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1 / 1)

締婚 法采 1763 字 22天前

當天晚上,譚廷留在了外院書房。

項宜挑著燈等到夜深了,聽著更鼓響起,也沒見著人影,明白了譚廷的意思,自己回了床上睡覺了。

翌日一早,正院有人趁著沒人注意,匆忙跑去了譚有良家中。

邱氏一聽,興致勃勃地去了富三太太處。

富三太太昨日睡得不好,眼下有些發青,見著邱氏溜了來,本不想理會,但想到自己和她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就留了她一並吃早飯。

邱氏得了富三太太一頓早飯的看重,高高興興地把早間聽來的消息跟她說了。

“道是昨日宗家大爺,是甩了袖子一臉怒色離開的正院,然後當天晚上就留在了外院書房,一夜都沒回去呢。”

富三太太驚訝於邱氏消息靈通,“當真?是何原因?”

這種細節性的消息,邱氏自然是不得而知,她猜,“約莫和二爺新娶的忠慶伯府的小姐有關。”

富三太太沒琢磨明白,但邱氏又說了另外一句。

“但還有另外一個要緊的消息,說是大爺題了一副名叫《題賄金》的詩,當天就讓裱起來,說要掛在房中。”

這話一出,富三太太先自己激靈了一下,轉瞬一想,似又明白過來。

“你是說,詩是給項氏看的?”

邱氏一笑,“反正不是給咱們看的,咱們也沒有那樣的權柄不是?”

富三太太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隻是仔細一想,項氏娘家那般窮,又坐了那樣的高位三年,怎麼也不可能是乾淨人,手中收的賄錢還不知凡幾呢……

有了這個消息,富三太太這頓飯沒工夫吃了,立刻讓人把表弟付桉叫了來。

秋照苑。

趙氏院中的紅梅全都開了,枝頭喧鬨,喜氣盈人,她一高興就把所有人都叫來,午間一起用飯。

項宜到的時候,其餘人都還沒到,方才有個小丫鬟把水不小心砸在了趙氏裙擺上,此刻趙氏正在內室換衣裳。

丫鬟上了茶就下去了,項宜一個人坐在廳中等候。

隻是趙氏還沒出來,外間又有了人來。

項宜隻聽到那腳步聲便垂了頭,待那人進了廳裡,她也隻如常行禮,就沒了下文。

廳中沒有旁人,譚廷看了一眼自己的妻,想到她昨日的事,嘴角壓成一條線,冷著神色坐到了上首。

他不說話,廳中也沒有第二個人說話,小丫鬟上了茶就嚇跑了。

房中氣氛壓得不像話。

連內室的趙氏都察覺了一二,小聲問了吳嬤嬤是怎麼回事。

吳嬤嬤在內宅久了,消息自然比邱氏靈通的多,當下就把昨日的事情說了。

“依老奴看,多半是誤會。”

項宜是什麼人,旁人不清楚,掌過家的秋照苑的人還不清楚嗎?

趙氏聽了歎了口氣。

“怎麼又鬨出這樣的誤會?項宜也真是,就不能軟下身段,小意溫柔地同廷哥兒解釋幾句?廷哥兒又不是暴虐不講理的人。”

吳嬤嬤不便多言,“唉,夫人多少也有些執拗脾氣吧。”

趙氏歎氣說罷了,“少不得我出麵勸兩句。”

她往外看了一眼,廳裡仍舊無人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沒了人。

趙氏也不想此時出去,揉了揉額頭,問其他人緣何沒來。

“姑娘方才拿了新畫的花樣子,去木工坊了,估摸著這會快回來了。夏英軒那邊”

話沒說完,外麵就有了譚建和楊蓁的聲音。

楊蓁是行伍人家的姑娘,嗓門不算小,雖聽不清具體,但聲音已經傳到了廳中房內。

庭院裡,譚建連忙讓楊蓁小點聲音。

“娘子小點聲音吧,有什麼話慢慢說就行,不急不急”

“怎麼不急?”楊蓁瞪了他一眼,“我今兒可聽說,昨天我從正院走後,大哥就弄了個什麼《題賄金》的詩,這不是完全誤會大嫂了嗎?”

她說著,跟譚建哼了一聲,“我看不下去了,我得替大嫂說句公道話!”

她走得越發快了起來,譚建都快跟不上了,抹著一把汗,隻怕自己媳婦沒解釋清楚,反而更連累了大嫂。

不想兩人剛到了門前,楊蓁撩開簾子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這哭聲甚急,不光楊蓁和譚建嚇了一跳,連廳中項宜和譚廷也愣了一下。

還沒看清是誰,隻見譚蓉哭著跑了過來。

“娘!大哥二哥!”

她一邊跑一邊哭,進了廳中,轉身撲到了聞聲急忙趕來的趙氏懷裡。

“娘!”

“我的兒,怎麼哭成這樣?誰惹著你了?!”

趙氏旁的事都可以不要緊,唯獨女兒的事情不能。

她急忙抱著女兒到了榻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譚蓉一味地哭,哭得急說不出話來,趙氏也跟著她著急了起來。

譚廷走了過來,示意吳嬤嬤先替譚蓉擦一擦眼淚,溫聲叫了她。

“小妹莫哭,出了什麼事情,你慢慢說來。”

他嗓音裡自有一種屬於宗子、長兄的令人安定的力量,譚蓉聽著哭泣聲緩了許多。

項宜見狀便沒多言,幫吳嬤嬤一道拿了帕子過去。

倒是楊蓁脾氣急一些,叫了譚蓉,“小妹,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先把話說完,再繼續哭不遲”

話音未落,譚建就急急忙忙地扯了她的袖子。

什麼叫說完再哭不遲

好在譚蓉終於從哭泣中完全緩了下來,但她開口就道。

“娘,大哥,快把那些新來的工匠攆出去吧!我今日去工坊讓他們做活,回來的時候竟有人躲在一旁,想、想輕薄於我!”

一句話說完,譚蓉捂著臉又哭了起來。

眾人皆驚。

譚蓉是譚氏宗家的大小姐,無人不知,彆說在譚家,就是整個清崡縣,都沒人敢碰她一下。

今日竟有工匠敢輕薄她?

關鍵是,這批工匠確實不是從前用老了的人,而是項宜薦來的新換上的鄉野工匠。

項宜心下一滯,眼皮抽動亂跳了一下。

下一息,趙氏便一眼看住了項宜。

“你找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趙氏這麼一問,眾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譚廷眉頭也皺了起來。

項宜亦不知是怎麼回事,她是見過那些工匠漢子的,還著人去問過薑掌櫃,薑掌櫃擔保是可靠的人。

“母親息怒。”

她說著連忙問了譚蓉,“小妹可能詳說一下當時狀況。”

譚蓉抽泣了兩聲,才道彼時從工坊回家,剛走了沒多遠,突然從旁邊竄出來個男人,油膩的胖臉堆笑,眯著眼睛,叫她“蓉兒小姐”,還道,“小姐可要我近身伺候?”

譚蓉想起剛才的事,哭得更厲害了,“那人就穿著坊中工匠的衣裳!”

她抽泣不停,趙氏心疼得一顆心都扭在了一起,不住地抱著女兒安慰。

項宜卻在譚蓉的話裡,聽出了些許不同的意味。

她不由道,“母親,可否把這些人都叫過來,讓小妹認一下,看到底是誰做的。”

不想她此話一出,譚蓉渾身抖了起來,臉色煞白,不停地向趙氏懷裡鑽去。

譚蓉身上從未出過這樣的事,趙氏心疼得像針紮了一樣,見項宜還要再說,登時發了脾氣。

“你怎麼敢讓蓉兒去認人?想要嚇死你妹妹嗎?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你是不是還想怪蓉兒惹了他們?!”

連著幾句怒問砸過來,項宜也愣了一下。

“兒媳不敢。”

她不再言語了,垂首退到了一旁。

譚建和楊蓁都被趙氏發火的場麵嚇到了,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抽泣聲不住響起,趙氏不順之氣一下重過一下。

譚廷目光掠過項宜,這幾日的事情按不住地從腦海裡翻了上來。

他沉聲叫了譚建。

“把那些匠人叫來,你去問到底是誰人惹事,此事總要弄清楚。”

話到此處,他又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項宜。

“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要弄清楚這樣沒有規矩的匠人,是怎麼進的譚氏的門。”

話落至此處,房中靜了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項宜身上。

譚建不安地乾咽了口吐沫,剛要應下,外麵來了通傳,道是富三太太和邱氏來了。

邱氏臉上幾乎掩飾不住興奮了,不等富三太太開口,便急急忙忙道。

“天呢,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上次楚杏姑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她說著,特特瞧了項宜一眼,“宗家老夫人,宗家大爺,咱們這位宗婦夫人是不是又”

她故意說到了這裡,捂了嘴,“我可不能亂說話,無憑無據的”

廳中無人出聲,隻她一人說得來勁。

富三太太倒是沒有讓她把獨角戲唱下去。

“宗家都在,我正好想問問這件事。先前的匠人有錯處,罰了便是了,怎麼突然放了這群沒規矩的新木匠進來?”

她說著,哼笑了一聲,“我倒是聽說,這些人都是走了宗家夫人的路子進來的。宗家夫人急匆匆地把這樣的匠人放進譚家,不知道是想做什麼?”

她看了項宜一眼,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財路,被項氏就這麼截了去,越發來了氣勢。

她又飛快地看了宗子一眼,見宗子當真沒有護短的意思,向前一步站了出來。

“其實,我今兒就想替咱們譚氏族人問一句,宗家夫人是不是收了那些人的賄金?是不是旁的事情上,也不那麼乾淨?”

若說方才譚廷是暗語質疑,此刻富三太太和邱氏則完全挑明了這般意思。

兩人倒也不怕得罪宗婦。

邱氏本就因為楚杏姑的事,相當於同宗婦撕破了臉,而富三太太旁的不論,誰斷她的財路,她便也要斷了誰的路。

與其讓項氏還有機會翻身,不如就趁著她與宗子關係惡劣的時候,將她拉下馬好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宗家是不是該查一查項氏夫人的賬了!”

查賬。

項宜在旁聽了半晌,此刻禁不住心下淡笑一聲。

她仍麵不改色地站著,並未有什麼言語,等著她那位宗子夫君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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