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1)

締婚 法采 2388 字 22天前

項寧的傷要慢慢地養,而夜盲的症狀更不是一時半會能緩解的。

項宜送走了大夫,跟項寧一起說了會話,就去了灶房裡,同喬荇一道給項寧煎藥。

隻有項寧腳扭傷了,坐在床上不得動彈,暗暗想著回頭項寓回了家,編個什麼謊話不要被他看穿。

不想這時,院子裡突然響起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

項寧一愣,坐直了身子向窗外看去,竟然瞧見穿著靛藍色長袍的少年快步走了過來。

“呀!”

她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就見門簾被人撩開了去,有人一步踏進了房裡,極快的步子旋起了一室的風。

他急促的呼吸聲在靜悄悄的房中顯得異常清晰,皺著眉頭看住了項寧,又在看到她一臉的傷時,英眉完全壓了下來。

項寧又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阿寓?你怎麼回來了?今日不是休沐啊”

項寓沒有說話,兩步走到了她床前,坐在了她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她一張好端端的臉,此刻被貓撓花了似得,儘是擦出來的血痕。

“還疼嗎?”

他嗓音有點低沉。

他平日甚少這般,項寧一時怔了一下,才搖了搖頭。

“不疼了。”

但他手又落到了她蓋在被子裡的腳踝上。

“崴得厲害嗎?”

不是休沐,他卻突然跑了回來,進了門就連著問她。

項寧有點被他問蒙了,也搖了搖頭,卻沒有出聲。

可他的眉頭卻越壓越緊了,目光正正盯到了她的眼睛上。

“為什麼亂跑出去?不是跟你說申正之後都不要出門了嗎?”

項寧夜間看不見東西,申正之後便是黃昏了,她一向都是聽話的,從不亂跑。

但那日那個走失的小孩出現的時候,恰在申正之前。

她道,“那會還不到申正呢,還差半刻鐘”

她這麼說了,不想項寓眼睛都瞪了起來,瞪住了她。

“半刻鐘你知不知道北地天黑的早,天轉眼黑了你怎麼辦?”

項寧覺得還好,不知道他怎麼有些生氣似得。

“其實那小孩家不遠”

“你”

項寓覺得自己跟她沒什麼可說的了,直接道,“那你以後,過了申時就不要出門了。”

他往前提了半個時辰。

項寧聽了嘟了嘴,“那也太早了吧?其實天越來越熱了,黑得也越來越晚了”

見她竟討價還價起來,項寓忍不住哼了一聲,語速快了起來。

“你不曉得自己晚上看不見嗎?我不在家,你再出了事怎麼辦?我看你以後,下晌都不要出門了!”

項寧本就和正常的小姑娘家不能比,這會聽見項寓讓自己以後下晌都不要出門了,也生了氣。

“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誰料項寓因著她這話更生氣了。

“我小題大做?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險?!”

項寧也急了,“我知道呀,我會小心的,你這麼凶做什麼呀?”

“我”項寓頭皮都快炸了。

倒是項寧一眼看到了後麵跟過來的人,委屈地叫了一聲。

“姐姐你看阿寓,那麼凶,還專門從書院跑回家來訓斥我!”

她這麼一說,項寓才察覺項宜來了。

他愣了一下,起身給項宜行禮,“長姐也在?”

項宜說是,“寧寧傷還沒好,我留下照看她幾天。”

項宜方才就聽到了院中急促的腳步聲,到了門外更是聽見了兩人你一眼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自己弟弟,見他一臉滿滿的不快,問了他。

“你怎麼從書院回來了?”

項寓是跟先生請了半天假回來的。

他道,“我聽譚二爺說了此事,就回來了。”

他說著,恨聲道一句,“那些行商在何處?隻拉到衙門打他們幾個板子,也太便宜他們了!”

項宜本想著瞞著弟弟,萬沒想到千算萬算把譚建算漏了。

這會見他已經知道了,又是一副要尋人再找晦氣的樣子,叫了他一聲。

“那些人挨了板子,都離了此地了,你還要再天南地北地找人尋仇不成?”

她說了,瞧見弟弟臉色還是發青,歎了口氣。

“好了,我會留下來照看好寧寧,你回書院讀書去吧。”

項寧也委屈道,“免得在家吵我。”

項寓聽見她這話,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沒良心”

話沒說完,留意到了長姐定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閉了嘴,想說什麼也沒再說,但也沒有立刻就離開。

房中靜了一下,項宜看了看站著沒走、臉色發青卻悄悄看了項寧一眼的項寓,不由地就想起了之前。

之前,她兩次三番提起來,要讓項寧跟自己一起住,都被項寓否了回來。

她剛開始還以為弟弟是對大爺心有芥蒂,但後來初來京城與大哥弟弟妹妹一道吃茶那次,大爺前來親口說了讓妹妹去譚家住,項寓還是一副不願意的樣子。

彼時她隻覺得是兩人在一起久了,分開不適應,眼下看來

項宜疑惑地又看了項寓一眼,說了一句。

“說起來,寧寧一個人在外麵住確實不合適,待你下次休沐,就把房子退了,寧寧搬到譚家與我同住。”

她這麼一說,項寓便說了不好。

“譚家不合適”

項宜看著他,“那怎麼辦?寧寧又不能搬到書院與你同住。”

話音落地,項寓不出聲了。

他看了看各處擦傷的項寧,又看了看自己的長姐,在長姐似有探問的目光裡,不得不收斂了神色。

“我知道了,就按長姐說得辦吧。”

他肯答應,項宜不由地鬆了口氣。

“那就等你大休沐的時候,從這兒搬走,把房子退了,你休沐時就同建哥兒一道回譚家吧。”

她這麼說了,聽見弟弟嘀咕了一句。

“長姐倒是同譚家大爺和好了。”

項宜並沒回應弟弟酸溜溜的話,不管她和那位大爺以後怎樣,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不過好在弟弟也沒再多說什麼,看來對譚家的態度也有所緩和。

她算了下時辰,沒有再留項寓。

“既然是臨時請假出來的,就莫要耽擱了,快些回書院去吧。”

項寓“嗯”了一聲,轉頭又看了項寧一眼。

但項寧還在生他的氣,哼地一聲扭過了頭去。

項寓歎了一聲,隻得離了家去。

項寓走了,項寧又嘀咕了他幾聲就恢複了如常。

隻有項宜坐在窗下,思緒飛了一陣。

翌日下了一天的雨,雨過之後天氣越發熱了,項宜正不知京城如何了,卻見正吉又來了一趟。

她挑了挑眉問正吉。

“怎麼又來了?”

她攏共才來了五日,正吉就來回跑了三趟了。

項宜無奈道,“過些日自然回去的。”

正吉卻道,“夫人,是二夫人有些胎不太穩,想請夫人回家照看一二。”

家中本來就沒有長輩,項宜雖然沒有過生育,卻是長嫂,眼下聽了這話才恍然想起家中還有一個無人照看的懷孕弟妹。

項寧在屋簷下曬太陽,聽了也道,“姐姐還是回去吧,我好多了,這幾日慢慢收拾一下東西,過些天搬走便是。”

項宜思量了一下,就把喬荇留下來照看項寧,除此之外還有譚家的由暗轉明的護衛也在,項宜便跟著正吉回了京城。

但是回了京城,卻見楊蓁好端端地,在花園裡釣魚。

雖然百無聊賴了些,但卻什麼事都沒有,一會的工夫就釣了兩三條上來。

項宜看了一眼把她接回來正吉。

正吉:“”

項宜沒問,正吉就縮著腦袋跑走了。

這一來一回天色已經不早了,項宜回房換了身衣裳,就有人下了衙回了家。

她走到了門前,那人就已經快步到了廊下,隔著竹簾他還沒瞧見她,便想房內喚了一聲。

“宜珍!”

項宜聽了掀了簾子走了出來,腳步剛邁出去,男人就到了她身前。

她瞧見了他滿臉的笑意,想到今日正吉扯了謊將她接回來的事情,抬眼看了這位大爺一眼。

譚廷自然不會提這件事,他隻是低頭看著眼前的人,聲音低低地緩聲道了一句。

“上衙有些日子了,今日還是第一次下衙後見到夫人。”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帶著些極輕的怨怪。

他目光一直落在項宜臉上,項宜在這聲輕輕的怨怪與鎖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中,耳根稍稍有些熱。

“天熱了,大爺還是先換了衣裳吧。”

誰想他說了一句,“我不熱,是夫人熱了嗎?”

說完,目光定在了她微有些燙的耳珠上。

項宜:“”

今日晚飯,家中三人吃飯。

雖然譚建沒在家,但項宜回來了,楊蓁的話就多了一些,聽到項寧就要搬過來了,項寓也要和譚建一起來回書院,連連道好。

不知道是不是太興奮了,楊蓁後半段吃飯就難受了起來,總是要吐,盧嬤嬤隻能護著她回了西跨院。

飯桌上隻剩下譚廷和項宜。

項宜不免被楊蓁提醒到,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後麵吃飯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譚廷瞧了瞧妻不知在想什麼,連給她夾菜她也沒注意,不由問了她一句。

“宜珍在想什麼?”

項宜在那日在房外,聽到的項寓匆忙回家同寧寧說話的樣子。

她有些不甚明朗的猜測,自己都沒有確定,而且也不便說出來,眼下聽了譚廷問了一句,就搖了搖頭。

“沒什麼。”

她說完,給譚廷夾了一筷子菜,似乎是有些掩飾的意味。

飯廳外的簷角有黃鸝駐留,啾鳴兩聲飛走了,卻顯得廳裡安靜下來。

譚廷看了身邊的妻子一眼,見她不肯告訴他,便也沒有開口了,垂著眸子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罷了,隻要她不把他全然拋在腦後也就是了。

今日是什麼日子,她不會忘吧。

晚間,項宜還在琢磨弟妹的事情。

弟弟妹妹年紀不小了,項寓還好,但妹妹項寧確實到了該訂婚的年紀。

這些年因著父親的名聲,他們姐弟過得艱難,項宜一直沒怎麼想過弟弟妹妹的婚事,如今看來,不便再耽誤下去了。

她暗暗思量著回頭同項寧商量一下,問問小姑娘自己的意思。

想著這些,項宜晚間料理完家中瑣事,就洗漱了一番上床準備睡下了。

隻是譚廷看著自己的妻,見她一晚上都沒有主動跟自己說幾句話,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會更是被子都蓋好了要睡了,譚廷悶著,不得不地問了一句。

“宜珍還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他這麼一問,見她才轉頭看了自己一眼。

“什麼日子?”

果然不記得了。

譚廷抿著嘴沒有說話,站在床帳前,低頭看著她,慢慢解起了衣裳。

他今晚穿了一件華青色暗紋錦袍,精細的腰間束了皮質金邊鑲翡翠腰帶。

項宜愣了一下看了過去,見他臉色稍沉,嘴角下壓著,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她,解開了腰間的皮質腰帶,信手扔到了一旁的交椅上。

項宜心下一跳,見他仍舊眼睛看著她不動,拉開了錦袍係帶,整件長袍散了開來,而他緊接著又將中衣係帶也扯了開來。

衣衫掛在肩頭,自突出的喉結向下,脖頸鎖骨和堅實的胸膛俱都坦露了出來,起伏著向下眼神直至收緊的褲間

項宜脊背都跟著緊了緊,呼吸都滯了一滯。

而他的目光看著她越發緊了。

庭院外的月亮圓圓的,灑下滿院的光輝,亦悄然流轉進了房中。

項宜終於想起來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大爺”

男人臉色不變,嗓音卻啞了幾分,帶著些微的不滿,歪著頭打量了她一眼。

“宜珍想起來了?”

項宜想起來了,抬眼看著他莫名有些想退縮。

而男人已經直接褪下那些衣衫,隨手丟到了交椅上,俯身進了帳子。

項宜臉上熱騰起來,而他伸手將她撈進了懷裡

房外安寧祥和,房內卻起了疾風驟雨。

他今日不知怎麼同往日全然不同,項宜漸漸迷糊了起來,由著帳中風吹雨打

許久許久,疾風驟雨才慢慢停歇下來,項宜紛雜的思緒亦空了,隻能由著他抱著清洗,又倚在了他肩頭。

見到妻子迷迷糊糊地睡在他肩窩裡,譚廷用件薄衫將她纖瘦的身子裹起來,攏在懷中,才稍稍鬆了口氣。

隻是,她心裡到底都想些什麼,緣何從來都不肯同他說一說呢?

京城一處寬闊宅院。

四下寂靜無聲,連鳥鳴蟲鳴都像是被殺滅了一般銷聲匿跡。

程雲獻跪在隻有氣死風燈照出白光的庭院裡,抬頭向廊下的人看了過去。

廊下站著一個身著錦袍束玉帶的中年男人,下半張臉被黑色紗巾遮住,讓人看不到全臉。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了半晌,才嗓音陰沉地道了一句。

“要麼進譚家,要麼就入後宮與你姑母做伴,你自己選吧。”

後宮,皇帝都已經年過五旬了

那人說完,瞥了一眼跪在庭院裡的程雲獻,甩手回了房中。

房門閉起半晌,程雲獻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氣死風燈被風吹動,慘淡的白光照不亮整個院子,她悄然退下,這才離開了這座院子。

丫鬟早就等在外麵了,連忙拿了披風上前。

“老爺怎麼又讓姑娘跪這麼久啊?”

明明是自己親生的女兒,這幾年卻從沒有一絲好臉色。

程雲獻都習慣了,麵無表情地攏了攏披風。

“所以,我們得快些了。”

www.biqu70.cc。m.biqu70.cc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