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如玉說不出什麼究竟,顧留白心中有些鬱氣,然而此時看著她被自個生生嚇死的模樣,他卻是有些解氣,在心裡說了句“死得好。”
他對自己老娘的做派十分了解,他想想就覺得當年莊家這件事,恐怕一開始他娘就是追查彆的隱道子才查到了莊家,原本隻用對付一個隱道子,結果發現這一家子人原來代代都做這樣的事情,那就來得正好,全家都給你躺板板。
至於莊如玉為什麼能夠活下來,恐怕就是她娘覺得這人性子也比較可惡,一劍殺了她就太便宜她了。
不過她畢竟也不是神靈,沒有想到的是這莊如玉居然陰差陽錯的還修成了八品神通。
要麼就是這莊如玉當年大婚之時被滅了滿門,而且被夫君給休了,精神所受刺激太大,再加上她自個修的又是刺激精神的神通法門,所以哪怕墮落觀的本命蠱修為被廢,反而因禍得福般成就了八品。
不過看著這人也是瘋瘋癲癲的,這麼多年還是一副嫁衣裝扮,修出的神通感覺除了精神力量詭異之外,真氣也是都些散亂瘋癲的模樣,在八品裡麵倒是也壓根算不上頂尖,所以今晚上也隻能給崔老怪打打下手。
腦海裡一出現崔老怪三字,顧留白腦海之中倒是也如同有閃電劃過,突然之間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難不成崔老怪這遠攻的雷霆神通,是要有預先準備好的八品作為指引?”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當日崔老怪殺鄭竹的時候,明顯也是和高大伴和皇帝事先約好的,今日想要殺自己,也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搜刮出了一個莊如玉這樣的貨色。
崔老怪修的顯然不是源自兵家法門的真氣法門,而是神通法門,按照他和崔白塔對敵時,在崔白塔的痛苦回憶之中所見,清河崔氏明顯也是刻意尋覓和栽培精神力天生異常的修行苗子。
莊如玉臨死前也說過,清河崔氏和扶風竇氏也都在殺人以修神通,再加上王夜狐還在滄浪劍宗的比劍之中遙賦滄浪劍宗的劍師神通,如此種種,他覺得這崔老怪這種神通恐怕施展起來也有很大限製,恐怕是要事先在某個八品修士身上種下某種氣機種子,然後他才能身臨其境般禦使雷電精準鎖定某人。
有這麼大限製的神通,肯定不會成為某個厲害八品的主戰手段。
所以他和裴雲蕖一開始的推斷恐怕就是對的,這雷電神通應該不是崔老怪最強大的手段,或者說他近身之後,這種手段還有更強的演化。
但不管怎麼說,今晚上清河崔氏這表現,便說明無論是自己在關外做的事情,還是崔白塔的這件事,都根本沒讓清河崔氏改變一點做派。
清河崔氏是一點都不想委屈自己和他談談,從頭到尾就想要弄死他。
那這對於他來說也簡單了,盯著清河崔氏乾就是了,清河崔氏的產業,發現一個弄掉一個,清河崔氏的人,發現一個對付一個。
博陵崔氏的八品大劍師邱丹生一死,這博陵崔氏就顯得亂七八糟的,排兵布陣失了方寸,一點都沒底氣,他可以肯定,隻要能夠殺了崔老怪,這清河崔氏肯定也會樹倒獼猴散一樣,到時候任由他拿捏。
……
圓臉道士衝回李影所在的馬車,大喘粗氣。
李影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道,“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圓臉道士頓時苦了臉,道:“出手什麼啊出手,顧十五身邊的那個女劍師,就是霜劍之主。”
李影微微一怔,沒有太大的意外,沉吟了一會之後說道,“先前有關她的確切記載不會有錯,那她應該是有獨特的淬體術,能夠讓身子變長或是縮短。
圓臉道士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道:“但她的神通比我們之前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不隻是她的真氣能夠凍結彆人的氣血,她的劍是極致的快,若是正兒八經我們兩個人麵對麵一起出劍,我都根本來不及擋她那一劍,還有,她這神通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莊如玉的精神類神通都好像能被她的神通凍結。”
圓臉道士看著沉吟不語的李影,生怕他還聽得不夠清楚,又繪聲繪色的形容道,“那莊如玉的神通是直接精神力具象,在她背上形成一個黑色的鬼娃子,但那個鬼娃子一形成,反倒是被這霜劍之主的神通給凍住了,渾身結霜,接著被她一劍就給刺碎了。她這一劍下去,好像還有精神神通的反製,那莊如玉一下子就遭受重創,沒法再戰了。”
李影微微蹙眉,然後看著圓臉道士認真道,“那李源,按你的意思,你若是和這霜劍之主生死搏殺,你應該會死在她手裡頭?”
圓臉道士有些鬱悶的點了點頭,道:“感覺拚個兩敗俱傷都不太可能。”
“那就是她破了崔老怪的雷霆神通?”李影平靜道,“陰山一窩蜂其餘人沒出手?”
圓臉道士馬上點頭變搖頭,“不是她破的崔老怪的神通,她那時候還在調戲莊如玉呢,是那個佛子拿著一個大龜殼跳了出來。”
“大龜殼?”李影倒是有些迷茫了。
“就是一個像大龜殼一樣的大皮碗子。”圓臉道士大致比畫了一下那個大皮碗子什麼模樣,然後道,“就用那個大皮碗子罩住了自己和顧十五,崔老怪的十幾道雷霆打下來,那個大皮碗子一點燒焦的痕跡都沒有,都彆說破口了。我估計這會崔老怪的嘴都氣歪了。”
李影有些吃驚,“那是一件神通物?”
圓臉道士在心中盤算了一下,道:“應該算是一件沒在我們李氏機要處中記載過的神通物了,崔老怪那十幾道雷霆打鄭竹這樣的高手,鄭竹都吃不消,這大皮碗子一點事情都沒有。但你說它是神通物…它也沒什麼攻擊性的感覺,就是能夠阻擋這種神通,還能隔絕人的感知。”
“那至少可以算是件防禦類的神通物。”李影用心記住,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所以和莊如玉和崔老怪戰鬥之中,就是這霜劍之主和帶著這東西過來的佛子?沒出現彆的陰山一窩蜂的人?”
“沒有,連挨近過來的都沒有,要是有肯定逃不過我的感知。”圓臉道士很肯定的回答道。
李影安靜的想了一會,道:“看來顧十五壓根就不想過多暴露自己的實力,他寧願去調裴國公的修行者,也不願意多讓幾個陰山一窩蜂的人出手。陰山一窩蜂這些人的實力,我得重新考量。”
圓臉道士聽出了他的意思,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不成陰山一窩蜂裡麵還有厲害的八品?呂微涼之前不是沒發現麼?”
“呂微涼沒發現就未必代表著沒有。”李影淡然道,“延康坊那邊,那名叫做賀火羅的獨臂修行者也並未趕來安仁坊,顧留白既然讓佛子備下那件大皮碗子,那便說明他算準了崔老怪要對他出手,他在安仁坊能夠如此篤定,那便說明在他的計算之中,哪怕兩個崔氏再弄出一兩個八品,他都覺得自己不會死。這隻能說明陰山一窩蜂要麼還隱藏著厲害的八品,要麼其餘人都各有厲害手段,對付八品也不見得會落敗。”
圓臉道士想了想,道:“這麼聽著的確有道理啊。”
李影微微一笑,道:“那按這麼算,顧十五到了長安之後敢這樣的做法,就也說得通了。”
“說得通了。”圓臉道士突然幸災樂禍起來,“就是不知道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想不想得明白。”
“博陵崔氏倒是還有些回旋餘地,畢竟一對上顧十五就是純吃虧,說不定給出足夠好處求和還有可能。但這清河崔氏就難了。”李影自始至終隻是在這馬車裡翻看一些閒書,同時接收從各方傳遞過來的信息,但他此時卻好像完全把握住了顧留白的心思,“你之前說崔老怪打下雷霆的時候,這霜劍之主隻是在調戲那安如玉。調戲是不可能調戲的,隻是故意被糾纏住,讓崔老怪有出手一擊滅殺顧十五的機會而已。”
頓了頓之後,他看著圓臉道士,故意問道,“李源,你覺得這顧十五為什麼要讓崔老怪出手?”
這叫做李源的圓臉道士微微蹙眉,“難不成就是想看看崔老怪的這雷霆神通到底怎麼個威力,到時候碰上的時候心裡有個數?”
說完這句,他突然看到李影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他心中咯噔一下,突然覺得不對,想到了一種可能,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今晚上這麼個設計,本身就是想以自己為餌,引崔老怪出手,好將崔老怪找出來?”
李影頓時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以自己為餌,把崔老怪找出來,那心裡想著的,自然是要把崔老怪殺掉,你看看,這顧十五是什麼樣的心氣?他那夜都見了崔老怪出手是何等的威勢,但做的安排卻都是要殺崔老怪的局,若不是陰山一窩蜂這些人的實力遠在我們想象之上,他哪來這樣的底氣?”
李源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那肯定是沒錯的了.”
李影突然微嘲的笑了起來,“崔老怪若是想明白了,這個時候恐怕慌的要死,要拚命把自己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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