳飛絮大笑起來:“我是你的長輩,柳氏大小姐――”
柳飛絮說著,飛到天空,抬手無數蝴蝶朝著翠綠飛去,大喝出聲:“柳依依!”
說著,蝴蝶纏繞在翠綠周身,翠綠抬手一拳帶著火光,狠狠砸在蝴蝶結出的圈子上。
蝴蝶磷粉落在翠綠身上,翠綠火光燒開蝴蝶,朝著柳飛絮拳打腳踢過去。
她每一拳都是天火降落,一時之間,柳氏到處灼燒起來,柳飛絮和她打得難舍難分,翠綠在火光之中鉚足勁兒,一拳痛擊在柳飛絮身上,隨後拳拳到肉,瞬息之間打了上百拳,最後一腳把柳飛絮直踹上天,翻身落下,單膝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她跪在地上,看見自己拳頭上有若有似乎的線,好像是蝴蝶鱗片的邊緣,又好像是一根根細線纏繞在周身。
“你很能打是嗎?”
柳飛絮聲音出現在翠綠身後,翠綠回頭一拳,卻撲了個虛影,旁邊又傳來柳飛絮的聲音:“你可聽說過,柳氏真正擅長的,是封印之術?”
翠綠回頭一道法訣直衝柳飛絮的方向,這一次她動作明顯緩慢許多,好像有什麼拉扯在她周身。
“你沒見過,”柳飛絮的聲音出現在她頭頂,這次她才看見,周邊八個方位和她頭頂,都站著柳飛絮。
他抬起手來,輕輕放在唇上:“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真正的,封印之術。”
音落片刻,無數金絲在翠綠身上亮起來,金絲猛地收緊,柳月華大喊了一聲:“等等!”
翠綠麵色巨變,巨大的靈力從她周身爆發,金線和她靈力對抗。
也就是在這千鈞一發時,頭頂傳來遙遠的人聲:“啊啊啊慢點慢點不要衝啊啊!”
所有人下意識抬頭,就看天空一道劍龍憑空出現,劍光照亮天地,如流星一般墜落而下!
秦婉婉死死抱著簡行之的腰,和他一起俯衝下來,感覺速度快得她無法調整自己動作,原本還在幾百裡外,不過片刻,就聽“轟”一聲巨響,幾萬把劍在柳氏齊齊落下,劍靈循著邪氣橫掃四方,柳月華抬手擋住巨大衝力,等旁邊塵囂落進,她放下袖子,和翠綠一起愣愣看著突然出現的三個人。
三個人都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看上去像是從什麼戰亂地區回來的流民。
簡行之擋在秦婉婉麵前,提著劍,冷著臉看向滿身是血發懵的翠綠,冷著聲道:“柳飛絮呢?!”
“我……”
柳飛絮的聲音從地上傳來,簡行之抓著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往身後急躍跳開,就看一個背上全是劍的男人,從地上艱難爬了起來。
“簡行之……”
柳飛絮背著滿背的劍,帶著一臉的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他盯著簡行之,露出詭異的笑容:“你終於……回來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手上劍花一挽,轉頭吩咐秦婉婉:“你去處理魔種,謝孤棠救人。”
秦婉婉點頭,簡行之轉頭看柳飛絮。
他抬手在劍刃上擦過,一躍到高空之上,旋身之時,血珠飛濺而出,落到在場所有柳氏族人身上。
“去留由我,生死由天。”
音落那刹,綠光從不同修士身上衝天而起,修士身體被綠光照成透明之色,魔種在胸口出轉動發光,秦婉婉毫不猶豫拔劍而出,劍光插入魔種之間,以劍之生意,在護住人性命同時,爆開魔種。
柳飛絮臉色大變,渾身一震,劍從身上飛出,朝著簡行之疾衝而去。
簡行之冷眼掃過他的動作,劍反劈而過,橫掃柳飛絮指尖放出的蝴蝶。
“打就打,”簡行之劍氣掃過他脖頸,柳飛絮急急避開,聽他嫌棄開口,“花裡胡哨。”
柳飛絮聞言,漲紅了臉,他堪堪避開簡行之的劍尖,就見簡行之一次又一次將劍橫掃過來。
他的劍沒有半點遲疑,帶著磅礴靈力,比著他離開之時,更精進不少。
柳飛絮本就被翠綠柳月華等人消耗一波,再來和簡行之正麵抗衡,走不過百招,就被簡行之一劍抵在牆邊。
他捏著拳頭,氣憤看著簡行之:“你要殺就殺,反正你想殺我不是一次。”
“說得好像我以前認識你一樣。”
簡行之挑眉,柳飛絮一愣,也就是這片刻,簡行之劍鋒下滑,一劍貫穿他元神。
柳飛絮愣愣看著他,不可置信:“你竟然敢……”
話音未落,簡行之直接用靈力封在他元神周邊,防止他自爆傷人。
他抬手抵在柳飛絮眉間,冷聲開口:“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若是不答,休怪我搜神毀了你的識海,這羞辱的是你可不是我。”
“搜神如此陰毒之術,”柳飛絮咬牙,“我不信你會用。”
“哦。”簡行之毫不猶豫,將神識灌向柳飛絮,柳飛絮當即睜大眼睛,大喝出聲:“我說!”
“這不就乖了。”
簡行之收起劍,抬手用鎖仙繩將人一綁,轉頭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也處理得差不多,她給翠綠療傷,轉頭看簡行之:“我這邊好了。”
“好了好了,”洛行舟柳飛霜帶著人衝進來,“我們把人都救出來了。”
“娘!”
柳飛霜跟著洛行舟一進來,看見謝孤棠扶著柳月華起身,她趕緊撲過來,扶住柳月華,著急道:“娘你還好吧?沒事吧?”
“無事。”
柳月華搖頭,轉身看向旁邊跟著洛行舟進來的弟子,吩咐道:“趕緊滅火。”
說著,她轉頭看向簡行之和秦婉婉,道謝道:“謝謝你們趕回來……”
“先療傷吧。”
簡行之用捆仙繩牽著柳飛絮:“一切等安頓好再說。”
“不。”柳月華喘息著,轉頭看向柳飛絮,“我要今夜審他。”
柳飛絮冷眼看過柳月華,淡道:“好啊。”
“那走啊。”
簡行之見他囂張,狠狠一拽他繩子,柳飛絮一個踉蹌,厲喝出聲:“簡行之!”
簡行之懶得理他,見柳月華吩咐人打掃出一個大堂來,招呼謝孤棠過來看守柳飛絮,走到秦婉婉身邊,上下掃了一圈,見她無事,仍舊多問了句:“還好吧?”
秦婉婉搖頭:“無事。”
“走吧,”簡行之拉著她,“去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
柳月華很快整理好柳家,帶著大家到了大堂。
大家依次坐下,秦婉婉將南風從靈獸袋中放出來,她輕輕晃了晃它:“南風?南風?”
南風還在昏睡,簡行之乾脆將南風抱走,抬手戳它腦袋:“醒醒。”
南風被簡行之戳醒,懵懂睜開眼睛,看見簡行之,茫然開口:“道君?”
“你倒是會挑機會睡覺,”簡行之把它端到眼前,“大家都打完了。”
“我……我跟著大家一起去找主人,”南風委屈,“突然被梅歲寒一拍腦袋,就沒意識了。”
“知道了,”簡行之將它放在腿上,給它從旁邊取了顆糖塞在嘴裡,頗為嫌棄,“又沒說你什麼,讓你彆睡了,快來看熱鬨。”
南風聽著簡行之的話,茫然趴在他腿上,就看大家陸續落座,片刻後,柳飛絮被人壓上來。
柳月華冷眼看著他,叱喝:“跪下!”
“知道我是誰還讓我跪?”柳飛絮嗤笑,“有長輩跪晚輩的道理嗎?”
“你是誰?”
秦婉婉聞言,頗有幾分好奇,柳飛絮轉過頭來,麵帶冷色:“想必你從白薇那裡也聽過。”
說著,柳飛絮說出一個名字:“柳依依。”
聽到這個名字,秦婉婉麵色不變,她保持微笑,點了點頭。
“很好。”
柳飛絮見她反應,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既然是柳依依,想必一百年前的事,你都知曉。”秦婉婉神色溫和,“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答了我,我便放了你,如何?”
柳飛絮不說話,但麵對生路,是人都會心動。
他沉吟許久,終於道:“你要問什麼?”
“一百年前有兩位上仙來到此世,他們去了何處,你知道嗎?”
柳飛絮聽到這話,有些疑惑:“你問這個?”
“不然你以為,我會問什麼?”秦婉婉好奇。
“我以為,你會問問我為什麼要殺藺言之。”
“你若想說,”秦婉婉神色平靜,“我倒也不妨一聽。”
秦婉婉無所謂的態度讓柳飛絮有些憤怒,他恨恨看了一眼簡行之,咬牙:“你彆以為他對你多好,當年,他對我也是這樣好的!”
秦婉婉神色平靜,柳飛絮麵上露出幾分恍惚:“當年……我還是個小姑娘,我被人追殺,他就從天而降救了我。他給我送蝴蝶,送我回家,他好溫柔,對我真的好好。”
聽到這話,秦婉婉看向簡行之,意味深長。
簡行之瞬間坐直,一言不發。
柳飛絮神色茫然:“他那麼好,那麼英俊,那麼強大,那麼溫柔,可我卻發現,他不是對我這樣,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他從來沒有屬於過我,直到有一天,他被關在柳氏的密室。他看不見彆人,他隻和我待在一起,他隻聽見我一個人的聲音,隻看見我一個人,他就叫我的名字,他說依依,你讓我看看你。”
柳飛絮,或者說,柳依依,她說著,露出繼續笑意:“我聽他聲音,就覺得像是天籟,我揭開蒙著他眼睛的封印,我看見他的眼睛,比星光還璀璨,好漂亮啊。他眼裡隻有我一個人,他看著,他和我說,藺言之可以娶我,愛我,永遠陪伴我。隻要我不要封印他的怨恨,他的欲望。”
“他說藺言之是人,”柳依依看向簡行之,“他會恨,他會怨,沒有人是純善,所以我不該封印他。他說藺言之愛我,隻是他的神性不允許他愛任何人。我知道他是在誘惑我,所以我抵禦這份誘惑,我幫著家族封印他,淨化他,我看著藺言之回來了,我看著我的藺言之消失了,我忍不住啊,所以我問他――”
柳依依盯著簡行之:“我問他,能不能愛我,娶我,陪伴我。”
“他愣了,”柳依依笑起來,眼裡帶了淚花,“他居然愣了!他和我說,他從沒這麼想過。怎麼可能呢?他一定愛我,隻是神性不允,我的藺言之,他怎麼可能連心動都沒有。所以我殺了他。”
柳依依神色平靜:“我要挖掉他的眼睛,讓他看不見任何人;我要廢掉他修為,讓他不能反抗我;我要斬斷他的四肢,讓他不能離開我……我要他,永永遠遠,獨屬於我。”
“邪神又怎麼樣?”柳依依笑起來,“我要他屬於我,哪怕是邪神,是騙我,都無所謂!”
“那他屬於你了嗎?”
秦婉婉打斷她的妄想,柳依依一愣,她冷眼看向秦婉婉。
“我恨你。”
她突然開口,秦婉婉麵色不動,柳依依咬牙:“素檀音我恨你,你為什麼要留那一道神識!為什麼要讓他離開!你知不知道他差一點,差一點就是我的了!邪神答應我,隻要他能完整吞噬藺言之魂魄,擁有他的身體,他就是我的!”
“言之,”她仿佛突然陷入某種癡狂,突然看向簡行之,“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愛你,你把玲瓏玉給我,我們一起飛升,我永遠屬於你。”
“我不需要誰屬於我。”
簡行之平靜開口:“我也不是藺言之。”
柳依依怔怔看著他:“為什麼,你無論前世今生,都是這麼絕情?”
“那兩位上仙去了哪裡?”
簡行之繼續發問,柳依依沉默下來,片刻後,她開口:“你過來,我告訴你。”
“不……”
秦婉婉下意識就要去攔,簡行之卻是抬手按住她,起身走到柳依依身前,柳依依仰頭看著他,隻問:“我最後問你一遍――”
“你問一萬遍也一樣,”簡行之冷淡出聲,“我不是藺言之,我沒救過你,也沒對你好過。而我也勸你一句,你喜歡的到底是藺言之,還是你心裡那個幻影?你說你喜歡他,可你除了說他救你,他英俊,他夠強大,他對你好,還有什麼?你知道他什麼性格嗎?你知道他的缺點嗎?你知道他喜歡說什麼吃什麼玩什麼無聊時做什麼,你了解過他嗎?”
柳依依一愣,簡行之抬手抵在她的額頭:“我知道你叫我過來,是因為你掙脫了我的禁製,想在此刻自爆和我同歸於儘。可是柳依依你捫心自問,和一個幻影同歸於儘耗費一輩子,值得嗎?”
“幻影……”柳依依喃喃,簡行之應聲。
“你愛的,是你自己,你自己造出的神,不是藺言之。”
“我自己……造出的神?”
柳依依聽到這話,笑出眼淚:“你說的不錯……可是……”她仰起頭,“我這一生,已經不能回頭了。”
“藺言之,”她盯著他,“不管你是幻影還是真實,我都要和你――”
說著,那一瞬間,柳依依元神猛地炸裂開來,簡行之閉上眼睛,聽著她最後那一聲:“一起死。”
“抱歉。”
他在那一瞬間打開結界,將元神爆開所造成的衝擊全部鎖在結界之中,所有人隻覺得地麵猛地一震,就看結界中全是火光,秦婉婉睜大眼睛衝上去,翠綠一把拉住她:“彆過去!”
結界之內火光幾次炸開,簡行之指尖點在柳依依元神上,神識在她識海中搜刮,清楚看到一百多年前的愛恨。
她和邪神做的交易;
她殺了藺言之;
素檀音那一道神識出現,上歲和太恒一起出現,上歲抓住藺言之,咬牙開口:“你答應過我,會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過三百歲,等不到下一個你!”
藺言之緩慢睜眼,他喘息著,一雙眼睛一會兒通紅一會兒平靜。
“我可以殺了他,”他開口,“你們,把我這一半神魂帶走,我可以救秦婉婉。”
……
無數畫麵在簡行之眼前翻飛,他愣在原地,元神炸開在他身前,許久之後,才塵埃落定。
塵囂之下,就看白衣道君立在原地,手指點在柳依依額間,麵色平靜,一如最初。
柳依依跪在地麵,仰頭愣愣看著他,好久之後,她往後仰到,重重跌落在地,閉上眼睛。
簡行之平靜回頭,看向秦婉婉,頗有幾分無奈:“早知還是要搜神,我就直接動手了。”
秦婉婉看著他,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柳月華震驚看著這一切,化神期自爆元神,在簡行之這裡,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太過驚駭,柳月華看著簡行之,眼神已全是沉靜。
簡行之走到秦婉婉麵前,抬手拉過她,語氣輕鬆:“走吧,該知道我都知道了,我們回房吧。”
秦婉婉由他拉著起身,兩人一起走出門外,剛出門,簡行之往前一個踉蹌,一口血嘔了出來。
秦婉婉一把拉住他,咬牙開口:“我就知道!”
化神期自爆元神,這麼近的距離封住她,怎麼可能沒事。
“少廢話,”簡行之靠在她肩頭,喘息著,“趕緊帶我去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你爹娘在哪兒了。”
“明知道她要自爆你上前做什麼!”秦婉婉扶著他,身形一挪,便出現在客房,她把他放在床上,簡行之肺腑筋脈全碎,趴在床頭嘔血。
秦婉婉設下結界,扶他靠在牆上,抬手將靈力送入他身體,引他運轉春生。
春生先穩住他五臟六腑,讓他不再嘔血,他緩了片刻,沙啞開口:“我還得搜神,不然她死了,你爹娘哪兒找去?”
而且,她就在旁邊,他怎麼能退?
秦婉婉抬眼瞪他:“搜神陰毒,也不怕折了你的天壽!”
“偶爾一次,”簡行之咽了一口血,不耐煩,“能怎麼樣?”
“嘴強王者,非你莫屬,”秦婉婉開口嘲諷,“這麼厲害,彆受傷啊。”
這話把簡行之噎住,他理虧,悻悻扭頭不說話。
秦婉婉領著他將碎裂的筋脈補全,沒一會兒,就聞到一股異香在床上彌漫。
簡行之一時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往牆邊退了退。
秦婉婉聞見香味,緩緩睜開眼睛,冷淡開口:“媚骨蟲?”
簡行之有些尷尬紅了臉,轉頭看向旁邊,應聲:“嗯。”
秦婉婉嗤笑,她湊近他,簡行之下意識往後靠,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很沒氣勢,又放鬆下來。
秦婉婉看他這麼忽前忽後,將他臉掰過來,就親上他的唇。
親吻之間,她照舊將嘴皮咬破,滴在他嘴裡。
簡行之得了她的血,躁動撫平,又追著她親吻許久,兩人才在床帳中分開。
秦婉婉喘著粗氣,盯著他:“你同我說句實話。”
“你也答我一個問題。”
“這媚骨蟲,”秦婉婉眼裡帶了幾分笑,滿是明了,“你真拿它沒辦法?”
“當然有。”簡行之聽她問話,便笑起來,“元嬰之後,就有的是辦法。”
“那你不弄掉?”
秦婉婉問出這話,兩人便知道這是明知故問。
有些東西不必開口,大家心知肚明。
“你要問什麼?”秦婉婉抬手放在他腦後,目光落在他帶著水色的唇上。
簡行之看著她清澈中帶了幾分溫柔的眼眸,想起自己在柳依依腦海中看到的那一幕。
“你答應過我,會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過三百歲,等不到下一個你!”
他抬手放到她柔軟的發絲上,語氣溫和:“寂山女君,敢問芳齡?”
“嫌我老?”秦婉婉笑著抬眼,但還是答他,“二百零八。”
二百零八,距離三百歲,隻有九十二年。
他還有九十二年可以去努力。
“挺好。”
他點頭,秦婉婉奇怪:“好什麼?”
“婉婉,”他攬過她的腰,傾身上前,將額頭抵在她額頭上,“我許一個心願。”
“嗯。”
秦婉婉垂下眼眸,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說話。
“我許寂山女君秦婉婉,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壽與天齊。”
聽到這些話,秦婉婉抬眼看他,他清澈的眸裡滿是認真。
她不敢答話,她清楚知道,自己三百歲的壽命,在仙界之中,可以說是短命。
她不想在這時候告訴簡行之,隻貼臉過去親他:“知道啦,我謝謝你。”
簡行之由她親在臉上,看著她,笑著不說話。
他知道秦婉婉是敷衍她,可是他卻清楚知道。
歲衡道君每一句許諾,都是以命相許。
他要秦婉婉壽與天齊,那麼這個人的性命,天道亦不可與他相爭。
藺言之一生求而不得,可他簡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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