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我還沒死,彆叫魂。”
清竹:……
察覺到清竹很無奈,雲芷寧擺了擺手。
“你先幫我弄點溫水,我想擦洗一下身子,然後再換一身乾淨舒爽的衣服。現在這樣太難受了。”
“行,娘娘稍等,奴婢馬上叫人送水。”
洗洗涮涮,換好衣服,雲芷寧的心情才好了起來。
可清竹看到被染紅的水,心情就沒有那麼好了。
“娘娘,你這次懷孕,難道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最近事情這麼多,我哪裡顧得到我的身子?”
“再說了,之前陳太醫說我生小草莓和小柚子的時候傷了身子,三年之內可能都不會有孕了,我也沒有放在心上,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倒是可惜了這條裙子,多好看啊,卻偏偏上麵沾了血,估計洗不乾淨了,隻能扔了。”
清竹:???
不是,我的娘娘啊,你剛剛才小產,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關心一條沾血的裙子做什麼?
不對勁。
她真的很不對勁!
清竹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
娘娘很有可能沒有小產。
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隻是用了一些手段,營造出這樣的假象,免得被人陷害。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起碼娘娘的身子不會受到損傷,心情也不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娘娘彆傷心了,明天早上奴婢將裙子拿到浣衣局,那裡有專門負責清洗這種衣物的人,她們有特殊的辦法,可以將衣服洗的乾乾淨淨。”
“行,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折騰了一晚上,雲芷寧已經精疲力儘了,腦子糊成一團漿糊,轉不動了,收拾好以後就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了個人,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早上醒來以後覺得渾身冰涼,推窗一看,原來是下雪了。
她關上窗,讓清竹多給屋子裡放幾個火盆。
清竹照做,然後就拿著衣服去了浣衣局。
可剛走出去沒多久,就急急忙忙跑回來了。
“何事如此慌張?”
“娘娘,要不然你還是親自出去看看吧。”
雲芷寧頂著一腦門問號出去,就看到祁夜景坐在宮門下,靠著旁邊冰冷的牆睡著了。
她心頭一顫,下意識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氣息是溫熱的,應該沒事。
“皇上,醒醒,皇上,……”
“阿寧,你怎麼會在龍潛宮?”
“什麼龍潛宮啊?”
雲芷寧白了他一眼,無語道。
“這是清寧宮。”
“大晚上的,你不在龍潛宮好好睡覺,跑到清寧宮來做什麼?”
“來了也不叫門,是想凍死自己,然後栽贓陷害我嗎?”
“怎麼就扯到栽贓陷害上去了?”
“沒辦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昨晚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害怕,我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昨晚的事情?”
利劍劈開雲霧,祁夜景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你昨晚不是小產了嗎,不好好待在寢宮,跑出來做什麼?”
“手腳這麼冰涼,是想落下病根嗎?”
“怎麼這麼不聽話嗎?”
雲芷寧的白眼更多了。
“行了,我們兩個就彆五十步笑百步了。”
“外麵太冷了,趕緊進去吧。”
“好。”
祁夜景點了點頭,拉著雲芷寧進去。
路過清竹時,看到她拿著雲芷寧昨天晚上穿的那條裙子,微微皺了皺眉。
“這條裙子都被血染成了這樣,為何還不丟掉?”
“娘娘很喜歡這條裙子,舍不得丟,便叫奴婢拿起浣衣局清洗乾淨。”
“都被血染成了這樣,還能洗乾淨嗎?”
“直接拿去丟了吧,回頭朕叫司衣司的人重新給她做件一模一樣的,不就行了嗎?”
“那哪行?”
雲芷寧挽著他的手,輕輕搖晃了幾下,撒嬌道。
“就算你重做一件,也不是原來那件,我就想要原來那件。”
“你為何非得要原來那件?”
雲芷寧睫毛輕顫,聲音也低了很多。
“因為那件衣服,是用我封妃時,你賞賜給我的料子做的。”
“那是我第一次穿紫色裙子,就算是日後做了新裙子,也不是從前那樣的心情了。”
大鄴後宮有規定,隻有妃及妃位以上才能服朱黃紫三色,其他位分,就算是九嬪,也不能僭越。
雲芷寧好不容易從九嬪爬上妃位,為了參加除夕晚宴,精心準備了一條裙子,歡歡喜喜地穿上,想在眾人麵前亮亮相,可還沒過夜,就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她想留著,怕也是為了紀念那個為救她而犧牲的孩子吧。
想到這裡,祁夜景的心情又沉重了一些。
“行了,你既然舍不得丟掉這條裙子,那就讓清竹拿去浣衣局,叫管事的找個能乾的人,把衣服洗乾淨。”
“若真洗乾淨了,朕就賞她一百兩銀子。”
清竹猛地一拍大腿。
“皇上,你乾嘛不早說呢?”
“早知道你要賞一百兩銀子,奴婢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會將裙子洗得乾乾淨淨,省得這道肥水流進了外人的田。”
“果真跟你們家娘娘一樣,是個貪心的丫頭。”
“罷了,罷了,今兒個是大年初一,朕也不好跟你一個小丫頭計較,回頭叫東陵給你送二百兩銀子,算是朕給你的賞錢。”
清竹喜不自勝。
“多謝皇上賞賜。”
“行了,行了,趕緊忙你的去吧。”
打發走清竹,他就拉著雲芷寧進去了。
剛剛走到中庭,天上就開始飄雪,雪片子挺大的,洋洋灑灑,沒過多久,院子裡就鋪上了一層銀毯。
尋常人看到這樣,指定第一時間進屋,可雲芷寧不但沒有進去,還伸手去接雪片。
雪片落在手心,很快就融化成水了,手冰冰涼涼的。
祁夜景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你昨天晚上剛剛小產,不好好躺在床上休養,跑出來做什麼?”
“清竹說你在宮門口,不知道待了多長時間,就連眉毛上都結了一層霜,我很擔心你,所以才想出去看看。”
“朕知道你很擔心朕,朕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隻是外麵天寒地凍的,朕擔心你受寒生病。”
雲芷寧揚唇輕笑一聲,嘴角卻勾起一抹苦澀。
“我曾在孝慈太後宮裡看到過兩句詩,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我並非皇上的正妻,沒有資格跟皇上白頭偕老,可我心裡始終有這份奢念,恰逢下雪了,就想借著雪實現自己的願望。”
“倘若日後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會抱憾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