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太後方麵,陛下可以不必著急,可等試探過毋丘儉之子後,再行商議。”
走在前往後宮的路上,劉邦回想起先前張良的勸諫。
保險起見,他稍稍等下去是沒問題的。
畢竟現在距離毋丘儉謀反還有很長時間,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試探。
但問題就在於,太後這一關,是張良幫不了的,他隻能自己去。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這一刀,終究還是得劉邦自己去挨!
更何況,彆的人,他或許還需要試探,但太後這一關,卻是完全沒必要!
“真要去啊。”
“高祖身居高位多年,估摸著已不知多久沒有與人卑躬屈膝過了吧?”
“朕現在就擔心,高祖一開口就露餡。”
“畢竟方才他與張良在宮中的對話,那語氣,一開口就是掌權多年的模樣,哪有半點像個傀儡皇帝了。”
“曹髦雖名義上也是皇帝,但他所作所為應當是小心翼翼的,高祖這……”
“的確是威嚴太過了些。”
天幕外的眾人看著劉邦這一副龍行虎步的模樣,紛紛搖頭。
以曹髦的地位來說,他在宮中可不該這麼囂張。
更何況,你真把這皇宮當成你大漢了啊?
若是在你劉邦的大漢,你抬手說要殺誰,哪怕那人是兵權在握的大將,也依舊是該殺就殺,不敢有半分反抗。
可這是在大魏,你是沒有半分權力的大魏天子曹髦啊!
你這麼囂張的模樣,知道的以為你是去求太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殺太後的!
然而就在大部分人扼腕歎息之時。
劉邦在見到太後宮門外的老太監時,卻忽然變了顏色。
那一副諂媚的模樣,簡直與片刻之前龍行虎步的他判若兩人。
“公公,朕來拜見太後,可否通稟?”
見他這副模樣,老太監隻是瞥了一眼便點點頭。
“在此等候。”
瞅他這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估摸著從前的曹髦就是這待遇。
劉邦倒是也不惱。
他能從布衣出身一路走到皇帝那一步,靠的有很多技能,其中有一樣,那就是能屈能伸!
靜靜的等候片刻之後,老太監便走了出來。
“進去吧,不過今日太後有些乏了,你速速隨咱家來,莫要耽擱太後休息的時間。”
說罷,老太監轉身就走。
那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哪有半分將他當成皇帝的意思。
這地位,這處境,連這死太監都能如此輕視。
這皇帝當的,還真夠可憐。
劉邦苦笑一聲,連忙抬腳跟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有朝一日權在手,乃公弄死你們這幫狗眼看人低的!
跟著老太監走入永寧宮,一路上劉邦沒有多言語哪怕半句。
見到郭太後,他同樣是畢恭畢敬的行禮請安,動作之標準,哪怕是天幕外的人都要以為,這貨該不會突然曹髦附體了吧?
怎麼能轉換的這般自然!
可當劉邦行完禮,抬頭開口的那一刻,眾人瞬間確定了。
沒錯,還是那個大漢高太祖皇帝!
“母後,今日兒臣讀書之時,讀到一句話,自覺書上所注解不夠準確,這才想來請教。”
讀書?
郭太後正想說,文化方麵的事,彆來問她,她也同樣不知。
可劉邦並未給她開口的機會。
“母後,敢問唇亡齒寒何解?”
“假道伐虢而唇亡齒寒之事,難道我兒也不知?”
郭皇後皺了皺眉,若是深奧的事,她自是不知。
可這昔日晉國假道伐虢之事,就是小畫本也該看過。
怎的向來讀書不錯的曹髦,今日竟然問出這麼簡單的問題?
“假道伐虢,虢亡而虞寒的道理,朕自然明白,看來母後也是明白的。”
“那若是朕亡呢?”
劉邦幽幽開口。
此話一出,郭皇後臉色瞬間大變。
“皇帝這是何意?”
“你乃是大魏天子,如何會亡?”
她試探性的問道,同時隱晦的衝著老太監使了個眼色。
老太監默默點頭後便下去了,隻剩下幾名宮女還在伺候。
“母後竟然不知?”
“以司馬氏如今的權勢,怕要不了多久便要讓朕禪位了。”
“朕是皇帝的時候,母後便是太後,可若到了那個時候,朕不再是皇帝,母後你覺得自己會怎樣?”
你覺得,你那個時候還能是太後嗎?
郭太後自然能聽出劉邦的言下之意。
這個問題,哪怕今日劉邦不說,她也早已經自己思考過。
彆看如今司馬師與司馬昭二人對她這個太後還算尊重,乃至於對整個郭家都很好。
可這都是建立在司馬家沒有篡位的前提下。
一旦司馬家篡位,皇帝被迫禪位之後,她這個皇後豈不就是唇亡齒寒!
“我兒今日怎的突然想到了這些?”
“大將軍他向來對大魏忠心耿耿,你當是不用擔心,他不會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會?
嗬嗬!
聽了郭太後的話,劉邦險些冷笑出聲。
司馬家之心,這天下還有幾人不知道的?
說他們不會篡位,那純純就是自欺欺人!
“朕自是放心大將軍,隻是這段時間來,大將軍身體算不得太好,他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朕便是禪位也是無妨,隻是擔心母後你會受苦。”
雖然心中譏諷,表麵上劉邦還是表現的一副關心的模樣。
“皇帝,休要再胡說了,今日之話,哀家就當沒聽見,你回去吧,平日裡多讀些有用的書,少想這些沒用的。”
眼見劉邦說的意猶未儘,郭太後連忙敲敲桌子要攆人。
下一刻,那老太監便帶著幾名侍衛前來。
隻見郭太後揮揮手,先前聽到兩人對話的宮女們便迅速被帶了下去。
“那朕明日再來拜見母後。”
聽著耳邊宮女們的求饒聲、慘叫聲,劉邦默默躬身拜退。
離開永寧宮之後,劉邦一改方才的沉重表情,反而是放鬆了下來。
這一趟至少能說明好幾件事。
太後不是司馬家的死黨,她也同樣有自己的想法。
另一點就是,司馬師也同樣不信任太後,因此郭太後也不敢保證自己身邊宮女是誰的人,在她們聽到不該聽的東西時,滅口是唯一的選擇。
由此能得出。
權力不小!
能被司馬家刻意安插眼線的,不說能與其扳手腕,至少也是能產生威脅的。
這一趟永寧宮,跑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