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縣這邊發生的事三娘並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和江掌櫃一起商量著賺錢的門路。
她想要複活,不想再辜負表哥的心意。
“我們現在所能依仗的,似乎就隻有興泰的廚藝。”江掌櫃對賺錢這種事情也十分感興趣。她始終認為,隻有金錢才能讓她有安全感。
“是,裡水的特產不多,”三娘道,“而且也賣不出高價。興泰的廚藝已經不錯,甜醬鴨可以作為招牌菜,但是整個裡水的人一共也就這麼一點,為了美食特地去道觀的人並不多。再好的東西賣不出價格,也不行。”
“我知道。”江掌櫃也想到了這點,“但是我們有個最大的優勢。”
“什麼?”
“你忘了?觀主啊。你說若是我們能開一家能招待彆地客人的酒樓,那會如何?”江掌櫃道,“就比如,我們在南京開一家鋪麵,客人進門點菜,但是我們菜卻能從道觀夥房送去,這樣客源不就來了嗎?”
三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就相當於一家店,橫跨兩地,不,甚至三地四地都行。這樣的話,他們還真不缺客源。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是不是也能將東海的海鮮送到長安?”三娘舉一反三道。
住在長安的貴人們,海鮮隻有冬天才能吃到,因為冬天結冰了,可以用冰冰凍住海鮮,但是那個時候的海鮮並不肥美。若是能在其他的季節送海鮮過去……
三娘已經看到有金山朝著他們飄來。
“不僅僅是東海的海鮮,”江掌櫃道,“嶺南的荔枝馬上就要紅了,這東西,在長安必然能賣出黃金的價。除了這些,我們還能將南方的珍珠蔗糖送到北方,再把北方的人參木料運到南方。這一來一回,省去了麻煩不說,中間賺得差價絕對不少於貨物的三倍。”
三娘知道,江掌櫃能飛快的把這些說出來,說明她在這之前就已經有過類似的想法。現在和自己商量,目的隻有一個。
“我明白了。”三娘站了起來,“我去說服觀主。”
其實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說服,這可是金山啊,觀主怎麼會地域的了金山的誘惑。
而事實,在三娘去找傅杳把這些計劃說出來口,傅杳的重點隻有一個:“紅利怎麼分。”
“您九,我們一。”這是她和江掌櫃商量好的。可以說,沒有觀主就沒有一切,他們拿一都還拿多了。
傅杳拍了拍三娘的腦門,“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你明天去讓何木匠過來一趟,讓他在道觀左邊院牆那裡開個小門。之後的事,你們看著辦。”
三娘知道,她這是答應了。
“好!前期的銀錢您完全不用擔心,江掌櫃說她來出。您到時候隻要躺著收錢就好。”
“嗯,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們,”傅杳看著三娘笑眯眯道,“人,不能太貪心,明白嗎?”
“明白。”三娘當即保證道,“我們絕對不會把動靜弄得很大。”
那天在鄱湖觀主和鐘離公子的對話她聽到了。總而言之,低調為妙。
“明白就好。”傅杳滿意了,“我終於可以不用養著你們這些閒人了。這樣下去,說不定我到時候還能用黃金砸鐘離玩呢。啊,真是期待那天的到來。”
抱著金山漂洋過海來找他們的目的,三娘、江掌櫃夫婦以及趙興泰四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天的詳細細節。
把細節商量妥當之後,何木匠也帶著工具來道觀裝側門了。
對於道觀的活,何木匠十分上心。門都是用的最好的木頭,雕花還有打磨也都是他親自完成的。
做完這些後,江掌櫃要給他銀子,他推辭不受,最後隻帶了一包趙興泰做的點心回去給兒子吃。
他臨走時,傅杳大概是心情不錯,折了個平安符給他。至於他要給誰,那她就不關心了。
門裝好後,趙興泰推門一看,外麵還是熟悉的雁歸山。
“你以為這道門打開就能去彆的地方?做什麼美夢呢。”傅杳道,“這道門,每天隻能日落時晝夜交替的那一刻有效果,其餘的時候就和平常的門沒什麼不同。”
三娘、江掌櫃和趙興泰:“……”
他們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隻是一扇門又不是觀主本人,全天的話也確實貪心了些。月滿則虧的道理,他們都還是懂的。
“好。”那他們接下來就要重新商量這些細節了。
“觀主,那這扇門,能去哪?”這個他們需要弄清楚。
“一次隻能去一個地方,想要去什麼地方時,在紙鶴上寫上地名就行。至於回來,你們可以買個鋪麵,同樣裝上一扇門。”
“謝謝觀主,那我們今晚上就試試。”
當天日落時分,時間一到,最終由三娘寫下了“嶺南”二字,然後他們四人一起,走進了門內。
瘦男人這會兒正好過來,見他們幾個從側門出去了,他有些好奇他們去哪,結果打開門一看,門外的雁歸山空空蕩蕩,並沒有見到他們。
“步子這麼快?”還從未嘗試過夜行千裡的他在門外探了探,見沒見到他們的影子,又回來把門關上了,然後問旁邊剝著鬆子的觀主,問道:“他們這是去哪了?”
傅杳意味深長道:“去給我買荔枝了。”
“荔枝?”瘦男子雖然是個大老粗,但也知道這玩意嬌貴,“就我們這窮鄉僻壤還有荔枝賣呢。”不過這樣說來,也怪不得他們四個一起出了門。他如果不是來遲了一步,也想去跟著買點給妻子嘗嘗。
一說到妻兒,瘦男人搓了搓手,道:“觀主,說起來我們夫妻也叨擾你一年了,之前我們本來是想把孩子生下來就走,但是現在住在這裡這麼久,我們覺得這裡比外麵都要安全的多,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讓我們一家三口在這住下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白住,我們打算和趙小哥一樣,給道觀乾活,以後就是道觀的人了。”
“趙興泰留下來是給我賺錢的,難道你們也要來給我賺錢?”傅杳問。
“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沒問題。”他們夫妻現在是真的厭倦了江湖的打打殺殺。
從前年輕的時候還能說是快意恩仇,但是現在有了孩子,已經不想再去管那些紛爭了。他們仔細地商量過,普天之下,若是最安全的地方,似乎也就隻有傅觀主這個道觀了。
若是能安穩度日,過得清貧一點那又如何。
“行,回頭見到三娘,你去跟三娘說。”傅杳道,她不會管這些小事。
在傅杳和瘦男人說好的同時,三娘一行人也來到了嶺南。
到嶺南後他們的第一感覺就是熱,三娘沒什麼感覺,可是江掌櫃他們三卻很不適應。
裡水也熱,但是裡水的熱他們還能接受,嶺南的熱卻又不相同,帶著一種黏糊糊。
“這裡就是嶺南?”此時天還沒暗下來,他們四個在一座叫做池嶺的城池外。
這座城池相對於裡水來說都要小上許多,進出行人也有,但相對於江南來說,這裡的貧民要更多一些。
“好多蚊子。”楊廚子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就感覺被文字叮了好幾口,這會兒感覺渾身都癢。
“嶺南濕熱,蚊蟲較多。”三娘道,“我們先進城。”
和江南不同,嶺南這邊夜裡會宵禁,江掌櫃他們剛進門,城門就關上了。
四人先商量去了客棧。
翌日,四人各自分開行動,江掌櫃夫婦出麵去租賃院子,三娘和趙興泰去看荔枝。
三娘作為定國公的貴女,但是對荔枝也隻吃過幾回。現在來了嶺南,才知道荔枝和荔枝是不同的,其中味道也不一樣。這既然要買,那肯定要挑選最好的。
在中午時,江掌櫃就已經找到了中人購買院子,下午一處三進的院子就被他們給租了下來。等把門裝好,又是一天過去。
在這天的日落時分,三娘打開門走進了門內,眼前的景物果然不再是那院子,而是回到了道觀裡。
“觀主,我給您買荔枝回來了。”三娘笑盈盈將一竹籃荔枝送上。
綠皮紅頂的荔枝在鮮綠的竹籃裡,顯得格外好看。上麵還水靈靈地沾著水珠,傅杳用指甲劃開果皮,露出裡麵晶瑩的白肉。
荔枝清甜,芳香四溢,傅杳道:“不錯。”
自這天開始,直到荔枝期結束,道觀內就再沒缺過荔枝。
有時候,來上香的香客裡,有運氣好的孩童,還能得到觀主的饋贈——一捧他們從未見過的甜美果子。雖然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再嘗到第二次,但能有這一次,他們的童年就已經染上了一層神秘的甜。
三娘他們采辦的荔枝,基本上都是當天新鮮摘下來,然後傍晚送到道觀,用冰涼地井水浸泡著,次日留下一部分在道觀,其餘的則都送去長安。
六月的長安和往年沒什麼不同,酷熱的暑氣讓那些勾心鬥角都暫停了一瞬,每個人都在苦夏。
老常頭的麵攤白天已經不擺了,隻在早上和晚上開始出攤。
而這天,他們夫妻在出麵攤時,發現旁邊新出現了個攤位。賣家是個一身白衣,還戴著帷帽的女人。
他本來想說,這戴著帷帽還怎麼做生意。然而當女人將她攤位上的東西掀開一看,他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那是……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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