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城內燈火璀璨。
佑聖元年以來,法令廢弛,除了京城,各地宵禁令皆名存實亡。
青樓、樂坊等勾欄場所,本就是夜間經營自不必說。
流金河沿岸,每隔十步便掛著一盞燈籠,有專門的更夫負責照看。
期間很多商販在售賣南北貨物。
張玉看中了一把精美雅致的折扇。
“這個多少文?”
“十五兩紋銀。”
“太貴了。”
“不貴,客官您仔細看,這是正宗的南貨蘇州檀錦扇。這十二根扇骨用紫竹與檀木膠合而成,做工極為精細,這扇麵更不得了,用了蜀錦,請上好的蘇州女工刺了這蘭亭集序與曲水流觴圖。”
“我先去彆處看看。”
老板嘴角微斜,打量著兩人:“那客官您就去看看吧。”
張玉放下折扇。
嶽靈珊道:“你當上林府的乘龍快婿,這個攤位上所有扇子都可以買下來,一邊扇,一邊撕也行。”
張玉輕笑道:“我又不是要靠撕扇子解氣的小男人小女人。”
嶽靈珊看著他問道:“那你要什麼?”
兩人正走到橋上,張玉停了下來,對著河麵大喊道:“我要這美人不白頭,我要這江山永如畫!”
在所有人目光注意到他之前,飛快下了石橋,到達東岸。
嶽靈珊匆匆跟了上來,紅著臉道:“大言不慚,也不怕錦衣衛抓了你去。”
“我若有幸進了北鎮撫司的詔獄,還得勞煩你去送飯。”
“讓你家林小姐送去!”
流金河東岸,橋頭便是一處攤位,老婆婆在賣發帶、發簪、骨梳,做工精美,比起後世千篇一律的機雕,多了些內在的溫情與意義。
張玉的頭發就是用麻繩隨意係在腦後的,初來時,他嫌麻煩,一度有剪回平頭的衝動。但在黑木崖上不敢太招搖,久之,也就習慣了。
他問了幾樣東西價格,平陽城物價就是貴,一支最便宜的朱雀玉簪,也要八兩銀子。
“要美人,為何不當林府的贅婿?”
從出了醉仙樓後,嶽靈珊五句話就有一句話離不開那個林幽蘭,張玉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
“我與她素不相識,萬一是個醜八怪,豈不是虧大了。”
“那你可就錯了,我已打聽清楚,林幽蘭小姐,可是平陽城第一美人,芳名遠揚,每年都要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不遠千裡趕赴林家的比武招親大會。枉你自詡精明,現在後悔了吧?”
張玉看向嶽靈珊身後,目光突然變得極為銳利。
嶽靈珊嚇了一跳:“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張玉目光逐漸柔和,笑著伸出手,在她臉上摸了下。
“你這麼關注那個什麼林幽蘭,該不會吃醋吧”
“好自戀的魔教賊子!我是想勸你不要回黑木崖,棄惡從善。”
兩人在東岸一家鋪子坐下。
竹竿挑著兩隻不甚明亮的燈籠,招幌上是“劉家餛飩’的字樣。
一座草棚,一座灶台,六張小木桌。
祖孫三人,一人燒火,一人煮餛飩,一人洗碗,忙得不亦樂乎。
環境很簡陋,但生意屬實不錯,經常保持滿座。
兩位客人正低聲議論,今日平陽城的大事件。
“我白日有事耽擱了,兄弟快說說,林家比武招親如何?又像去年那樣沒個結果?”
“野狼幫一滅,林家小姐今年總算能出嫁了。”
“那倒是好事,這林小姐也是可憐,如今有個好歸宿,也不用受那些流言蜚語。”
那人冷笑道:“嗬嗬,比武招親有了結果,但好歸宿倒未必。”
“這話如何說?”
“比武招親的獲勝者,乃是嵩山派‘九曲劍’鐘鎮。”
“既然鐘鎮出身名門正派,武功高強,為何你又說‘好歸宿未必’。”
“嘿嘿,隻是聽說那鐘鎮四十有五,之前還與林鯤稱兄道弟……”
兩碗餛飩上桌,張玉飛快回到桌前,跑得有些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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