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餘倭寇正在村子裡肆虐。
“救命!”
一個女子抱著孩子,在煙火中慌不擇路的奔逃。
兩個剃著半月形發式的倭寇嚎叫著追來。
“站住!”
倭寇開口便是大明話並不奇怪……此刻沿海一帶的倭寇,不少都是大明人。
帶隊的倭寇小頭目藤齋三郎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切。
兩個倭寇急匆匆跑來,稟告道:“先前有幾個明軍軍士窺探。”
“在何處?”藤齋三郎眼中閃過陰鬱之色。
這裡是大明腹地,周圍有衛所。雖然他對麾下有信心,但蟻多咬死象啊!
“他們發現咱們後,就往官道上跑了。”
兩個倭寇笑嘻嘻的,沒當回事。這一路他們不是沒遇到過官兵,可那些官兵見到他們撒腿就跑。
數百年後的入侵戰中,官兵同樣是這個模樣,見到小股倭寇撒腿就跑。
“跑了?”
藤齋三郎眯著眼看著遠方官道方向。
此次上岸劫掠是他主動請纓,若是拿不到耀眼的戰果,想上位何其難。
想到上位後的待遇,麾下人手也會增加不少,藤齋三郎心中火熱,把那些擔心拋在腦後,回身厲聲道:“集結!”
幾個倭寇不舍女子,藤齋三郎大怒,揮刀斬殺一人,這才順利集結。
“官道上有官兵。”藤齋三郎給麾下鼓勁,“擊敗他們,回頭女人、錢財……要什麼有什麼。”
一雙雙眼睛中多了野性和貪婪。
“出擊!”
藤齋三郎能獨自帶隊深入內陸,靠的不是關係,而是能力。
他是倭寇中少有的懂得兵法的武士,若非和大頭領青木一山的關係普通,寡婦睡覺……上麵沒人,早就上位了。
所以他令麾下不可懈怠,一路急奔而去。
大明官兵膽怯,若是他緩慢而去,很可能會助長對方的士氣。
而急奔而去,不給對手猶豫的機會,靠著倭寇的凶名,能不戰而勝。
“殺!”
藤齋三郎預想大明官兵應當有數百人,可當看到官道上孤零零站著兩個少年時……
“納尼?”
蔣慶之雙腿微微撇開與肩同寬,雙手杵著長刀……這是和軍士借的。
數十倭寇止步集結,半月頭,單衣,下身隻著兜襠布,近乎於赤果。手持長槍、弓箭和日本刀。
眼前的一切令蔣慶之眸子一縮。
這便是傳聞中的倭寇。
但此刻他退無可退……退,跟著逃跑,他自信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在深山中弄個小基地做野人。
可那樣他寧可去死。
去台州府,同樣是死。
眼前是他唯一的機會。
倭寇這些年在大明南方肆虐,無往而不利,官兵們聞風喪膽。
這也是蔣慶之敢於冒險的緣故。
“少爺。”孫重樓看了自家少爺一眼,“跑吧!”
蔣慶之說道:“跑哪去?野人我不做。”
“那少爺要做什麼人?”
“人上人!”
孫重樓閉嘴了,握緊刀柄,腳下不丁不八的站穩,“我聽少爺的。”
倭寇止步。
林子裡,陳霸眯眼看著,身後有軍士輕聲道:“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股子凶氣,老子都怕了。可那蔣茂才竟能站穩。果然,讀書人就是讀書人。”
“讀書人裡麵,一萬人中能有蔣茂才此等一人,就算是祖上積德了。”那個頗有些天賦的軍士說道。
“閉嘴!”陳霸此刻心亂如麻,揮手,“準備。”
他擔心倭寇衝殺過來,更擔心蔣慶之跪地請降,把他麾下的虛實告知倭寇。
那樣,他死定了。
身後不遠處,那些人犯在幾個軍士的催促下,拖著樹枝準備奔跑。
“兩個少年!”藤齋三郎心中狐疑。
越是自詡聰明的人,猜疑心越重。
蔣慶之想了想自己會的倭語,好像都有些刺激。他打個哈哈,“為何不戰?”
身後的倭寇們有些騷動。
他們不跑?
倭寇們大惑不解。
這一路無論是遇到什麼人,見到他們無不是恍若見到厲鬼般的,撒腿就跑。
這。
這特麼不對啊!
會不會是陷阱?
藤齋三郎猶豫半晌,咬牙,“上去試試。”
一個倭寇持刀緩緩走過來。
果然,倭寇懷疑有伏兵……蔣慶之心中大喜,卻做出不耐煩的模樣,剁剁長刀,“那廝快些上來送死!”
“爺爺都等不耐煩了。”孫重樓跟著喊道。
這娃有前途啊……蔣慶之暗讚,可卻沒看到孫重樓眼中真的是在期待著。
倭寇越來越近,也越來越謹慎。
蔣慶之突然舉手。
這是信號。
林子裡,陳霸低喝:“跑!”
“跑起來。”
數十人犯拖著樹枝開始狂奔。
林子裡頓時煙塵大作。
“蔣茂才,若是成功,你便是老子的恩主!”陳霸渾然忘我的喃喃自語。
若是成功,他便有功!
沿海一帶烽煙四起,可應天府卻歌舞升平。和平時代,哪來的軍功?
人都是貪心的,陳霸帶著一丟丟僥幸心,期望倭寇能自行退去。
他死死的盯著那個倭寇,當看到倭寇加速時,他心中一涼。
那個病癆鬼必然會跑,不跑也會被砍死。
完了!
陳霸牽著馬韁,準備上馬逃跑。
換做是一般的少年,見到倭寇加速衝來,第一反應必然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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