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婉深呼吸三下,讓自己平心靜氣,不要去回想那些會令她想要打爆簡行之狗頭的畫麵。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低頭洗手,眼中露出冷酷的光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早晚有一日……
她思緒卡住了。
早晚有一日乾嘛呢?
踩他的頭?
踩過了。
打他?
已經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好多次。
讓他發自內心哭著道歉?
好像不太可能了。
她還能乾啥?
有那麼一瞬,秦婉婉對人生產生了迷茫,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她不該早早放棄,凡事攻心為上,她現在就忍他、等他、觀察他,先獲取他的信任,再抓住他的弱點,最後,讓他徹底崩潰,痛哭著和她懺悔。
想到那個畫麵,秦婉婉心中有了一絲慰藉。
她洗乾淨手,拿了架子上帕子擦手,仿佛是堪破了一場心魔劫一般,帶了幾分世外高人的自信和高傲,擦了手,往旁邊一甩,充滿了對前路的期許和信心從簡行之身邊擦肩而過,坐在床上開始打坐。
她抬頭看了一眼係統給的修煉時長,按著係統給的修煉時間開始閉眼修煉。
學習是一種習慣,和簡行之在沙漠裡不分晝夜打了一個月後,不知道是不是那套永動機功法的效果,麵對係統這個不執行任務時每天修煉12小時的變態要求,她居然覺得——
區區十二小時,她還能肝!
她運轉心法,閉眼入定,神識由外而內,開始觀察自己周身,從肌肉、血管、筋脈、靈根、再到自己腹間那顆金丹。
她的金丹繞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她神識環繞在金丹之上,逐漸失去了意識,等她腦海中再有畫麵時,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她周身似乎都插著管子,血液從她身上順著管子往外流,她沒有睜眼,卻感覺自己能清晰看見周邊。
她好像是躺在一口棺材裡,棺材很大,棺材外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溶洞,能隱約聽到水滴聲,她身上的管子穿過棺材一路埋進溶洞裡,仿佛是源源不斷在給這個溶洞輸送血液。
有一道奇特的心跳聲一直在響。
噗通,噗通。
巨大又清晰。
伴隨著心跳聲,地麵在有節奏的震動,秦婉婉茫然躺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夢,還是魂魄離體,她謹慎觀察著周遭,正思考著,就聽一聲青龍鳴嘯,隨即有人喚她:“顧北城。”
說話間,她腦袋一痛,猛地睜開眼睛,就看簡行之站在她麵前,一手按在她頭頂,頗有些得意:“入定都能入到神魂不穩,要不是為師這一巴掌,你的魂魄就出去了。”
“我可真謝謝您了。”
秦婉婉腦袋被震得嗡嗡疼,她按耐住憤怒,抬手拍開簡行之的手,捂著腦袋休息。
簡行之看她頭疼得厲害,想了想,抬手放在她腦袋兩邊,一道清涼的靈力湧入腦中,秦婉婉頭痛頓時好了許多。
她心裡有幾分感動,正要感謝,就聽簡行之高興出聲:“這果然算分!北城還頭痛嗎?不痛的話我再打一次?”
感動蕩然無存,隻有爆頭衝動。
秦婉婉知道自己不該在此刻計較,她捏著拳頭,將方才幻境告訴簡行之:“我好像感覺到玲瓏玉了。”
“說說。”
簡行之一聽就來了興趣:“你看到什麼了?”
“一口棺材,一個溶洞,這個溶洞有心跳聲。”
秦婉婉簡要形容,簡行之想了想:“有心跳聲的溶洞……這東西我見過啊。”
“你見過?”秦婉婉詫異。
簡行之點頭:“有一種妖獸,名叫謎藏,它可以任意變化自己的外貌,會變成一朵花、一根草,就很難找到它。它的心就是一個巨大的洞府,可以容納修士,所以很多修士會將謎藏當做自己的靈獸,將洞府安置在謎藏的心臟中間。一旦遇到危險,他就躲進謎藏的心裡,再找到他就很難了。”
“所以,這個幻境是不是暗示我,玲瓏玉在這個一隻謎藏的心裡?”
“也許。”
簡行之點點頭,秦婉婉皺起眉頭:“那這謎藏怎麼找?”
“我曾經追殺過一個躲進謎藏的魔修。”
“你怎麼找到他的?”
秦婉婉立刻來了興趣,簡行之回憶著:“這魔修罪行累累,他打不贏想跑,躲進謎藏那一瞬間,我就把山封了。”
“然後呢?”
“我直接一道劍氣,整座山的樹都倒了,就他立著,我就再補了一劍,他死了。”
秦婉婉:“……”
好了,她明白了,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秦婉婉想了想,敲著桌子:“明天我去打聽一下,鬼城中靈獸是謎藏的修士有誰。”
“我也去問問。”
兩人商議好,便各自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兩人和謝孤棠把昨晚的討論結果一商量,四個人便分頭行動,各自去打探消息。
簡行之去找翠綠,謝孤棠和院子裡其他男寵聊天,南風去找下人,秦婉婉就借著拿飯的名義去廚房打聽。
秦婉婉在廚房大致問了一圈,這裡都是普通人,根本沒聽過什麼謎藏,隻勸秦婉婉多吃點,長胖點兒,看著更可愛。
秦婉婉有些挫敗,但還是開開心心提了一籃子菜往回走,走到半路,便發現有一個破敗的院子,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院子上方居然隱約有些許金光,這是一些廟宇才有的光芒,意味著老百姓的香火,或者是功德,秦婉婉有些好奇,這個角落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不由得上前走入院中。
院子似乎已經許久沒有人進來過,破敗不堪,有些陰冷,秦婉婉進了院子,大著膽子往前,好在院子不大,片刻便進了裡間,隨後發現,這的確是一座廟宇。
正殿供奉著一尊神像,秦婉婉抬頭看去,就見神像是一個青年,一手握著書卷,一手背在身後,眺望遠處,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書生意氣之感。
秦婉婉仔細看了那神像片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因無他,這神相的麵容,竟和簡行之足足有八成相似!
簡行之拿書,這太令人心驚了。
“這是明淨神君。”
一聲好聽的男聲從身後傳來,秦婉婉猛地回頭,就見昨日誤闖房間時遇上的男人。
秦婉婉看了看這男人,又下意識看了看頭上的神像,終於發現,其實這尊神像與簡行之不算十分相像,但與麵前的男人,不能說毫不相乾,隻能說一模一樣。
“又見麵了。”
男人走到秦婉婉麵前,朝她點頭行禮,秦婉婉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好巧。”
“姑娘怎的會來這裡?”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神像,秦婉婉想起要打聽的事,看麵前男人似乎懂的不少,便故意攀談:“隨意走著,路過好奇,就進來看看。第二次見麵,還不知公子姓名?”
“在下宋時。”
男人笑了笑:“不知姑娘芳名?”
“我……”秦婉婉遲疑片刻,報上假名,“顧北城。”
宋時點頭:“這名字頗為英氣了些。”
“你剛才說這是什麼神君?”
秦婉婉不想討論名字,轉頭看向神像:“怎麼和你長得這麼像?”
“這是明淨神君,當年鬼城城主。至於與我為何如此相似,”宋時無奈苦笑,“我也不大清楚,大約是天生的吧。”
“當年鬼城城主?”秦婉婉好奇,宋時含笑點頭,目光中帶了幾分懷念,抬頭看向神像。
“兩百年前,世上並無鬼城,有一書生,名為藺言之,道號明淨,生來即為金丹,天賦絕倫,百年步入渡劫,堪稱當世無雙。他悲天憫人,救人無數,建了一座無垢城,容納天下無處可歸之人。”
“那是大功德啊。”秦婉婉感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廟宇上薄弱的金光。
宋時低頭笑笑:“是啊,所以他未渡劫,先成仙,成為這一方小世界的神君。”
說著,宋時仰頭看向神像,含笑的眼中帶了幾分譏諷:“可就在一百年前,這位神君一夜入魔,屠儘滿城人。現任城主花容力保滿城魂魄不散,讓這些魂魄重修仙道,成為鬼仙,至此之後,無垢城,方才改名鬼城。”
秦婉婉心裡‘咯噔’一下,她下意識詢問:“花容城主這麼厲害?”
能在一方小世界入魔的神君手下保住一城人的魂魄,他們要從這種人手裡搶玲瓏玉,這不是找死嗎?
宋時搖頭:“彼時花城主不過是明淨神君救下養大的一個孩子,養了一百年,隻是一個元嬰。那一戰過後,他便立刻步入渡劫,成為鬼城之主。”
秦婉婉聞言,瞬間意識到不妙,感覺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宋時似乎也察覺了秦婉婉的緊張,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轉頭看向秦婉婉:“顧姑娘,飯菜涼了吧,可要回去了?”
“啊,”秦婉婉點頭,“該走了。”
說著,她提著菜籃子,急急忙忙往外走,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來:“宋公子,我有一個問題。”
“請講。”
“花城主的靈獸是什麼?”
宋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麵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後笑起來,說出了秦婉婉意料中那個答案:“謎藏。”
秦婉婉點頭,說了聲“多謝”之後,便故作鎮定往外走去。
剛走出院子,她就撒腿跑了起來,她一路狂奔衝回院子,簡行之正剛和謝孤棠切磋完,南風坐在一邊吃瓜子兒,謝孤棠剛剛落敗,頗為激動和簡行之討論著方才對局,隨即就看秦婉婉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簡行之身著白色單衫,持劍在身後,見秦婉婉慌張跑進來,頗有些好奇:“你跑這麼快做什麼?有人追殺你?”
秦婉婉咽了咽口水,拚命點頭。
“怎麼回事?”謝孤棠皺起眉頭。
簡行之給秦婉婉倒了杯水,捏著她下巴給她喂進去:“來喝一口,鎮定一下,給我攢個積分。”
“彆鬨了!”
秦婉婉一把打開簡行之的手,簡行之這一打岔,秦婉婉鎮定下來,她緩了片刻,神神秘秘湊近兩個人:“我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說著,她左手拉過謝孤棠,右手拉過簡行之,拽著他們就往裡走。
簡行之下意識看了一眼秦婉婉拉著謝孤棠的手,又收回目光。
等進了屋,他不著痕跡甩開手,走到秦婉婉邊上,推開謝孤棠,坐到椅子上:“行吧結界設好了,你說。”
謝孤棠挨著簡行之坐下,秦婉婉坐在另一邊,她激動湊近簡行之:“我剛才去打聽了一下花容的過去,才發現一件事兒,兩百年前,花容被一個名叫藺言之的人收養,這個藺言之建了鬼城,成了這個世界的偽仙,但後來他一夜入魔,把當時的鬼城給屠光了,花容保護了鬼城,成為新城主。”
“主人,這秘密我也打聽到了。”南風開口,補充,“而且我還聽說,現在這花容找男寵的標準,就是和那個明淨神君相似的。比如說謝道君,好像是氣質相似;簡道君,臉相似;還有後院一堆男人,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
“據那些男寵所說,他雖然召了他們入府,但沒有一個男人真的見過他。”
謝孤棠補充,秦婉婉愣了愣,她冒死打探的消息,沒想到這些人消息比她還多。
她趕緊找場子:“那,一百年前他隻是個金丹,藺言之入魔後他就到了渡劫,現在玩命找和藺言之長得像的男人,他到底做過什麼,打算乾什麼,你們沒想過嗎?”
“秦姑娘的意思是?”謝孤棠皺起眉頭。
南風愣神,喃喃出聲:“我知道了。”
“沒錯,”秦婉婉看向南風,點頭,和南風一起開口:“他想搞替身!”
“當年,他為了進階,殺夫正道,害了藺言之。”秦婉婉捏起拳頭。
“可失去藺言之後,她才知道,沒有藺言之的世界,毫無意義!”南風語氣激動。
“於是他尋找一個個替身,想要從這些男人身上,找到曾經的愛情!就算是虛幻,是一場夢,也沒關係!”
秦婉婉斬釘截鐵,南風點頭,看向秦婉婉,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可到最後,他終究會被替身所傷!”
“他的靈獸就是謎藏,按照我昨晚做的夢,玲瓏玉一定在他手上,或者說,在謎藏身體裡。所以現在我們要怎麼接近他?”
秦婉婉掃了周遭一眼,期待得到答案。
簡行之皺著眉頭,遲疑著開口:“我今天去找翠綠打聽消息,她告訴我說,每隔一個月,花容會露麵一次,選一個喜歡的男人侍寢。還有七天,”簡行之看了一眼周邊,“我們可以準備一下。”
“那花容喜歡什麼樣的?”南風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回想了一下藺言之的神像,她斷言。
“他喜歡有文化的。”
簡行之臉色大變,秦婉婉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抬眼看向簡行之,露出興奮的笑容:“師父,這七天,我們要努力啊。”
“不……”
簡行之說話都緊張起來:“不必了吧?要不謝道友奮鬥一下?”
“師父,你說過的,人不能放棄,你看我肋骨都斷幾次了,你讀讀書怎麼了?”
秦婉婉一說,就激動起來,她撩起袖子:“這樣,我這就去給您搬書,修煉是一種努力,讀書也是,師父,你等我。”
說著,秦婉婉立刻站起來,叫上南風,高高興興找翠綠申請了出府令牌,直奔書店。
她到了鬼城最大的書店,看著浩瀚書海,內心充滿了一種報複的快感。
“老板,”秦婉婉拿出她所有家當,興奮大喊,“把修/真/界這上萬年的文集詩集,全給我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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