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際傳來劍嘯聲李珣知道這邊的衝突早晚都瞞不過人也不吃驚隻是屏住氣息以土遁遠走。
直奔出百十裡地他忽覺得身上有些不對便跳出地麵低頭一掃便暗叫晦氣。
之前與天芷激戰又被她五色神光刷個正著李珣不但受傷連衣服也保不住。現在說他是衣衫襤褸實在算客氣了殘破的布條掛在身上土遁時不覺得一到地麵上寒風鑽入與赤裸無異。
無奈中李珣隻好再施展寄魂轉生術喚出幽一將備用的衣衫取出又扯下身上的爛布條換上的卻是「靈竹」的衣物最後才又改換成「李珣」的臉……呃算是本來麵目吧。
正準備要再度轉質換氣他眼角不經意瞥見木立在一旁的幽一心中卻是微動。
說起來剛剛那種險況幽一竟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頗是說不過去。
從這裡便能看出幽一和已恢複神智的陰散人在實用性上的差距。
李珣不是沒在這方麵動過腦筋他也嘗試過讓幽一接觸《血神子》看他是否也能來個靈智大開結果卻讓人失望。
當時他也隻是心血來潮試試便放開了現在想想似乎應該加大研究的力度才行。
心裡存了這個主意李珣手上的度也加快不少。先收起幽一再逆施寄魂轉生之術一連串事情辦下來任李珣已做得熟極而流心中也不免有些煩悶。
就在剛剛一小段時間內他已經變換了三個身分、換個三種法門做一次或許還叫有趣做一百次一定會煩而接連做了七十年沒有瘋已經很不錯了。
歎了口氣清理掉破碎的衣物他又開始逐一整理「靈竹」應有的物品。這不僅是精細謹慎也是藉此舉動來平複心情。
檢視再三確認沒有什麼破綻李珣這才抬頭憑藉天空漸漸閃亮的星光來確定位置。
李珣此時所處的荒野距離水鏡洞天約有四千裡左右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他若加快腳力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水鏡宗提供的宵夜。
而相比之下倒有另一個地方更近些。
那便是二十餘日後靈竹和百鬼的相會之地。
剃刀峰距此竟然不到三百裡從這裡遙遙西望似乎都能看到山峰蒼黑的輪廓。
嘿然一笑李珣不再猶豫折向西行。
三百裡的路程若當真力恐怕真是瞬息即至。可李珣卻慢慢悠悠彷佛遊山玩水一般。
倒不是他真有這閒情逸致而是他一方麵顧忌身體虛弱需要慢慢調養;另外就是距離剃刀峰如此之近天知道什麼時候會跳出妖鳳、青鸞這一批人來?
「不過以妖鳳、青鸞之尊不至於早早埋伏在這兒專程等候百鬼這小輩吧?」
想想北盟前日圍攻陰陽宗的架式李珣隻覺得頭皮麻。就算撇去兩大妖魔單隻那十幾個修為不俗的「四方接引」就足以將任何一位真人境的修士圍攻至死!
閻夫人是真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一時間李珣恨得牙癢癢的直恨不能直接殺回騰化穀去將那蛇蠍婦人折磨至死。
受此情緒影響他心竅內不動邪心很不安分地跳動兩下雖說轉眼便被玉辟邪壓製下去卻傳導出一個非常強力的信息——
「真餓啊!」
所謂的「餓」並不是真鬨得腸胃空空而是一種情緒或感知直接作用於李珣心底深處再由某種管道轉化成極深重的欲望由內而外迸出來。
在此刻他腦海中沒有任何先兆地想到了《血神子》中一個非常應景的法門:「飼血食療法。」
眼前的虛空似乎被抹上了一層黯紅顏色李珣忙閉上眼搖搖頭。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的「餓」其實便是他受心魔與傷勢的雙重影響對活物精血的渴求而這「渴求」正隨著心魔的加重越劇烈起來。
這種時候李珣對周圍生靈的生機脈動有著近乎於野獸般的靈異感應。隨著欲望的增強他幾乎掌握了方圓百裡一切生靈的位置和狀態而這範圍還在不斷地擴大中。
同樣是用野獸的方式他很快就覺這個範圍內沒有能引起他「食欲」的對象。而再向前飛行約二十裡他忽然停下身形眼睛眯起。約在一百一十裡外正有三名修士縱向斜切過來狀態反應……
彷佛涼水澆頭李珣猛地清醒過來。他再度搖頭卻還嫌程度不夠乾脆用手掌猛拍麵頰在響聲和疼痛裡將神智調整到合格狀態。
此時百裡外的三個修士正飛接近而他隻能把勃的「食欲」埋藏到身體更深處。
不過就是十幾息的工夫夜空中已能夠見到那三個衣袂飄動的人影。
這三人沒有禦劍度卻煞是驚人顯然修為了得。李珣吸了一口氣沒動身子隻是冷冷地看著對方接近。
從路線來看對麵三人應該隻是路過眼看著雙方就要交錯過去那邊忽地輕「咦」一聲繼而竟打起了招呼:「咦前麵的可是明心劍宗的靈竹道友?」
李珣眉頭一挑同時也現了來人的身分。便保持了不冷不熱的態度淡淡回應道:「原來是北盟「四方接引」的道兄靈竹這裡有禮了。」
最先說話的那人也是一身道裝打扮麵色紅潤眉間有一道豎痕姿態神氣頗有些上位者的味道。
李珣也見過他知道此人是「逆水十妖」中的丁道人雖不比其兄甲道人身列執議之位卻也是「四方接引」中有數的強手。他身邊兩人地位稍低修為卻不遜色太多。
李珣記得這三人均參與了前日圍攻陰陽宗的亂戰算一算在附近停留的時間也不短了。也就是說他們真在這裡……打埋伏?
他在這裡考量對麵丁道人卻笑吟吟地說話:「天色已晚靈竹道友卻是去哪兒啊?」
「在水鏡洞天裡憋得狠了出來透透氣。倒是丁道長行色匆匆想必有事在身我這裡便不打擾了。」
道不同不與為謀。至少在不知內情的家夥眼裡就應該是這樣。李珣實在懶得搭理他三言兩句應付過了便繼續前行。
丁道人倒也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並不阻攔笑著點頭道:「道友走好隻是這天色黑得透了此處離水鏡洞天也太遠不如早回說不定還能吃上宵夜。」
李珣以微笑回應雙方彆過再行了數裡路他便現背後那三人分明仍將注意力擱在他身上隱隱間如針芒在背不知謀劃些什麼。
「給剃刀峰戒嚴嗎?那百鬼還肯來才真有鬼!」
受了這一乾擾李珣去踩點的心思便淡了以至於真在考慮是不是要回去吃宵夜算了。心中猶豫飛行度便又慢了幾分恰在此時側後方數十裡外厲嘯聲起透過虛空仍撼人心神。
李珣回頭心中猶自感歎:「嘖又是個真人境的高手古音、妖鳳她們究竟是什麼打算這種排場彆說百鬼就是厲鬥量想來隻怕也得掂量掂量。」
念頭未絕那邊夜空中便有數道電光一閃而逝。過了一會兒依稀間還有幾聲悅耳的清鳴順著風飄過來。李珣此時感應分外敏銳轉眼間便將那邊的反應儘數探了個明白。
「一人在逃五個人追咦連丁道人幾個也追去了。後麵……又來人了還打成一團亂了全亂了!」
因劇烈拚鬥而跳動不停的生機脈動已非李珣所能輕易把握。在感應徹底紊亂前他收攏心神第一反應不是追上去看熱鬨而是掉轉身形直墜到下方莽莽群山中藏匿好氣息免得殃及池魚。
以他現在的狀態若一不小心撞進戰圈除非將幽一叫出來掩護否則怕是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對此李珣自然是很不爽的可越是想到這個他便覺得自己是越地「餓」了。
追擊的隊伍似乎在這附近僵持住了至少三方的亂戰將本來強弱分明的局麵攪得混亂不堪。李珣純憑感應辨彆良久才大致分出三方的差彆。
最強的當然是北盟一方在丁道人幾個加入後隻真人境的高手便有四人。然而他們一邊要追擊最前方逃竄的那人又要阻擋後麵追上來的強敵頗有些尾不能相顧處境非常尷尬。
正因為如此逃竄那人才能在附近繞圈子。
李珣倒是對此人的逃遁方式頗感興趣看起來像是無頭蒼蠅般亂竄事實上卻在通過某種法門將自身的氣息「烙」在一個相對廣大而又地勢複雜的區域內留存相當長的時間本人方位又飄忽不定是專門針對高手的感應大行魚目混珠之道。
看來此人非但修為極好腦子也是極聰明的若讓其逃出視線想再抓著短時間內就沒可能了。
至於後麵與北盟交手的一方其氣機反應李珣隱約中有些熟悉潛心感應一會兒他終於得出結論這好像是……
陰陽宗?
秦婉如瘋了?北盟沒去找她的麻煩已經是老天保佑現在她竟然自己送上門去?
李珣正吃驚的當口忽覺得周圍氣氛有些不對。自身感應還沒結果鼻子卻本能地抽*動兩下。
好香啊!這香味兒不是花草香、不是肉香、與女人的肌體香氣也無關而是一種極特殊、極刺激的血香!
這是精血的香氣。香氣通過某種特殊的管道直接為他所感知李珣在刹那間便分辨出這精血的所有者必定活力四射充盈著難以估量的生命力一身修為又相當精純如果能吸一口……
「呀哈小師弟真巧啊竟然能在這兒看見你。」
李珣給唬了一跳猛然轉身背後是座高崖頭再往上抬卻見高崖之上正露出林無憂笑嘻嘻的麵孔還伸出手向他打招呼一副玩得很興奮的模樣。
「怪了怎麼被她靠這麼近才現?」
李珣不免對自己剛敏銳起來的感應有些懷疑不過對於碰上林無憂他卻是有心理準備的。
向崖上點點頭李珣飛身而起落在這位怎麼看都是「師妹」的師姐旁邊還乖乖地叫了聲「無憂師姐」當即把小妖精喜得眉眼不見。
隻是李珣更為在意的倒是這高崖上與林無憂身上的香氣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香味幽深淡遠若有若無品流極高。
他的模樣落在林無憂眼中惹來嘻嘻一笑:「彆找了青姨見你上來當然有多麼遠走多麼遠她最討厭和男人相處的。」
原來是青鸞要是這樣也怪不得他沒有感應。李珣恍然之餘也對林無憂的敏銳有所認識。
交往這麼多年李珣早看出來這小妖精天真無邪中又有許多捉摸不透之處偏偏又看不出一絲半點兒的偽裝好像這些彆有深意的言行完全自天然矛盾古怪之處讓李珣想想便覺得頭痛。
和這小妖精相處還是直接點坦白些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收獲點什麼。所以李珣也不再客套劈頭便問:「無憂師姐那邊是怎麼了?和剃刀峰之事有沒有關聯?」
小妖精很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什麼關係啦。聽青姨說是羽姨剛從陰陽宗手裡逃出來現下腦子還不怎麼清楚我們要趕上去幫幫她……
咦你怎麼了?」
李珣睜大眼睛半晌才失聲叫道:「羽姨?羽夫人?」
林無憂一副「你大驚小怪」的不屑模樣搖頭道:「這沒什麼可奇怪的吧羽姨被陰陽宗抓走自然要逃出來。隻不過現在她腦子不太清楚沒有自己回來罷了。」
沒什麼可奇怪的?恐怕是大大的奇怪才對吧!
就李珣的預測而言不論結果是羽侍順利擺脫古音的鉗製、又或是被北盟搶回甚至「定魂藍星」失效她自己跑回來這些都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可是眼下這上不著天下不挨地的局麵又算怎麼一回事?腦子不清楚?這種孩子氣的理由也隻有林無憂才說得出來。
李珣不由得回想起當日秦婉如奇怪的舉止包括妖鳳臨去前大有深意的「閒話」還有莫名其妙被指認為內鬼的「嬋玉」。
這種種事態聯係在一起再勾連上羽侍的出逃讓李珣心中懷疑的裂隙不住地擴大卻仍抓不到關鍵。
或許他應該把「嬋玉」之事當成件正事來辦?
心中猶豫不定胸口卻忽地一疼。他低叫了聲便現是林無憂拿指頭狠狠戳他滿臉都是不高興想來是自己隻顧著思考將小妖精撇在一邊把她給惹惱了。
看這毫無偽飾的孩子氣表現李珣隻覺得頭大無比正想法子應付卻見林無憂好像戳他戳上了癮一下不夠又連續幾下纖細的手指隨著李珣肌肉起伏竟逗得她咯咯直笑。
李珣哭笑不得也不顧忌什麼伸手抓著她的指尖苦笑道:「你做什麼啊!」
林無憂卻不著急回答也不再試圖戳他而是笑嘻嘻地盯著他看。那眼神怪極了從頭麵到胸口再從胸口到腳尖若不是李珣拖著她甚至還要轉到後麵去打量一下李珣的肩背和臀圍這眼神讓李珣背上汗毛倒豎隱約覺得問題不小。忙扯住林無憂苦笑道:「停停!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可還有正事呢!」
不出他所料用「正事」這言語一激林無憂立時一蹦三尺高張牙舞爪地叫道:「什麼正事你的事叫正事我的……事難道就不叫正事了嗎?」
林無憂話語中有個關鍵字被她刻意模糊了過去李珣耳力雖好也沒聽真切。倒是林無憂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臉上竟罕見地紅了一紅比之既往的大大咧咧更富少女氣息。
李珣卻有點不妙的感覺但等不及他想個明白小妖精便擺出了極好奇的模樣:「你有正事什麼事啊?」
話鋒變幻之快好像前麵的事情全然沒有生過一樣。李珣知道已探不出什麼便隻好拿出剃刀峰之事搪塞。
「古宗主不是說過要我去剃刀峰與百鬼「相會」嘛再過二十來天便是約期我趁這個時間來熟悉環境。對方是禁法高手若被他事先做了布置會很麻煩。」
「原來是剃刀峰的事啊。」
林無憂一副「不過如此」的表情看起來倒是深知其中究竟。
李珣心中一動也不兜圈子直接就問道:「無憂師姐說起來這事也怪古宗主是什麼時候和百鬼搭上線的呢?還神秘兮兮地訂了個秘會日期這裡麵……」
小妖精「切」了一聲大搖其頭:「這你就不知道了表姐才沒和百鬼搭線呢。跟她搭線的是百鬼的師父幽魂噬影宗的閻夫人。」
李珣不用裝都是興致盎然的模樣追問道:「那又是怎麼和幽魂噬影宗搭上的?」
「嗯聽我娘說好像是閻夫人打獵反倒被獵物傷了表姐出手救了她。兩人便約定一起打獵然後平分獵物就是這麼回事。」
「打獵?」這辭彙很常見可出現在這裡就相當奇妙了。麵對林無憂簡而化之的描述難得李珣還能明白大概他想了一會兒便抓著其中最關鍵處問道:「什麼獵物啊?」
這回林無憂皺著小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李珣隻好從已知的線索上推斷。
閻夫人並沒交給自己什麼東西隻說是用某種手法開啟碧火流瑩咒法的封禁;而古音一方攜來的東西是用金丸神泥封著且裝在紫玉盒中怎麼想都不會太大這又是什麼獵物呢?
想了半天不果隻好放棄然後便開始問最切身之事:「古宗主說要趁這個機會把百鬼給了結掉真的嗎?」
「嗯好像是真的吧不過娘親說還有些變數……對了你真的和百鬼打了幾十年不分勝負嗎?」
對著小妖精好奇的眼神李珣隻能硬著頭皮承認。
林無憂微微抬起下頷似乎在思考卻在不自覺間顯露出雪白的脖頸。李珣目光掃過看到她細膩的皮膚之下血脈的跳動竟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這響動讓林無憂回過神瞥見他古怪的表情頗有些奇怪。又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喂想什麼呢?」
「嗯我在想怎麼對付百鬼……對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天具體的安排呢難道說真讓我埋伏在周圍看著你們交易隻等摔杯為號再殺將出來?」
即使隻是個拙劣的笑話但因他活靈活現的演繹還是讓小妖精笑得前仰後伏非要抓著他的胳膊才穩住身子。
笑了半晌小妖精才拭淚道:「瞧你說的不過我倒是真不清楚。
娘親和青姨是為了救羽姨才到這邊來的過兩天也就回去了。
「看我們身上連信物都沒帶。那是表姐一手安排的你若真好奇就去問表姐派來的人好了。」
「啊?」
李珣此時甚至有一頭撞死的衝動搞了半天原來妖鳳和青鸞都是局外人那他為了牽製妖鳳挖空心思兼受皮肉之苦才請出來天芷上人豈不是純粹添亂?
林無憂很奇怪他的反應看他兩眼方又道:「要是你沒信心我可以告訴娘親讓她留幾個人手給你。說起來你和百鬼真的是不共戴天啊他究竟是怎麼惹到你的?」
李珣乾笑兩聲三言兩句應付過去。哪知林無憂倒像是真的關心起他來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在他耳邊道:「我給你說啊剃刀峰這事你也彆太當真表姐在這事上又騙人了呢。」
「騙人?騙我嗎?」
林無憂搖搖頭:「她才懶得騙你被騙的是那個閻夫人啦。聽我娘說閻夫人派人來是要拿回一件要緊的東西是事先和表姐約定好的。可是表姐不想給她又顧忌什麼事才借你這把刀子用用結果成或不成都不關她的事嘍。」
「……這樣?」李珣聽到這個與他猜測迥然不同的答案一時間竟是怔了。難道說他竟是錯怪了閻夫人?
「喂你今天怎麼搞的怎麼老走神啊!」小妖精大是不滿微嗔道:「好不容易才見一麵的不說些有趣的事也就罷了還這麼沒風度!」
見小姑奶奶火李珣是沒什麼主意隻能再找理由道:「我是在奇怪羽夫人那邊怎麼還沒消停那麼多高手不至於勞而無功啊。」
說話間他的注意力真的轉移到遠方的追逃激戰上去。
正如他所說那邊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李珣倒有些奇怪既然有青鸞這絕頂妖魔在此不管羽侍多麼機警隻怕也逃不過去可為什麼青鸞不動手呢?
提了這個問題林無憂回答得很是理所當然:「有厲大胡子和無涯和尚在旁青姨也不好出手的。」
李珣腦子繞了個彎想到厲鬥量下巴上那圈鐵青色的胡渣子一時間啼笑皆非。但他馬上又反應過來:「厲鬥量和釋無涯在這兒?」
林無憂聽他嗓音都有些變了回頭做了個鬼臉兒吐舌道:「膽小鬼他們起碼還在兩千裡外呢隻不過真要打起來千裡路途瞬息即至也沒什麼差彆就是了。喂你乾什麼去!」
李珣回頭苦笑:「當然是有多麼遠跑多麼遠要被他們看到咱們在一起我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說罷他一溜煙下了高崖隻留下小妖精在那裡頓足嗔。隻是才潛行了十來丈上麵忽地便響起小妖精清亮的嗓音:「師弟小心點我娘覺得那個百鬼很不簡單呢!」
李珣暗道隻要你娘不插手這件事我便真的放心了!不過他也能聽出來林無憂的呼聲中透出來的關切情緒。
這一刻他倒有些感動便回過臉向崖上招招手這才伏地順著山體繞了一個大圈飛身去了。
李珣這回沒有在路上耽擱確認已脫出戰圈之後全力禦劍一路趕回水鏡洞天。
然而這裡已經沒有了預想中的「宵夜」整個洞天內亂成一團彷佛經了一場激戰。事實上他也確實看到了幾個受傷的修士。
還沒等他看個清楚迎麵便撞上了靈@。這個向來嘻哈不忌的師兄此時麵色嚴峻見他之後明顯鬆了口氣也不說話扯了他便走。李珣一時間鬨不清究竟飛行中連迭問。
靈@歎了口氣道:「多事之秋啊準備一下咱們要回返宗門了。」
「啊?」
靈@搖頭道:「你出去這半日這裡差不多鬨翻了天。秦宗主那邊她母親羽夫人本來說是擺脫了靈滅絲的鉗製一家子正和和睦睦的時候突然神智錯亂將秦宗主擊傷又闖出水鏡洞天去一路上還打傷了不少人。陰陽宗的修士剛追出去外麵又出了事……」
他突地壓低了聲音道:「不夜城的許閣老許前輩今兒傍晚被那「血魔」給害了!天芷上人硬是沒把凶手留住回來的時候那臉色周圍十丈根本就站不住人。嗨不夜城這幾年也是倒黴到家了!」
這兩件事李珣都恰逢其會此時卻還要做出驚奇的表情。
不過從這兩件事上李珣倒覺得回宗門的決定有些草率了:「陰陽宗的事情可以不提可不夜城的同道被害咱們不去幫忙反在這時候折返怕是不太好吧。」
靈@拍拍他的肩膀意似讚許可隨即便無奈攤手道:「若你知道天芷上人的作法便不會這麼說了。
「上人一回來也不管宗門弟子如何群情激奮幾乎是將他們趕出洞天令其回返宗門自己則留下來——你怎麼看?」
「自然是掩人耳目。」這個念頭也隻有在心裡說說李珣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靈@的想法。
「天芷上人性子高傲這回竟眼睜睜看著同門被害必然視其為奇恥大辱。會這樣作法想必是要單人隻身擒殺血魔以為同門複仇也為自己雪恥。」
「正是如此。」靈@擊掌道:「明惑師叔他們也是這麼說的雖然上人沒有明言可擺明就是這麼打算。以上人的性情誰敢再去找不痛快?
「再加上水鏡大會開完諸宗會盟慘澹收場周圍再有魔頭肆虐大家也就借著這個由頭散夥了事!」
最後一句不用說是他為了活躍氣氛自己加上去的。李珣勾勾嘴角不置可否。
兩人很快回到居所明惑已領著伍靈泉與靈機等在那裡。而明惑所說的與靈@大同小異李珣更知道除了不夜城已撤出外西極禪宗、三皇劍宗都已回返九宗「散夥」之勢已經不可逆轉。
大家再談幾句伍靈泉忽地想起一件事來。他從袖中取出一顆珠子正是李珣昨日借給季涯的「虹影珠」。
寶珠冷冷吸納著室內的光線黝黑至沒有一絲反光。
「季涯師兄奉師命回返宗門臨時找不到你便將珠子給我讓我代他轉交。喏物歸原主也了卻一番心事。」
李珣稱謝後伸手接過也不收起隻是拿在手上把玩室內一時間沉寂下來。
明惑見狀便吩咐道:「今晚便散人了我們就在洞天內再歇一晚明日早晨起程儘早回宗門報備。明日要趕長途你們都要好好調養。」
應聲後伍靈泉幾人都起身各自安歇。李珣稍落後一些看著伍靈泉等人出門後又轉回來招呼了一聲:「師叔。」
明惑訝然抬頭想了想便微笑安坐道:「靈竹你心思最活又有什麼想法了?」
李珣臉上微現尷尬搖頭道:「這倒沒有隻是有件事想和師叔商量一下。」
「哦什麼事?」
李珣早在心中羅織好言辭立刻便道:「其實……弟子下山前便有打算水鏡大會之後暫時不準備回返宗門而是就此行道天下積累外功……」
明惑聞言又怔忽地便大笑起來:「靈竹啊靈竹你的性子真和你四師叔一般無二全都是閒不住的角兒!隻是你不是在山上用功著書嗎?
怎麼又要外出行道?」
李珣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心中暗喜嘴上則順著杆子往上爬:「自古著書治學能成就一番功業的閉門造車的能有幾個?
「弟子在山上悶了那麼久肚子裡存貨都快用完了自然要出外采風開闊眼界還請師叔明鑒。」
「這理由倒還不錯不過近日來此界局勢混亂。附近又有這麼些魔頭出沒你單人隻劍我不放心。
「這樣若你真要離開也不要在這是非之地。明日我們先同行一段路程待出了北齊山地界你再往哪兒去我都不管你如何?」
果然明惑這低調溫和的性子是最好說話的。李珣盤算著進出北齊山脈最多就是兩日工夫時間大有餘裕自然同意。當下商議已定他便行禮告退出門去了。
屋外夜色深重不過鑒湖上仍是月色撩人。聽著遠處傳來的隱隱人聲李珣可以感受到洞天內人心的躁動。不過明日過後這裡應該就能恢複到以往的平靜吧。
他心中感歎目光卻瞥向水光粼粼的某處。冷意森然的眸光足以讓遠處窺伺的某些人心生顧忌但也僅此而已。
「顧忌便顧忌吧抽空回來加點壓也就是了。」
露齒一笑他甩甩袖子頭也不回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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