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喜日(1 / 1)

樊籠 卿隱 1252 字 22天前

當日蘇傾南下後,至了兩湖地區後就下了船。

她不打算再向南行了,因為再往南邊就是流放犯人的嶺南地區,也是這個時代的人常稱為的蠻夷之地,農業落後人口稀少,且氣候嵐濕不常又多瘴氣,的確不適合她孤身之人前去。

蘇傾決定先向西行,起碼要趕緊繞過兩江三省的地界再說,至於最終於哪處落腳,便且走且看罷。

下了船後,蘇傾沒著急找客棧打尖,反而是尋了香料鋪子買了些番椒、介辣等辛辣之物,趁著沒人處放入些口中嚼過咽下,直待嗓音被辣熏得低啞些了,這方去尋了客棧。

蘇傾走路本來就不似這個時代女子的娉婷嫋娜,更何況如今她刻意調整下,愈發是昂首闊步從容不迫,瞧起來頗有幾分男兒的英氣。且她麵上神態自若,目光從容坦蕩又堅毅沉著,出口的話不疾不徐,再加上她壓的愈發有幾分清啞的嗓音,旁的人瞧來也隻當她是處在變聲期的少年郎,並不會多做他想。

在客棧裡安然無恙的度過一夜後,蘇傾大清早起來後就背著包袱離開。

她首先去的家成衣鋪子。

當時因為匆忙,唯恐那兩和尚起疑她來不及細細挑選合適的衣物,如今這身綢緞華服穿在她身上累贅寬鬆,著實不適。如今稍得緩歇,她就想去鋪子裡條身合適的衣服來。

推拒了掌櫃的給她推薦的幾款價格昂貴的錦衣華服,她選了兩套不甚起眼的灰藍色布衣,付了銀錢過後便借店家的換衣間給替換了上。

雖然沒促成大單掌櫃的有些遺憾,但見買主不討價還價付銀錢也痛快,心裡便稍稍有些安慰。待見了買主從裡間出來,見那買主脊背挺直,目若朗星,明明是一身平素無奇的灰藍色布衣,可套其身上硬是讓人有種肅肅如鬆下風之感,頗有番文人風骨。

蘇傾朝掌櫃的拱手施禮謝過,之後便大步流星的轉身離去。

掌櫃的心道,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少年郎,這般器宇不凡。

出了成衣鋪子,蘇傾就徑直往城南方向的打鐵鋪子而去。昨個來時她就打聽清楚了,這家鋪子有賣刀劍的成品,價格還算公道。

挑了把輕便的佩劍後,蘇傾抽了劍身大概檢查了下,劍身輕薄劍刃鋒利,大抵還算可以。

劍身入鞘,蘇傾與那賣家討價了番,最後以二十兩紋銀成交。

握著佩劍,蘇傾往馬肆方向走去。挑挑選選的一番,最後以三十五兩銀子的價格買了匹普通的馬。

牽著馬走出市肆,蘇傾長鬆了口氣。

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若要她搭旁人車去外地,她如何能放心?這世道雖不說是兵荒馬亂的,可到底也不是處處太平的。人心難測,保不齊哪個見她孤身一人就起了歹念,便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於她而言亦是百分之百的災難。

倒不如這般仗劍獨行,便是孤身在外,有劍在手她也能壯幾分膽氣,旁的人若起些歹念亦會顧忌幾分。何況如今也買了馬匹,即便遇到些突發情況,她上馬也能逃,這便也多了份保障。

出了城門後,她踩蹬上馬,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持著佩劍拍拍馬後,與此同時輕喝了聲‘駕’。

駿馬朝著西麵方向絕塵而去。

此時京城宋宅裡張燈結彩,門外滿滿當當的停靠了各種香車寶馬,門內儘是觥籌交錯之音,處處是一派喜氣洋洋。

今個皇太孫大喜,本該是於宮中設宴大肆慶賀,可因著聖上病體沉屙,遂就下令將喜宴一並擺在了宋府內。

甭管京中的達官顯貴們心裡頭如何嘀咕,在給皇太孫送過賀禮之後,還是另外備了份賀禮,匆匆驅車至宋府恭賀道喜。

台下高朋滿座,座無虛席,隨便拎出哪個貴客都是京中數得上號的貴人,可任哪個也不敢於今個這般的日子裡放肆張狂。任他們心裡頭如何想,麵上依舊是副和樂喜氣模樣,說著賀喜話,恭賀皇太孫和宋小姐喜結良緣。

宋毅頻頻舉杯答謝前來恭賀的親朋貴賓。

喜宴直到夜半方散。

直待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宋府的大門方緩緩闔死。此時福祿便忙趨步至宋毅跟前,雙手遞了一封信。

“大人,這是端國公府上的人送來的。”

宋毅此刻正端坐在狼藉滿桌的案前,眸色深沉的望向皇宮的方向,臉上早沒了之前賓客相談甚歡的喜意。聞言就收了目光,接過信件打開來看。

福祿小聲道:“那下人傳端國公的話,說他近些時日都在豐台大營練兵,沒有詔令不得擅離職守,遂今日便不能親來道賀。端國公還傳話道,紫禁城不是那吳提督一人的天下,讓大人不必顧忌那吳提督,左右還有他這豐台大營的提督會在旁看緊著。”

宋毅合了信,沉凝的麵色緩和稍許。

宋李兩家世代交好,他與李靖釩又同窗多年,又同上過戰場有著過命交情,這點他自然是信得過。

將信件遞給福祿讓他收好,宋毅轉而望向內院的方向,沉聲問:“老太太可安好?”

自打半月前定下了這樁婚事後,他就令福祿帶人回了蘇州城,收拾了早先給寶珠準備的一些嫁妝,帶著老太太一道趕回了京城。

時間過緊,寶珠的一些嫁妝也沒法一一帶來,一些物件他便在京中置辦,而宋家的一些旁支親友也沒法過來道賀,遂這婚事便辦的有些倉促。

想老太太寶貝了寶珠這麼些年,臨到頭嫁寶珠的時候卻這般倉促,她心裡頭又如何能好受了?

福祿回應的聲音低了幾分:“老太太還是想不通皇太孫府上為何不辦喜宴……很是擔心大小姐。”

宋毅眸裡迅速騰起一絲沉怒,而後又被他強壓下去。

宮中不辦喜宴,說是聖上病體沉屙的緣故,可究竟是為何,想來那皇太孫心裡自然清楚。

既然這般輕慢他宋家女兒,那他皇太孫又何必應了此廂!

早在那宋寶珠從東宮出來時,九皇子就知道,那廂木已成舟,他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不是沒驚怒發瘋過,費勁了一番周折,到頭來卻為他人做嫁衣裳,這種被人截胡的憋屈,就差讓他吐口心頭血了。

可再怎麼憤怒惱恨又如何?事已至此,他隻能再謀來日。

時至今日,九皇子覺得他已經能足夠平靜麵對此廂事了。便是那吳越山開始支支吾吾的敷衍他,他亦沒覺得有多麼怒了。

左相大人說得對,路還長著,將來鹿死誰手還難說。便是那小皇孫登基了又如何?坐不坐得穩還兩說。

正反複思量左相所說的封地一事,這時有人來報,說是之前宋製憲府上的月娥在外頭求見。

九皇子反應了會才猛地想起月娥是哪個。他詫異了下,那女人竟還活著?

九皇子皺了眉,剛揮手想讓人拖出去打死算了,可突的轉念一想,如今他跟那姓宋也算撕破了臉,管他作甚?

遂轉了念頭,讓人宣那月娥進來。

九皇子陰沉的笑了聲,這般掃那姓宋臉麵的時候,他可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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