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恒生布號(1 / 1)

賈薔自然不知道,榮慶堂內又鬨了半宿。

當然,知道了也不會關心。

畢竟在他看來,那些哭鬨隻是小孩子間的嬉鬨罷了……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賈薔就回到了青塔寺東五條胡同住處。

此時劉老實、春嬸兒夫婦早已忙了起來,不過對他們來說,有些事忙碌反而更好些,不然忙了大半生的人,真的一下閒下來,緊跟而來的就是病痛……

也沒多閒話,賈薔說起了新宅之事:“那裡距離菜市口也不遠,順著西單大街往南,出了宣武門,再走段路程就是了。關鍵是,那邊也更安全。”

春嬸兒聞言笑道:“你可拉倒罷,走了小半拉皇城,這也叫不遠?再說,青塔寺這邊還多是平民百姓,我出去逛逛也能吸吸人氣兒,到了皇城根兒上,放個屁都得夾著腚,不然我怕砸倒幾個王爺!”

劉老實皺眉道:“就你能!”而後又同賈薔道:“薔兒,我們就不必再搬家了。這裡很好,又有金沙幫照應著,沒什麼危險的。就算有人想進來偷方子,他也是想瞎了心。這一屋子的草料灰粉,我都不知道哪些是做甚用的,他們偷走了也白偷。”

賈薔無奈勸道:“我擔心賊人萬一起了綁架你們的心思怎麼辦?”

劉老實笑道:“鐵牛晚上還是回來的,剛才才走。”

賈薔奇道:“我聽李婧的意思,會尋人好好訓練他一番,怎夜裡還回來?”

劉老實道:“他放心不下家裡和孩子,就請了假回來了,他那師父也同意了。薔兒,你不必操心我們,儘放心就是。這裡的宅子也寬敞,也不必為了銀錢煩心,你姐姐的身子也有藥來醫,大見成效了。啥事都好,已經夠了。那王公貴地,我們福薄擔不起,真要去了,還不如在這裡自在。”

賈薔聞言,輕歎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回到後宅,和前庭差不多的繁亂。

正中壘一砌風灶,灶通高到腰身,前後安置兩口大鍋,都是煮布所用。

灶台西側備大缸四五口,便謂之染缸。缸壁五顏六色。每口缸上還放一塊木板,稱擔缸板。從染缸裡把布撈出後先放在擔缸板上瀝水。缸後埋一光滑的木樁,控水後的布或線套在木樁上,另用一短木棍插入擰絞去水。

另有碾布石、卷布軸、晾布架、麻花板、缸棍子、看缸碗等。

皆是賈薔前世所學專業中,最原始的染布之法。

當然,前世他並不曾用這些真切操作過,隻了解了古代勞動人民是如何織染的,因考試要考,所以才記得這般真切。

如今,卻需要一點點實踐開來,才能將方子摸透。

還好,他將這些東西都當作製作烤肉秘料的原料,讓人采買了來。

經過大半月的試驗,終於將前世所學的那十來個染布的方子全部試驗成功。

其他的倒也罷了,關鍵是對水溫的控製。

不同的顏色對水溫的敏感不同,在這個沒有溫度計的年代,想準備把控溫度,是需要技巧和手段的,而這,才是真正的秘方。

即使這座宅子裡的秘密都被人偷了去,隻要不知道溫度點,染出的布依舊狗屁不是。

站在庭院內自得稍許,賈薔進屋,靜下心來讀了一個半時辰的書後,從東廂的八匹布中,挑選了藍色的一匹,然後裁剪出了六七尺左右,包好,而後出了門。

……

正陽門西側,大理寺中街。

一座三層高樓立在街邊,寬闊門樓上有一匾額,上書恒生布行。

作為神京城內最大的八家布行之一,恒生號的分號不僅開遍神京城,也遍布南、北直隸。

天下膏腴之處,皆可見恒生號的店鋪。

恒生號東家山東王家,自然是天下聞名的大商巨賈。

而大理寺中街邊的這座門樓,便是如今恒生布行的總號。

賈薔同鐵頭、柱子三人一道,在門樓前勒馬。

仰頭看著高大的門樓,賈薔心中輕呼一口氣,俗話道店大欺客,卻不知這恒生號,到底有沒有點眼力。

“喲!三位客官,裡麵請。”

早有數位小二上前,待賈薔三人落馬後,近前招呼。

或讓人去拴馬,或邀客人入內。

不過,引路小二邊請人,邊解釋道:“不知客官想要些什麼,這裡是我們恒生布行的總號,一般隻接待五十匹以上的入賬買賣。若是客官要的少了也不打緊,往南再走不到二裡,延壽寺街那裡還有一處分號,即便客人隻要三尺窄布,鄙號也包客人滿意。”

賈薔側眸看了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夥計一眼,見他麵無雜色,暗自點頭。

任何生意,能做到這個地步,看來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輕笑了聲,道:“我要做的是大生意,希望能見到貴號東家,或者能做主的掌櫃的。”

那引路的小二在賈薔那身月白斕衫上看了看,看不出深淺,又悄悄打量了番其人,亦覺難以揣摩虛實。

隻是看起來,似乎很有幾分實力……

小二賠笑道:“東家在不在小的不知道,不過掌櫃的卻是在的。客人您裡麵請!”

……

“公子,不知有何大買賣要和老朽談?”

一須發皆白的老翁,老眼透著精明,不動聲色的將賈薔打量了遍後,含笑問道。

賈薔沒有多言囉嗦什麼,從鐵頭手中將收好的包裹打開,然後將一塊深藍色的布拿出,放在桌麵上。

老掌櫃的見之,目光落在桌麵上的布上,上前拿起,輕輕展開,臉上的麵色也隨之一點點凝重起來。

過了半晌後,再看賈薔,目光中多了許多審視,問道:“公子,不知是哪家染坊的?”

賈薔微笑搖頭道:“掌櫃的,在下不過一書生。隻是對織染行當有幾分興趣,私下裡揣摩了些古方,方得到了掌櫃的手上這塊布的顏色。”

老掌櫃的看了賈薔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布,白眉擰起,沉聲道:“卻不知閣下,從何處偷得我恒生布行的絕密方子。今日你若交代不出個所以然來,怕是出不得我恒生號!”

說罷,拍了拍手掌,瞬間從附近湧過來七八個小二來,將去路堵死。

賈薔:“……”

他還是將這狗娘養的封建社會,想的也太和諧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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