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欺星看出了顧留白眼中的疑惑,他卻隻是微微一笑,對著顧留白點了點頭,讓他跟著自己到了春風樓的二樓。
到了一間雅室的窗前,他手指在靠著窗口放著的桌子上敲了敲,一壺酒和一個酒杯便緩緩飛起,到了顧留白身前。
“春風得意一杯酒。”
他看著顧留白又笑笑,道:“此時長安沒有人再能比你春風得意,我敬你一杯。”
一個正兒八經的李氏八品?
這酒壺酒杯一飛到顧留白麵前,然後酒壺開始對著酒杯倒酒,他就自己感應到了屬於八品修行者的那股神通氣息。
這算是警告還是提醒?
提醒他李氏機要處可是有正兒八經的八品的。
李氏的八品可絕對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八品。
顧留白琢磨了一下,然後看著李欺星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說道,“不會有毒吧?”
李欺星用一種你這孩子真調皮似的目光看著他,微嘲道,“好像有毒你喝了能有事似的。”
顧留白吃驚道,“你連我這事情都知道?”
李欺星點了點頭,認真道,“我還知道不隻是尋常意義上的那些劇毒,就連墮落觀的蠱蟲對你都不起什麼作用。”
顧留白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李氏機要處很猛,但沒想到這麼猛。
“我在哪見過你麼?”他皺著眉頭問道。
李欺星又點了點頭,“見過,你入長安城的第一天,就是玄慶法師都特意去近處看了你一眼的那次,我也在那好好看了你一會。”
顧留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可是邊軍記載之中最為優秀的暗樁。
見過的人過目不忘,但這樣的人明明見過,自己當時卻沒有覺察任何異常,而且方才也根本記不起來在哪見過此人,這就很不尋常了。
他緩緩伸出手,拿了身前那酒杯,還沒喝就嗅到了那種沁人心脾的氣息,他就感覺出來這是靜王妃第一次和他見麵時帶出來的酒。
“這酒你都喝過了?”李欺星一看顧留白喝酒時的神色,就有些琢磨出了味道。
“第一次和靜王妃見麵的時候喝過。”酒一入喉,顧留白忍不住就伸手提起了壺,又給自己倒酒,他同時有些不解,“前輩,既然靜王妃身上彙聚許多李氏氣運,你們看護得那麼好,怎麼會讓她找到機會偷溜出靜王府的?”
看著顧留白自己倒酒喝,李欺星就有些心疼,有些後悔自己要賣弄修為,“你給我留半壺。”
他說了這一句之後,才道,“靜王妃不比其他的修行者,她的八品修為不是自個修得來的,而是隨著真龍氣運的貫入,就相當於是被硬生生滋潤,抬起來的修為。但她這精神力又真的是八品,她這些年和當年大隋那真龍一樣,是被困鎖的真龍。當年大隋那一條真龍就因為被困鎖地下,而且不斷被抽血抽取元氣,也早已變成了一條心裡儘是暴戾的惡龍。靜王妃若是心裡鬱悶煩躁得不到發泄,她精神力又極其強大,就很容易精神出了問題,變得精神扭曲,變成我們無法預料的瘋龍。所以我們幾個試了這種方法,讓她每隔一段時間有自我排解的機會。那種機會是我們故意給她的,但真的是沒有人盯她,不過靜王府外圍,但凡有隱患的修行者,我們都會先行肅清。但你倒是真本事大,居然能夠瞞天過海遇到她。”
顧留白心中一動,知道李氏機要處這些人倒是的確不知道王夜狐給自己留的那些東西和那條密道。
他覺察的出這李欺星沒有什麼敵意,所以也不心急,提著酒壺走過去在李欺星對麵坐下,然後問道,“這酒什麼來路,弄得你都小氣了,還要給你留半壺。”
“這酒原本就隻有兩壇子,現在隻剩小半壇子了,喝完以後世上就沒了。”一提這酒的來路,李欺星看著顧留白,倒是又忍不住有些感歎,“這酒是當年靜王釀的,他用祖龍秘術偷竊李氏氣運,用的氣引子就是一塊龍涎香。現在我們長安香料鋪子裡,所謂的龍涎香那是出自海中一種巨魚的腹中,雖說是名貴的香料,但和這真龍真的扯不上什麼關係,靜王用祖龍秘術,布陣用來牽引真龍氣數的氣引子,卻是一塊真正的產於龍腹之中的龍涎香。當時靜王牽引真龍氣數成功,這塊龍涎香之中的真龍元氣就已經消耗一空了,但在它周圍的空地上,卻也生出了許多獨特的花朵。這些花朵除了異香撲鼻之外,居然天生具有酒藥之能,靜王也是具有雅趣的人物,用此花釀酒,得了兩壇子這種酒,但他又追求陳釀,封存起來之後,這下倒好,自個的酒也給你這顧十五喝了,他的女人也給你顧十五用了,他這是真的悲催,天下第一號倒黴蛋子。”
顧留白想想喝彆人藏的酒,透人家的女人,的確挺過分的啊。
不過男人嘛,就天生會給自己找借口。
顧留白就說道,“可我聽說他本身就喜歡男人啊。”
“那可是和他修的法門有關。”李欺星看了他一眼,道:“他的底子在當年那些李氏皇子裡麵算是弱的,若是修李氏的法門,他壓根不夠看,所以他其實也修了一門特彆的神通法門,這神通他們修到一定程度,會像個娘們,那他是娘們的時候喜歡男的自然也正常,但其實這個階段過去,他又會變成極陽之體,那到時候可就是個異常剛猛的男人,色欲驚人,那透人起來,可不是三次四次就過癮的了。他也就是時運不濟,早早就事發死了而已。”
顧留白老臉一紅,他直覺這李欺星說的三次四次就很有深意。
“那他這法門挺邪門的啊。”他馬上岔開話題,“老哥你找我什麼事?”
聽到顧留白喊自己老哥套近乎,李欺星就頓時笑了起來,道:“你喊我老哥就亂了輩分,以我的年紀,其實你哪怕不喊我一聲老爺爺,也至少得喊我一聲老叔。”
顧留白吃了一驚,“你有這麼老?”
李欺星緩緩點頭,有些感慨,“我曾隨先帝征戰,隻比先帝小八歲。”
那是皇帝的上一輩?
顧留白認真道,“那你這駐顏術厲害。”
李欺星卻是淡淡的一笑,“不是什麼駐顏術厲害,隻是當年李氏屠龍之時,我也是那些屠龍死士中的一員。我們這幾個湊巧活下來的人,當時倒是或多或少得了點好處。”
“竟然還是屠龍的參與者。”顧留白頭皮有些微微發麻,這可是經曆了真正改朝換代的人物。
“靜王是李氏的人,雖然是竊取氣運,但也是為了爭奪龍椅,既然他給了靜王妃名分,靜王妃那也算李氏的人,她又彙聚我們李氏部分氣運,這些年保護她下來,李氏機要處也至少可以算是她的娘家了吧?”李欺星回歸正題,看著顧留白,平靜道,“其實天下優秀的男人,也歸天下厲害的女子享用,天下的美女,也是天下真正有能耐的男人得之,你能得靜王妃,機緣巧合也不用說了,也的確是你的本事,現在整個長安,除了李氏之外,你也的確是最有本事的人,得之無可厚非。而且在我看來,這倒是也幫我們解決了一個異常棘手的問題。”
“?”顧留白心道,難不成還得謝謝我?
李欺星看出了他的狗心思,淡淡笑了笑,道:“我剛剛和你解釋過,她也是困龍之局,現在精神還沒出問題,但能保今後不出問題?這憋的時間越長,到時候出的問題就越大,她變成瘋龍,身上又彙聚李氏重要氣運,到時候出什麼亂子還真不知道。”
顧留白乾咳了一聲,道:“沒事,我沒覺得吃虧,你們不用謝了。”
“還挺舒服的是不?”李欺星都無語了,“你這孩子,長安城牆都沒你臉皮厚。”
顧留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還成,真不用客氣,你們李氏機要處雖然像個娘家,但沒必要一定要弄一份豐厚的嫁妝了。”
李欺星再次被逗笑。
“你先彆得意的太早。”他看著顧留白,認真了起來,“我這次和你見麵,想告訴你的是,我們李氏機要處一直容許不同的聲音存在,我的想法和意見不代表整個李氏機要處的想法和意見,而且李氏機要處裡麵有兩個人對靜王妃十分癡迷,他們肯定會恨上你的。”
顧留白驚了,“你們李氏機要處還搞內鬥?”
李欺星搖了搖頭,道:“這也不算什麼內鬥,李氏機要處一直是這樣的辦事方式,因為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百分之百正確,李氏不會讓所有的命運落在一個人手裡。”
顧留白鬱悶了,“那這兩個人若是對付我,你們不管?”
“倒不會是你想的那種對付。”李欺星笑了笑,道:“就像是一個部門裡的同僚,他們看你不爽,不會特意幫你,隻是在某些不損傷李氏利益的事情上給你穿小鞋而已。”
顧留白想了想,幽幽的說道,“能不能告訴我這兩人是誰?”
李欺星笑了,道:“告訴你,好讓你弄死他們?”
顧留白滿懷希望的看著他,“怎麼,成不成?”
李欺星看了他一眼,“你覺得能成麼?”
顧留白道:“我覺得至少那一屋子沉香你得給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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