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來,這兩人中,哪個更容易拉攏?”
劉邦再問。
張良沉默了片刻。
無論是王祥還是鄭衝,在朝堂上都有著不小的影響力,在士族心中的地位也是各有千秋。
不同的是,鄭衝的秉性更加沉穩,麵對絕大部分事情都能夠冷靜對待,且本身沒有太大的欲望。
反而王祥這個人,他雖沒有親身接觸過,單從其事跡來看,也能感覺到,這是個不擇手段的聰明人。
原本王家在其父不願入仕後,已經漸漸衰落下去,算不得頂尖士族豪門。
偏偏他一出臥冰求鯉,瞬間將自己與王家再度推上了風口浪尖,讓這天下人都知道了,王家出了這麼個孝子。
在這樣一個以孝為先的時代,這麼個舉動,這樣的美名,也直接將他今後的仕途給鋪的一帆風順。
尋常人隻會覺得,他的孝心蒼天可鑒,乃是此世至孝之人的典範!
但在張良眼中,此人就是頂尖的權謀天才!
臥冰求鯉之事剛傳出去之時,便已經有人上門來請他做官。
可王祥更聰明的點就在於,他懂得如何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在那風口浪尖之上,他選擇了急流勇退,非但沒有應邀做官,反而帶著家人入深山隱居。
這樣一來,他的名聲將會在無數人口中一直醞釀下去,外人便會越發覺得他是至善至純的孝,而非是為其他緣由。
隱居二十餘年之後,當他的事跡傳遍天下,他再出山入仕之時,便能直接位列九卿!
可以說,王祥年幼之時的那一次臥冰求鯉,直接導致了一個頂尖的豪門士族的誕生!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啊。”
“這首詩說的雖是王謝兩大士族衰敗之後的模樣,可從中也能感受到,他們兩家在鼎盛之時是何等的繁榮。”
老朱在天幕外感歎道。
彆看在曹魏末路之時,司馬家何等強盛。
真正強大的士族,還得看司馬家篡位之後的晉朝!
司馬師跟司馬昭這兩兄弟的確守住了底線,沒有繼續向那些士族妥協,可他們的後代卻將他們的底線全數丟了個乾淨。
“往後門閥士族最強盛之時,真正有才能之人都向往著效忠於王謝這樣的頂尖士族,而非朝廷。”
“類似於百年王朝,千年世家這樣的話,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流傳出來的。”
楊堅所處的時代,距離魏晉南北朝最近,對於那時的情形自然也更加清楚。
王謝兩家,直至陳霸先建立南陳之時,在天下士族中也依舊占據著領袖的地位。
乃至於到了如今他所建立的隋朝,也依舊有著不輕的地位。
而這兩家中的琅琊王氏,雖不是王祥所開創,但王與馬共天下的格局,的的確確是由他一手所打造出來的!
“王祥是個頂尖的聰明人,甚至可以說是個天生的權謀天才。”
“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如高柔一般的輕易上當。”
李二對王祥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無論他為人如何,至少能力上是值得肯定的。
讓一個本該要被逐漸踢出士族第一梯隊的王家,重新站到了頂峰。
“但他這樣的人比起高柔來,野心隻會更大。”
“他想要的,隻會比高柔多,而不會少哪怕半分!”
“在寡人看來,想辦法拉攏他,收益應該是最大的。”
裂土封王這四個字,對於這天下的頂尖士族而言都是極致的誘惑。
哪怕嬴政並不知曉王祥與高柔的為人與他們的事跡,但他懂人心。
在裂土封王麵前,不可能有人能夠心平氣和,頂多也就是強行將自己心中的欲望壓製下去。
可有些欲望壓製的久了,是會爆發的。
“這一點確實,鄭衝這個人,雖擔任著司空的位置,卻沒有去爭應該屬於他的權力,也並未為自身家族爭取利益,兩相對比之下,確實顯得庸碌了不少。”
在司馬家預謀著謀朝篡位之際,是為自身與自身家族爭取利益的最佳時機。
這個時候不想著進一步,他人都在拚儘全力的往上爬,唯有你原地踏步,即便沒有風險,到此事落幕之時,也會被遠遠的丟在身後。
天幕上眾人正在談論之際,畫麵裡,張良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陛下,鄭衝雖看上去好掌控,但他的能力有限,也無太大野心,於他而言,封王之事未必能夠產生多大誘惑。”
“無論這天下是曹家還是司馬家的,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彆。”
“所以若是召見他,可能他為了自身安全,轉頭便向司馬師告密去了。”
無論在什麼時候,沒有欲望的人都是最可怕的。
張良很喜歡這種無欲無求之人,包括他自己可能也類似於是這種性子。
但在眼下這種拉攏盟友對抗司馬家的節點,此人絕非什麼好選擇。
“你跟寡人所想一致,王祥這個人,寡人聽了他事跡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相較於他而言,高柔不過就是為了引玉而拋出的那塊磚。”
劉邦笑著道。
“不出意外的話,司馬家的人應該已經要到高家了吧?”
“子房,你覺得司馬師會隻殺高柔一人,還是滅他滿門?”
殺一人,還是殺滿門?
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張良這才開口。
“若是不出意外,且司馬師沒有大發善心的話,那他應該會夷高柔三族。”
既然是要殺雞儆猴,那麼這隻雞的下場自然是越慘越好,越能夠讓猴感到恐懼!
“夷三族啊,就寡人所知,哪怕是史書上記載的那些暴君,也沒夷過多少人的三族吧?”
“這司馬家,還真夠心狠手辣的。”
他們兩人對話之際,另一邊的高柔府上也無比的熱鬨。
“高太尉,你這麼個大忙人,今日竟有閒心將我等召集在這,不知有何貴乾?”
王祥精神有些萎靡,應該是身體不適。
但高柔派人來說,事關他們各大士族真正崛起的希望,這麼個說法又讓他不得不來。
以他的性子,彆說隻是身體有些不適,就算是死了,也得從棺材裡爬出來聽聽,到底是何事,怎麼就事關各大士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