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周一誠如實說。
“什麼嘛,哥你原來在擔心家裡的事啊,你放心吧。”薑葉聽完二人談話迫不及待地跟他炫耀:“張叔叔是童先生的貼身保鏢,現在身價七位數呢,以前是雇傭兵,有他看著彆說是人,就是一隻老鼠也進不去。”
看周一誠還愣著,薑葉美滋滋地補充,“上次少爺在醫院跑丟的時候,就是張叔叔抓回來的。”
童執瞪了他一眼。
周一誠還處在反應狀態,也許是麻醉劑的關係,他感覺腦子轉動的很緩慢。
童執歪著頭瞅他,“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謝謝。”周一誠眨眨眼,無比真誠地看著他:“謝謝你。”
周一誠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感覺,在他的人生裡一直充當著保護彆人的身份,小時候是鄰居口中彆人家的孩子,長大後是業務能力精悍的周老板,弟弟眼中的偶像哥哥。
沒人會覺得他需要保護,在困難無助的時候,他也隻會咬著牙硬衝,衝不過去也會自嘲運氣太差,撣撣身上的泥土尋找彆的出路。
而現在童執為他撐起了一把傘,讓他待在傘下,讓他如此的輕鬆。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曆,甚至讓他覺得有點脫離現實。
“沒事我就回去了。”童執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小執,你彆亂跑啊。”童偉明在身後叮囑,“無聊就去工作,不要出門。”
“我跑哪去?”童執嗆了一嘴,就出去了。
露娜搖搖尾巴跟在後麵,一人一狗消失在門口,童偉明歎了口氣,“這孩子,脾氣臭的很,哎呀,真的是......”
幾天的巡邏也沒什麼消息,中間民警來了一回把周一誠搶走的手機還回來了。
李輝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周一誠躺在床上好幾天,傷口不那麼疼了,也自己能下地走動。
晚上起夜,覺得嘴巴很乾,下樓找水喝。
他扶著牆,手上還掛著繃帶,慢慢往樓下挪。
樓下燈光昏暗,隻有幾盞小燈分散在各處亮著,周一誠打開手機電筒照亮,憑著記憶往冰箱那邊走,打開冰箱門,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
“你在乾什麼?”
周一誠嚇的一哆嗦,剛要觸碰到礦泉水瓶的手縮了回來,一點一點地挪著身體,轉向聲源,“誰在那?”
沙發上站起了漆黑的人影,周一誠往上照,是一張熟悉的輪廓分明的臉,他呼出口氣:“少爺,你怎麼坐在這兒?”
問完又覺得有點多餘,現在童執晚上不遛狗,沒處去可不就得坐著發呆。
童執走過去,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冰箱門的邊緣處,向內推,關緊,然後說:“上麵沒給你準備水嗎?”
童執還是跟他保持距離的,周一誠感覺的到,但是越保持距離,周一誠覺得越得為他做點什麼來打破這種隔閡,童執已經有那麼大的改變,不能再原地踏步,他應該繼續保持進步才行。
“想喝點冰鎮的。”
“不行。”童執想也沒想的拒絕。
“為什麼不行啊?”周一誠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在擔心我嗎?”
“嗯。”
“哎呦?這麼喜歡我啊。”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示好,周一誠頗不正經地打著趣兒。
“喜歡。”童執盯著他的臉說。
周一誠笑容凝固在臉上,頓時傻眼。
嗯?怎麼就嗯了?怎麼就喜歡了?這不對勁吧?的虧童執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周一誠絕對會認為他對自己有意思。
但轉念一想,童執也有可能是剛剛學會與人接觸,所以還不大會社交,才會把內心的想法不加修飾地講出來,聽上去是曖昧,但出發點還是單純的,就是好朋友的那種喜歡。
就像他哭的時候那樣純粹而直接。
周一誠覺得童執好像一張空白的紙,剛剛接觸外界,什麼都不懂,需要慢慢引導,慢慢有人帶他去了解,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沒事的,醫生都說我可以.......”
周一誠拉著冰箱門,拉了半天沒拉動,童執按著冰箱說:“上去。”
“我已經沒......”
“上去。”
“?”兩次被打斷,周一誠心平氣和地微笑,這不對勁吧,這態度怎麼這麼強硬,他覺得有必要向童執傳授一下人類社會的基本社交原則,“少爺,交朋友不能這麼強勢,朋友之間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任何的友誼都建立在平等之上。”
“朋友?你拿我當朋友?”
“嗯,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周一誠眨眨眼詢問。
童執咬了一下下唇臉色忽然變黑,“誰要跟你做好朋友?”
緊接著童執迅速皺起眉,冷聲威脅:“你到底上不上去?”
周一誠苦口婆心勸導:“你不能控製其他人的人生自由和選擇,你要是想表達擔心或者關心,可以說出來,好好溝通,這樣的友誼才能長久,俗話說惡語傷人六月寒,即便你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表述不當也會讓人感到不舒服,不痛快,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欸,你去哪?”
“我去把你家周圍的保鏢撤回來。”童執走到沙發前拿起桌上的手機點亮。
“彆。我上去。”周一誠立馬舉手投降,“可以嗎?”
童執放下手機,周一誠捂著胸口一步一步往上挪,挪了很久,童執就這樣一直看著,直到他上樓。
接下來幾天周一誠喝的水都變成了常溫,而且吃飯的時候還加了幾道冷菜。
這小子果然是個體貼的人,但是他發現一個問題,他跟童執的相處時間太短了,他們的作息相反,而且童執醒的時候基本都在工作,對的,周一誠發現童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工作,每天坐在寫字桌前,一動不動的工作,偶爾去琴房練琴,再偶爾過來看看他。
運氣不好的時候,周一誠會睡著,就錯過了。
這種進度對追求上進的人來講太沒效率了,太拖遝了,於是周一誠苦苦思索了兩天,製定了一套詳細計劃。
做什麼都要有計劃,有計劃才有效率。
有了計劃,就得執行。
周一誠放下筆記本電腦時候,一隻大狗靈活地跳上床,四角朝天地躺在他身邊露出肚皮來回翻滾撒嬌賣萌,周一誠撓撓它的下巴,接近著它的主人就走了進來。
“你找我什麼事?”童執站在房間中央。
周一誠摸著露娜,頭也沒抬,“你就打算這麼跟我說話啊?”
童執站著不動思考了一會兒,思考不出來周一誠的話外之音,隻好問:“什麼意思?”
“意思是過來坐。”周一誠拍拍床,招呼他:“上來有事跟你說。”
童執看了兩眼周一誠的手,“一定要在床上說嗎?”
“怎麼啦?很介意嗎?”周一誠想這也沒什麼嘛,兩個男的在床上說話有什麼可奇怪的。
“不介意。”童執說的很快,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然後仍舊矗立在原地,好像一棵長在地上的向日葵。
而且麵前周一誠的向日葵。
周一誠瞅了他一會兒:“你長在地上了?”
“沒有。”
“那過來。”
“等下。”童執說:“我有點緊張。”
“你緊張個毛線啊?我是大姑娘啊?”周一誠忍不住笑,扯到了傷口,用手捂了捂。
童執眼神閃過一絲擔憂,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見周一誠抬起頭,又站在原地冷著臉,“有什麼可笑的?我一直都是這樣。”
“哈哈,我知道,彆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