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我幫忙?就靠著這個大龜殼擋崔老怪的九天雷霆?”
圓臉道士此時都忍不住將雷擊木麵具給摘了下來。
他臉麵上都全是冷汗,糊在雷擊木麵具裡麵就讓他很不舒服。
顧留白此人是李氏接下來重整長安和平定天下局勢的重要一環,而且幽州鄒氏和他在長安接下來要建立的學院更是長在了李氏的心坎上。
大唐立國到現在,李氏自個也早就看清楚了盛世之下的隱患,整個大唐最大的弊端並不是這些門閥積累了太多的財富,霸占了太多的肥缺,而是那些寒門士子,天下無數不屬於這些門閥的才子能人,根本沒有上升通道。
他們要麼在不合適的位置上蹉跎一生,要麼就是被這些門閥擺布,成為門閥之間爭奪利益的工具。
門閥可以存在,但不能斷了更多人的路,必須有更完善和相對公平的一套選拔製度,讓更多真正的能人出現在合適的位置上。
如此一來,整個大唐才不會那麼割裂,門閥和其餘階層之間的關係,才不會越來越敵對。
但大唐這些占據現有利益的門閥不會甘心將自己手中的利益交割出來。
就必須要有林甫這樣的人消磨門閥的實力,就必須要有顧留白這樣的人慢慢改變現有的格局,從而能夠讓李氏能夠推動變革。
李氏當然也不會將寶全部押在顧留白一個人身上,但眼下顧留白是最現成,最合適的人選,這人又是裴國公的女婿,裴國公自個又懂得進退,忠於李氏。
這樣的人若是死了,那就麻煩了。
“能扛得住麼?千萬彆直接給劈焦了啊!”
滿臉冷汗的圓臉道士拚命的去感知。
轟!轟!
雷聲在高空之中震蕩。
雷電已經精準無誤的打在了大皮碗子上。
顧留白拉著周驢兒,就怕周驢兒作死還要掀開這皮碗子去看看。
周驢兒卻是笑嘻嘻的:“十五哥,沒事。”
雷電打在大皮碗子上,裡麵還是一片漆黑,但兩個人的腦門上方卻是蓬蓬作響,就像是有人砸了兩塊大石頭下來,接著又是滋啦滋啦一陣陣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沿著大皮碗子的表麵在飛快的爬。
不過內裡還是黑漆漆的,沒有一絲雷霆能夠透進來。
除了這聲音讓人不舒服,兩個人一點事情都沒有。
顧留白頓時也鬆了一口氣,怪不得他娘非得想辦法讓那個老喇嘛教周驢兒東西,這老喇嘛果然是有東西的。
草率了!自己還是太年輕!離開的時候應該再讓周驢兒去老喇嘛那翻翻的。
他這裡還在遺憾沒有能夠從那老喇嘛手裡掏到更多好東西,那全力在感知的圓臉道士此時卻是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感知力在李氏機要處屈指可數,但此時那一個大皮碗子居然好像一片混沌一樣,讓他根本感知不出來。
但此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雷霆打不進去。
他頓時有點震驚,“這是什麼法器?連崔老怪的這種雷霆神通都能扛住。這顧十五怪不得壓根不和我做生意,他真的是已經有了保命的東西,那今晚上這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搞這麼大的陣仗,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崔老怪的這雷霆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雷聲轟鳴之中,十幾道雷霆唰唰唰的就劈完了。
這雷霆衝擊下來的速度,可比一般八品大劍師的劍要快太多,一般八品的確扛不住這十幾道雷霆連擊。
而且這十幾道雷霆的確劈得準,就像是崔老怪在天上開了天眼一樣,每一道都無比精準的打在大皮碗子上。
但是雷光散去,大皮碗子還是大皮碗子,還是泛著厚重的紫黑色油光,表麵一點事情都沒有。
聽著外麵不打雷了,顧留白還沒來得及說話,周驢兒已經頂著大皮碗子站了起來。
顧留白此時臉上已經不怎麼腫了,他瞪大了眼睛,正好看見陰十娘拋下那紅色轎子不管,正衝向那手持著銅鏡的男子。
那手持銅鏡的男子也已經看出崔老怪的雷霆打不穿那個古怪的大皮碗子,他見勢不妙就已經準備開溜。
但陰十娘哪怕不如顧留白狗,也看出他手裡頭這銅鏡絕對是好東西,怎麼可能就讓他這麼輕鬆就走了?
眼見一名八品大劍師朝著自己衝來,這男子也是機智,當下就將手中的銅鏡朝著陰十娘一拋,然後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陰十娘倒是一怔,沒見過這麼爽利的人。
她接住銅鏡就往顧留白的身上一丟,又朝著紅色轎子殺了回去。
紅色轎子裡的莊如玉原本見這陰十娘居然不管自己,正氣得尖叫,身上黑色的真氣往外狂湧,突然之間陰十娘又殺了回來,她突然之間就呼吸一頓,感到了恐懼。
這恐懼就是莫名其妙的來的。
之前她禦使真氣,隻覺得陰十娘也隻能被動應付,也近不了她的轎身,她心裡之前一直沒有任何恐懼的感受,隻是覺得眼前這兩個人居然敢對自己冷嘲熱諷,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給殺了。
她心裡多得是憤怒。
但現在憤怒莫名就消失了,陰十娘殺回來的刹那,她突然就產生了一個強烈的直覺,這人自己根本敵不過。
這人方才和自己纏鬥,隻是為了讓自己纏住而纏住,是要引動崔老怪出手。
他們引動崔老怪出手是要做什麼,她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情去深想,她隻是覺得,自己再和這人廝殺的話,很快就要死在她的手裡。
“啊…呀…”
憤怒的尖叫驟然變成了驚駭的尖叫。
轟!
她早已經沒腿,但陰風猛然往地下衝去,整個紅色的轎子卻像是變成了一個鬼怪一樣載著她往後飄飛出去。
與此同時,整個紅色轎子內裡的檀香木之中突然出現了一些亮晶晶的金屬華光,她體內的真氣迅速被那些華光牽引,滲入紅色轎子的內壁之中。
整個紅色轎子突然變成了黑色,黑色的焰氣在轎子周圍扭曲堆砌,整個轎子就像是變成了一座神龕。
此時莊如玉渾身的肌膚都變成了黑色,她原本還顯得精光爆射,咄咄逼人的雙目此時卻顯得十分空洞,就如同真正的鬼怪一般。
唰!
空氣裡似乎有看不見的東西在行走,一團光影直接落在陰十娘的後腦。
光影扭曲之間,似乎是一個黑色的嬰兒出現在陰十娘的背上,它一口朝著陰十娘的後腦咬去。
與此同時,陰十娘身周的空氣都出現了扭曲,一股詭異的精神力量在朝著她侵襲。
圓臉道士麵色極為凝重,他知道當年那上代墮落觀道子乘著莊如玉大婚時屠了莊家,就是因為莊家用人命煉邪法,他還知道王夜狐當年也渾水摸魚,乘機竊得了莊家的修行法門,後來揉合在了自己的法門之中。
他當時就不太理解,覺得王夜狐有點猥瑣,自己想拿莊家的修行法門,還要乘著彆人滅莊家的時候搞。
但現在這莊如玉一用拚命手段,他就有點理解了。
莊家這法門的確有點強。
這都像傳說中的拘魂索魄法門了。
顧留白一夥的這女的大劍師厲害是厲害,但能應付得了這種神通?
他的腦海裡才剛剛浮現出這念頭,突然之間那已經變成黑色神龕模樣的轎子裡,莊如玉就已經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她的雙手似是要捧向自己的腦門,但是因為她太胖,整個轎子太小了,所以她雙手反倒是被自己的肉擠住了,抬不起來。
與此同時,隻見坐在陰十娘背上那個黑色嬰兒下半身已經變成了白色,而且白色迅速往上蔓延。
那個黑色嬰兒轉瞬之間就僵硬住了。
唰!
圓臉道士呼吸都是一頓,他心中駭然,隻感覺出陰十娘是反手刺出了一劍,但這一劍快得他都沒感知清楚。
砰!
她背後那一個已經徹底變成白色的嬰兒瞬間炸開。
等到空氣裡像是有片片白色霜花飄散,等到有真正的寒意吹拂過來,這圓臉道士呼吸才恢複正常,他才豁然醒悟,“霜劍!這人就是那霜劍之主。”
顧留白接著銅鏡,看著那崩碎的白色嬰兒,他就也有點無奈。
沒辦法,雖說今晚上陰山一窩蜂的其餘人都沒有動用,但陰十娘這裡的確還是暴露了。
這就真的隻能指望黑團團和周驢兒手下的那些阿貓阿鼠能把崔老怪找出來,不然他就覺得有點虧。
“這人比我還強。”圓臉道士認真看了陰十娘一眼,腦海之中接著泛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彆不小心惹火上身。
“啊…啊呀…”
這個時候莊如玉明顯已經遭受神通法門的反噬了,伴隨著她不斷的慘叫,她腦門上的肥肉都出現了無數的溝壑,好像被無數把看不見的刀在割。
她體內的真氣也像是散功般往外亂湧,她自己的胡亂掙紮加上真氣的撞擊,這紅色轎子雖然明顯是個法器,但此時也承受不住,喀嚓喀嚓連響,裂了開來。
砰!
莊如玉坐在一地碎片之中,她身上那一件不知穿了多久的紅色嫁衣也裂了開來。
雖說她現在就是一個肉坨坨,但顧留白還是下意識轉過頭去不去看她。
“嗯?”
但他轉頭的刹那,就聽見陰十娘發出了一聲驚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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