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龍婆第一課(1 / 1)

華滄溟一夜都沒有合眼。

為了避免鄒老夫人勞神,晚上並未對鄒蓑衣等人審訊,但跟著鄒蓑衣和吳管事的那些人的身份,卻都已經排查清楚了。

除了死掉的黑蛟劍主之外,鄒蓑衣的這支車隊裡竟然還有兩個六品的修行者!

這兩個修行者都並非鄒家的供奉,而是來自雲中郡。

鄒蓑衣是鄒家四房所出,在幽州也就管著一間造紙坊,沒多少權勢,至於吳管事則是在鄒府管理一應雜務,兩個人居然能夠張羅起來一個七品兩個六品跟隨車隊,這不用多想,就知道背後的水有多深了。

然而真正讓他一夜無眠的,卻是黑沙瓦那邊傳遞過來的軍情細節。

最新的軍情特意提及,有一名姓顧的綠眸少年和他的同伴,才是讓吐蕃大軍倉皇離開的關鍵。

可以確定的是,這名姓顧的少年僅憑一人之力擊殺了之前邊軍卷宗之中反複提及的格桑。

那人是讓唐軍數次戰敗的關鍵人物。

顧姓綠眸少年,擊殺格桑!

這樣的字眼再加上賀火羅的那一拳,一切的一切讓這位見多識廣的大唐都尉陷入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撼之中。

他無法相信眼前的這軍情,也無法將黑沙瓦那場大戰和營地裡的那少年聯係在一起。

但身體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反複提醒他,這不會有錯。

如此說來,他們是經過了黑沙瓦一役之後,過了陽關直奔龍勒子鎮!

他們身上的傷勢,就是在黑沙瓦留下的。

格桑至少七品中上!

這名少年單打獨鬥殺死了格桑。

他的修為可怖到這種地步?

陳屠覺得自己對賀火羅不夠尊敬,而他覺得自己雖說已經對這名少年很尊敬,但似乎還可以再尊敬一些。

也就在他決定去看看老夫人和鄒嘉南的時候,一名親信進入了他的營帳,告知他顧留白和賀火羅方才離開了營區。

華滄溟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要跟去看看他們到底做什麼,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還是按下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

顧留白一開始也不知道龍婆讓賀火羅帶著自己跟她走是什麼意思。

直到龍婆在一堵斷牆後麵停下來,讓賀火羅走過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今天教他刀法,是要直接和賀火羅打給他看!

顧留白也因為這個念頭而渾身發麻。

馮束青和陰十娘的那一戰他看了。

和陳屠判斷一樣。

馮束青雖入八品神通,但那神通的確差了一些。

陰十娘勝他很容易。

這種八品戰就沒那麼精彩,沒那麼刺激。

但賀火羅到底多厲害,他可是清楚得很。

那可是佛宗之中至強的金剛不壞神通。

龍婆一早上喊賀火羅過來,難道就是覺得隻有賀火羅這樣的對手,才能讓他看清一點她刀法的真意?

營區的邊緣出現了陰十娘的身影。

陰十娘在那望風。

應該是龍婆不想讓顧留白之外的人看到這場戰鬥。

大唐境內,按照陰十娘之前的說法,長安洛陽似乎確定的就是六個八品,大唐境內彆的地方還有一個,哪怕加上馮束青和陰十娘,那也不過九位。

現在這一塊地方,卻有三個八品杵著。

都是自己人。

顧留白嘴都有點合不攏。

賀火羅沒有和他一樣胡思亂想。

他甚至都沒有留意陰十娘在把風。

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龍婆的身上。

龍婆的右手緩緩從衣袖中伸出,她的手中握著一把刀。

顧留白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瞪大了。

一柄柴刀。

看上去就是相當普通的一把柴刀。

賀火羅一向沒有多少表情變化的臉上出現了凝重的神色。

他也覺得那是一柄普通的柴刀。

但當龍婆的右手握著它伸出衣袖時,他感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真氣的流淌,沒有感覺到身體周圍的空氣有任何的變化,沒有任何澎湃的氣機震蕩,龍婆在他的感知裡,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然而她手中的柴刀卻已經開始貫入可怖的力量。

刀身的胎體發出了異樣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雙小手在內裡撕扯著。

賀火羅臉上和脖子裡的刀疤都亮了起來。

他體內的鮮血就像是瞬間轉化成了金色的液體,強大的真氣在他的經絡之中急劇的穿行,極其均勻的滲出他的血肉。

龍婆的身體突然動了。

她的整個人無聲的掠起,手中的柴刀上出現了許多發光的紋理,刀身在空氣裡急劇的震動,就像是變成了一頭恐怖的怪物。

但刀柄在她的手中卻極其的穩定,連絲毫的震動都沒有。

她的動作在顧留白的眼中十分清晰,似乎也不見得多快,就是穩穩當當的一刀劈向賀火羅的胸口。

然而當賀火羅的拳頭往前砸出,一股可怖的真氣在賀火羅的拳頭前方炸開,變成肉眼可見的一朵金色蓮花的刹那,這柄刀卻像是變成了無數把刀。

無數的刀影帶著光紋,就像一陣風席卷而過,金色的蓮花土崩瓦解,賀火羅的身上嗤嗤作響,他的衣衫上出現了許多道裂口,內裡的肌膚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印記。

龍婆輕飄飄的停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她身後的斷牆卻是炸裂開來。

賀火羅緩緩收拳,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那些裂口,沉思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然後走到了顧留白的身邊,道:“她沒有動用全力,我也沒有動用全力。”

顧留白想了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賀火羅又補充了一句,“的確是把普通的柴刀。”

也就在此時,龍婆對著顧留白笑了笑,將手中的柴刀扔了過來。

顧留白接住這柄柴刀,隻是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這的確是一柄普通的柴刀。

但此時處於一種很奇特的狀態。

它的刀身上已經布滿許多細密的裂紋,這些裂紋也很奇怪,隱隱約約,將裂未裂的感覺。

他有些不解的抬頭看向龍婆的時候,卻發現龍婆已經轉身走了,今日教導刀法的第一課,對於她而言已經完成了。

賀火羅也直接離開了。

既然當年顧留白一開始就沒有修行他的法門,那在顧留白的修行道路上,他應該也不需要提供任何的感悟和見解,否則有可能會對顧留白反而造成不利的影響。

哪怕是同樣的法門,見解不同,修出來的結果也有可能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更何況他的法門一直被某人評判成比較笨笨的法門。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賀火羅覺得顧留白比自己聰明太多。

兩個人打完就走。

剩下顧留白一個人很蛋疼。

……

昨夜賀火羅出手之後,龍婆應該是看出了賀火羅修的是什麼樣的法門。

龍婆找賀火羅來展示這一刀,應該是覺得這樣很穩妥?

因為換了她和陰十娘交手,可能兩個人之中或許會有人受傷,而且陰十娘要麼不真正出劍,出劍就是絕對的快,這用來做演示可能不妥當。

至於這普通的柴刀……

想著那一陣風般掠過的無數刀影,他直覺龍婆今日裡似乎並不是

重點想要展示什麼招數。

那是彆的什麼東西?

顧留白想了好久,嘗試著運行真氣,揮舞手中的這把柴刀時,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手中的柴刀給他一種十分脆弱,隨時都會炸裂開來的感覺。

似乎隻要他的真氣流淌得過於劇烈,貫湧在這柄刀上的真氣超過一定的限度,那這柄刀就會和龍婆身後的那堵牆一樣,崩塌,炸開。

顧留白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亮了起來。

那龍婆給他上的第一課,應該是真氣和凡物結合之中的那一道細微的界限。

修行者不僅要了解自己的兵器,運用熟練自己的招數,還要對自己的真氣把控的極為精準。

不需要思量,就要對自己的真氣有個數。

修行者哪有不了解和熟悉自己的真氣的。

但似乎龍婆通過觀察自己這麼多天,包括自己在黑沙瓦的那些戰鬥,她是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做的還不夠。

還不夠細微,不夠她的標準。

「加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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