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膳房樂(1 / 1)

樊籠 卿隱 1471 字 22天前

待估摸著她們走得遠了,膳房一乾人等方高聲歡呼起來,五兩紋銀啊,足夠他們一大家子吃好幾年的了!

柳媽笑著嗔道:“行啦行啦,瞧你們那眼皮子淺的樣,才幾兩銀子都把你們樂的找不到南北了?趕緊的都坐下來,接著吃菜吃酒,沒得這酒菜涼了可是不好吃哩。”

福豆笑嘻嘻的湊上前去:“媽媽還說咱們呢,前頭我可看見,媽媽接賞銀的手可都是抖著呢。”

柳媽頓時眉頭一豎,擰著福豆耳朵笑罵:“你這個作孽的臭小子,喝了幾杯馬尿就開始猖狂起來,還敢打趣起我來了!”

福豆哎喲哎喲的叫著,哭天喊地的連連求饒。

紅燕幸災樂禍道:“叫你嘴欠。”

胡鬨了一會,大家又圍在一處吃了酒菜來,期間無趣,便又嚷嚷著讓福豆再給大家夥唱上一段昆曲來。迫於柳媽的淫威,福豆隻得忍怨含憤,悲悲情清的再次演繹起他的醜花旦來,直樂的眾人起哄叫好。

福豆之後,紅燕站起身來給大家唱了一段民間小曲,雖剛開頭因著有些緊張多少跑了調子,可後頭越唱越進入佳境,讓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連連拍掌相讚。

得到大夥讚許的紅燕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這一曲唱下來反而意猶未儘了,當即表示待她緩上一緩後,再給大夥來唱一個。

待紅燕坐下之後,柳媽便借機推了下蘇傾,笑道:“這一個晚上的就你跟個鋸了嘴的葫蘆般默不吭聲的,今天這個日子想要躲懶那可是不成的,你瞧大夥可都是拿出看家本領來了,各顯神通,你小妮子也不得例外,少說你也得給大夥來個節目。不拘什麼的,唱曲也成,說話本也成,隨你。”頓了頓,可能是怕她臉皮薄不好意思,柳媽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也無需拘謹,都是自家人,甭管好的賴得,大夥樂嗬一下調個氛圍罷了。”

雖說蘇傾並非是那些個高調愛現之人,可她也絕非那些個扭捏作態之輩,見柳媽點到了她,遂笑笑道:“柳媽這可是想差我了,我這哪裡是躲懶,實在是今個柳媽您老人家做的飯菜太好吃了些,這不嘴邊就光顧著進佳肴了,哪裡還顧得上說話?這會子既然輪到我說項了,少不得也得給大夥來上一段,柳媽您老人家等瞧好了。”

柳媽聽後直樂:“大夥都來瞅瞅罷,這小妮子喝罷幾杯水酒也開始得意起來了,說是要給大夥來上一段,還道讓我老婆子等瞧好了。大夥待會可得仔細聽著,要這妮子這項說的不好,儘管拿酒灌她個醉,讓她再放大話得意個起勁。”

最歡喜的莫過於福豆,樂的他直拍手稱好:“真是太好了,總算有人來頂鍋,不用著我再上台表演了。”

紅燕戳著他的腦門笑罵:“出息。”

阿全望著蘇傾笑道:“這敢情好,不知荷香姑娘可是要給咱們唱上一段曲兒?”

蘇傾回道:“唱曲的前頭已經有珠玉在前,我哪裡還敢獻醜?趁著今個這喜慶的日子,咱們在這也不拘些彆的,我也敞開了說些好玩好笑的段子,讓大家夥樂嗬樂嗬。”同時心中思量,她會唱的些歌啊曲啊,全都是現代流行歌曲中情啊愛的,擱現代自然是平常,擱這年代,那就是淫詞豔曲,讓旁人聽去不知該有怎樣一番軒然大波來著,這是萬萬唱不得的。

柳媽素日知蘇傾的見識不同常人,聽得她要說段子,頓時打起精神道:“彆怪我沒提醒著大夥,荷香這丫頭內裡有貨,彆瞧她平日裡悶不作響的,真若要她敞開了說,十個好嘴兒的也說不過她一個去。大家夥這會子切莫吃酒咽菜,省的待會啊,你自個嗆著倒是其次,若一個沒忍住噴了滿桌,那你就自個上灶台再給大家夥炒上一桌菜來。”

一聽柳媽這般說道,大家夥也來了興致,紛紛望向蘇傾,豎耳細聽。

蘇傾略一思索,便正了正顏色,不疾不徐道:“話說啊,在某縣有這麼一位師爺,他胸無點墨,卻一心想升官發財。為了巴結討好上峰,這日他特地設了豐盛的酒席,宴請縣官。吃酒正酣之時,師爺便趁機討好地問‘太爺有幾位公子’縣官不假思索地說‘有犬子二人,你呢’縣官如此反問,可把師爺難住了。他暗暗想:縣太爺還謙稱自己的兒子為犬子,我該怎麼稱呼自家的兒子呢”

說到這,蘇傾恰如其分的頓了下,臉龐浮出一抹疑問思索的表情。眾人也隨之被帶入情境之中,心下紛紛替那師爺思考,這該如何稱呼才好?

隻稍頓一會兒,蘇傾便接著徐徐道:“那個師爺啊也是個急智的,當即腦中靈光一閃,猶如醍醐灌頂般,瞬間就想到了說辭,隻聽他揚聲對那縣官說道,”說到這,蘇傾陡然換了語氣,學那師爺既諂媚又得意的模樣:“我隻有一個五歲的小王八!”

蘇傾話語剛落,眾人頓時哄笑聲一片,福豆更絕,一口唾沫星子飛濺了紅燕一臉,讓紅燕好生一頓抽打。

因這笑話通俗又合乎老百姓心理,卻又出其不意的很,這讓大家因此笑了很久。裡麵笑聲持久不絕,便掩蓋了門外的幾道掩飾不住的笑聲。

寶珠憋笑憋的臉色發紅,捧腹都快直不起腰來,隻恨恨咬牙笑道:“以後可再聽不得老太太對外稱犬子犬女,隻怕聽見一次,我就得破一次功。”

福祿在旁也樂個不停,期間也忍不住偷瞄他主子幾眼,隻見他主子唇邊掛笑,那向來冷硬的臉龐此刻也浮上了幾抹朦朧的春色,頓時他心中有些了然。其實他主子要將這叫荷香的姑娘收房的事情可瞞不住他,不單說彆的,就早十多日前讓他遣人沿著這荷香姑娘之前落水處一路打聽著她的身世背景,他就隱約察覺到此中的真意了。且這大過年的,他主子還從家宴中抽身特意趕來此地看上幾眼,主子他何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嗎?

宋毅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心有些燥了。過往些年在京城爾虞我詐的,行事都諸多小心,剛做官那些年他或許還能稍微放肆了些,可隨著後頭官職越做越大,他見慣了裡頭的齷齪,又有那麼幾次不慎著了人家的道,因此之後於女色方麵他又極為小心,唯恐重蹈覆轍,所以那些個年頭他大多是自我禁製的。如今歸家,麵對這麼個大抵還合他眼緣的,約莫著也應該柔弱無害的女子,正值血氣方剛之年的他,如何讓心不燥的慌?尤其今個吃了不少烈酒,醉意上頭,激的他愈發的心中難耐,這才借口拉了寶珠一道來膳房瞧上一瞧。

誰知前頭不問不顧倒也罷了,如今借著那虛掩的兩扇門開出的縫隙中,遠遠地瞧見了屋內那氤氳光暈中姣好的瓷白臉龐,瞧著那生動精致的眉眼,他簡直要忍不住自個腦中那些個心猿意馬來,連呼出的氣都忍不住粗重來。

“噗嗤!”旁邊的寶珠再次笑的前俯後仰,“大哥你來聽聽,這荷香這丫頭可了不得,說段子都能說出學問來了!也不知她是從哪裡聽來的!日落香殘,去了凡心一點;火儘爐寒,來把意馬牢栓。噗嗤——這要是讓大國寺的和尚聽到,豈不是要氣的鼻子都要歪嘍?”

寶珠銀鈴般的笑聲強行打斷了宋毅的心猿意馬。呼了口氣濁氣,他有些無奈的撫了撫額,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惋惜來,早知道就應同意老太太前頭的建議,年前將收房的事兒給辦了,也不至於此刻這般煎熬。轉而又想,不過一個丫頭罷了,他想要又何須特意挑日子?至於儀式之類,後頭補個就是,無甚要緊。

想到這,他忍不住瞧了眼旁邊的寶珠,心道這丫頭礙事,待會想法子給她先打發了才是。

寶珠的說笑聲到底沒壓抑的住,驚動了裡頭正吃酒說笑的人。裡麵柳媽聞得聲響,感到這聲音有些個耳熟,又不敢確認,遂忙起身邊往外走邊小心詢問著:“可是哪位姑娘在外頭?”

宋毅心裡有了章程,遂拉著福祿閃過一旁,卻將福祿揣著的一些個荷包都丟給了寶珠,低聲笑道:“我跟著福祿就不進去了,省的他們拘束,他們向來都喜愛府上的寶珠小姐,如今你進去,正好隨他們玩鬨一陣。”

寶珠自然是求之不得,遂捧著若乾個荷包歡歡喜喜的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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