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到的稍晚,等他進禮堂時，陸京已經轉移去了觀眾席前排，混在學生會宣傳部的裁判席裡。
林森坐過去,按下椅麵,隨口道:“聽啥呢？這麼津津有味。”
王承碩在打分表上寫了個“10”，不疾不徐:“你應該問他在看誰。”
陸京:“……”
溫雙沐隻拉了第一樂章結束，底下認真在聽的學生少得可憐，僅裁判席上稀稀拉拉響起幾道掌聲。
烏小漆:「哎,全是你的友情聲援組。」
烏小漆:「你要跟上一世一樣拉個《告白之夜》，還能保證被選上，今年拉個外行人基本沒聽過的,玄啊。」
溫雙沐聳聳肩,沒太所謂，打分情況要晚些時候才公布,她從台階下來,把琴裝進琴盒。
林森遠遠衝她抬手招呼:“溫雙沐,這兒坐！”
林森原本坐的第一排最邊上貼過道的位置，邊說邊往後挪去第二排。
溫雙沐在陸京身邊坐下，把琴盒放到腳邊:“你們今天活動課怎麼都沒去打球？”
陸京:“過來支持學生會同學的打分工作。”
日常被人推出來當擋箭牌的王承碩:“……”
他拿起桌上的話筒,通知下一組表演的同學上台準備。
禮堂側邊小門發出點驚豔的哄鬨聲。
溫雙沐側目看去,隻見夏芝裡換了身練舞服進來,國風樣式的衣裙上下裁剪開來,腰身裸.露在外,冰台色的裙裾線條流暢,腿側一截高開叉,在一群穿著冬裝校服的男生女生間,恍若夏日初荷綻放。
夏芝裡拿著號碼牌,小聲道了幾次“借過”，在排隊等候的隊伍裡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目光在觀眾席裡尋找，看見溫雙沐後，興奮地衝人招了下手。
男生中間發生陣陣起哄。
“艸，看見那腰窩了嗎，好絕。”
“腿玩年啊。”
“就是胸小了點。”
“誒，你們說她有沒有男朋友啊，我要不要追追看？”
“…………”
烏小漆特意把那些聲音共享到溫雙沐腦子裡:「你看看，我跟你說跳舞吧，校園文裡的男高中生就吃這套，古典舞可能跟夏芝裡有點撞型，但你可以來個popping或者breaking啊，或者直接搞點澀澀，找個男生一起跳《troublemaker》。」
溫雙沐想象了下畫麵，前者傷筋動骨，後者“不太健康”。
她道:“……沒必要吧，我要男高中生吃我這套乾嘛？都那麼猥瑣。”
耳邊男生的議論依然不絕。
溫雙沐問:“有沒有禁言卡？”
以後開一句黃腔，打一下嘴。
烏小漆:「……沒有。」
溫雙沐:“那有沒有置換卡？”
烏小漆:「你想乾嘛。」
溫雙沐:“總是讓女生跳舞，都是經典老項目了，換這幫男的脫掉上衣上去露露，讓我們女的也開開腔。”
她說著還挺遺憾:“不過現在的男高中生都跟小雞仔似的，大家應該也叫不起來。”
烏小漆決定杜絕溫雙沐的這些想法:「其實不單是普通男高中生們，小言文男主也吃這套啊，我以前綁定的那些宿主，最愛兌的就是“dancer”卡，在人群前舞一段，男主們分分鐘淪陷，眼底湧動深沉不為人知的欲.念……」
溫雙沐扭頭朝陸京看去。
烏小漆:「？」
烏小漆:「你又乾嘛？」
溫雙沐:“看他眼底有沒有對夏芝裡的欲.念。”
烏小漆:「……」
溫雙沐:“好像沒有誒。”
烏小漆:「他在看小品，根本就沒注意夏芝裡進來了好不好！！！」
人群裡又發出聲驚呼，這回以女生的竊竊私語為主。
隻見沈之庭脫了外套，披到夏芝裡肩上，也不知道對人說了句什麼，夏芝裡仰頭衝人笑。
烏小漆:「白便宜沈之庭了。要沒轉學過來，這種事哪裡輪的上他。」
溫雙沐回憶上一世，對這個插曲沒太印象:“之前是蘇起言給她披的外套？”
烏小漆沒有否認，唉聲歎氣:「綁定鷺鷺的唯一缺點就是，他身上少了點男一男二男三才會有的敏銳度啊。」
是嗎？
溫雙沐朝陸京瞟去一眼。
為什麼她覺得陸京屬於思慮更周全細膩的那類？
林森坐在後頭，嘖嘖搖頭，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溫雙沐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偷看他京哥了——
年輕真好。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四班的一個小品節目，因為剛籌備幾天，段子尚不齊全，隻表演了一部分，然後由組員陳述剩下想法，因為搞笑形式比較新穎，裁判席裡一陣滿意點頭。
二班初選階段上報了三個節目，除了溫雙沐的小提琴獨奏，就是夏芝裡的單人古典舞，緊接著是沈之庭的鋼琴演奏。
兩人表演完下來，林森往裡挪了挪，給他們騰位置:“你倆一個跳梁祝，一個彈梁祝，乾嘛不直接串一串，一塊兒上得了？”
夏芝裡:“不知道啊，我哥非要彈跟我一樣的曲目。”
沈之庭:“……”
他明明是想兩人串一個節目，但夏芝裡覺著溫雙沐獨奏很酷，自己也想獨舞，不願意帶他一個。
外頭教學樓的晚飯鈴響起。
陸京問王承碩:“結果什麼時候能出？”
王承碩看了看左側的其他部員，大家的打分情況還沒彙總:“不清楚，估計要等剩下表演全部結束吧。”
“辛苦。”陸京拍拍王承碩的肩膀，“那你繼續加油，我們先去吃晚飯？”
王承碩:“……去吧去吧。”
溫雙沐想起還欠人一頓飯的事:“晚飯我請你？”
“不用，先囤著。”陸京看她琴盒還在地上放著，順勢幫忙提起來。
溫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雙沐搞不懂這有什麼好囤的:“乾嘛，吃個飯你還要挑良辰吉日，沐浴更衣啊。”陸京:“對啊。”
溫雙沐:“……”
夏芝裡要回更衣間換下練舞服，溫雙沐幾人便站禮堂外頭等她。
林森突然指著一處道:“誒，剛走過去那個是不是十一班的餘箏箏啊？聽說她這學期開學摘了口罩，漂亮得一批，直接從他們班之前的萬人嫌晉升成萬人迷了。”
烏小漆:「不錯，餘箏箏的成長線被他一句話總結明白了。」
溫雙沐看過去，也不清楚堅持戴了一學期口罩的人怎麼突然想開又不戴了。
“……她的成長線一句話就能總結，作者也太不走心了吧。”
不過左右隻能算是點頭之交，聳聳肩，便拋到了腦後。
溫雙沐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再一抬頭，蘇起言從禮堂出來，兩相對上，兩人神情皆是一頓。
蘇起言步子停下看了她一會兒。
陸京和林森、沈之庭說著話。
他視線從陸京手上提的琴盒掠過，過了兩秒，對她道:“我不小心睡過去了，但後麵的有聽到，拉得很好。”
“啊？哦，謝謝啊。”
蘇起言沒再多說，拾步離開。
正是黃昏深邃起來的時候，天際的顏色朦朧又曖昧。
綠化道上，蘇起言的黑色校服衣影與遠處黑暗的樹影相互抵消。
最後一點光亮沒入城市的儘頭，天色沉了下來。
王承碩回教學樓時幾近晚讀，林森拉了他的椅子，正跟陸京一塊兒寫作業。
王承碩拽了幾下椅背，想把人趕走，沒拽動。
林森翻著陸京的地理作業對照:“等我把這塊答案對完，你先吃飯，給你放抽屜裡了。”
王承碩從抽屜裡抽出熟悉的紅色塑料袋，退回去拍人一腦袋瓜子:“你是不是有毒，又給我帶自熱鍋。”
林森無辜地揉後腦勺:“大家都喜歡吃熱騰騰的米飯，怎麼就你奇怪，嫌來嫌去的。”
王承碩加了水，等米飯沸的時間，對溫雙沐、夏芝裡、沈之庭道:“你們三的節目按理都能進，但我們部長的意思呢，是覺得類型大差不差，問你們有沒有組隊的意向，三個人整一首曲子。”
林森插嘴:“彆吧？溫雙沐也拉梁祝啊？好好的文藝彙演，你們就不能搞點陽間熱鬨的節目嗎。”
溫雙沐側過身，單手搭上後方陸京的桌沿:“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
林森當即興奮起來，王承碩卻像猜到他要說什麼，在人開口前，飛快打斷:“我拒絕。”
林森起身晃人肩膀:“哎呀，碩哥你怎麼這麼沒勁，無熱血不少年啊，咱們初中那時候不合作的挺愉快嘛。”
溫雙沐跟夏芝裡、沈之庭三人都聽得雲裡霧裡，看向場上另位知情人士，問陸京道:“啥情況？”
陸京:“我們初中文藝彙演，組過一次樂隊。”
溫雙沐驚奇地挑了下眉，這次校園藝術節揭幕後，沒見陸京和王承碩有任何響應的意思，還以為他倆都沒這方麵的音樂細胞。再加上之前給陸京想生日禮物的時候，林森也說他平日興趣愛好隻是看看書，寫寫字，沒想到還有擅長的樂器。
她一雙眼睛誠懇:“你在裡麵乾嘛的？”
陸京:“……”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被嘲諷了的感覺。
林森見陸京這邊好撬動，連忙過來攬人肩膀:“我京哥情歌小王子啊，是不是還沒聽過人一展歌喉，怎麼樣，心不心動，想不想聽？”
溫雙沐奇怪:“你不是五音不全、不擅長唱歌嗎？”
所以跨年那天說不想去ktv啊。
陸京:“？”
陸京:“我有那麼說過嗎？”
溫雙沐回憶了下他的原話，貌似是說嗓子不太舒服，剩下的還真是她想當然腦補。
“好吧。”溫雙沐道，“那王承碩呢？你們樂隊總不能兩個主唱吧？”
陸京想起來就覺得好笑:“他架子鼓，當時花了一個禮拜時間速成，硬背了一套鼓法，估計有陰影了。”
林森一開始就想在高中再組次樂隊，隻不過第一時間就被王承碩否決了，見眼下有戲，繼續勸說王承碩道:“你要不想當鼓手，換彆的也行呀，三角鐵可以吧，叮叮敲兩下，很簡單的。”
王承碩的自熱鍋熟了，急著吃飯，擺擺手:“隨便隨便。”
林森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夏芝裡和沈之庭，眼睛撲閃地眨了眨。
林森:“伴舞？”
夏芝裡:“我沒意見。”
林森:“鋼琴手？”
沈之庭:“我都ok。”
沈箬之前還對沈之庭轉學回y城的意見很大，但那天家長會結束，意外跟去一班給林森開家長會的老板碰上麵，回家後對著窗戶抽煙憂鬱了很久，最後叮囑沈之庭在學校跟小林總好好相處。
沈之庭雖然覺得他們這樣的半吊子班底組成樂隊夠嗆，但……給哥哥的少東家一個麵子吧。
溫雙沐之前對文藝彙演沒太大熱情，現下確實來了點興致。
“不過下個禮拜四初選就截止了，我們想排練出一首完整的歌，時間有點緊吧？”
王承碩:“這個問題不大，我們挑一段演奏就行。文藝彙演還有一個月，剩下的中間可以慢慢練。”
夏芝裡:“那我們定什麼曲目？”
沈之庭回想了下林森之前在ktv裡的品味:“《甜蜜蜜》還是《傳奇》、《有一種愛叫放手》？”
陸京默默扭頭看向沈之庭，就差直接吐槽“你什麼品味”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人多，來兩個主唱也成啊！”林森右手握拳，開心地在右手掌心一敲，“就唱《今天你要嫁給我》或者《明天我要嫁給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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