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1)

締婚 法采 1793 字 22天前

年關將近,各家之間來往頻繁。

在清崡替林大夫人譚氏清點田產的秦焦,得了林大夫人讓人傳來的口信,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秦焦有些頭疼。

來到譚家這些天,他一直在留意那位宗婦項氏的錯處,可惜一樁也沒留意到。

秦焦正不知道怎麼回話,不想玉佩的事情就鬨了出來。

秦焦得知此事當天,就讓身邊的小廝將正吉叫了過來。

“項氏夫人出事了?你細細同我講講?”

正吉不知道他為何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原原本本把知道的都說了。

話音落地,就見秦焦禁不住撫掌,“好好好。”

“好?”正吉咽了口吐沫,“秦先生,大爺因此連著兩日臉色陰沉了。哪來的好呢?”

秦焦拍了他的肩膀,“這好處並不在眼下,而是在長遠。等到大爺回京之後就”

“就怎麼?”

可惜秦焦不說了,隻是笑笑,“這話我不便早說,但是好事錯不了說來,項氏作為一族宗婦,竟行收受賄賂之事,枉了譚氏一族如此信任她。”

秦焦已經決定寫信回給林大夫人了,當下連墨都磨起來了。

正吉卻道,“這事還沒來得及查明,未必就與夫人有關呀?”

“還有什麼不一定?”

秦焦不以為然,他想著譚廷一直對項直淵貪腐的事情耿耿於懷,眼下項氏又是同她爹一樣的做派,可見大爺心情不會好。

就把正吉攆了,“好了好了,你回去好生伺候大爺吧。”

正吉走了,秦焦立刻手書一封,將項宜如何收受賄賂、惹怒譚廷的事情寫在信上,叫了自己的小廝過來。

“你留意著些,這幾日若是見到有譚家安排進京的人,就讓他們把信送到大夫人處。可記好了?”

小廝連道記好了,秦焦放了心,繼續任勞任怨地替林大夫人做事去了。

寒門的出路就在於世家了,他可不能似項氏那般,惹得世家不高興。

譚有良家。

譚江帆從那日邱氏鬨事之後,便把自己鎖在了房中,連吃飯都不肯出來。

偏譚五爺譚有良隻醉心下棋,邱氏讓他把兒子叫出來,他反而訓斥了邱氏,“又折騰什麼?你能不能不要無事生非?”

邱氏管不了兒子,又被丈夫訓斥,再想起自己鬨騰了一通,楚杏姑還留在善堂沒被攆走,宗家也隻是把喬荇那丫頭臨時關了而已。

她心煩意亂得不行,聽到鄰居說富三太太家又來了一批好木料子,也沒了閒心去看。

她就怕真查起來,查到自己頭上。

思來想去,她回房抓了一把銅板,裝進一個灰撲撲的荷包裡,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裳,避著人偷偷去了趟譚家宗房。

她將替她往喬荇房裡送鐲子的小丫鬟找了出來。

那小丫鬟正因為出了事,怕的兩日都沒睡好覺,見了邱氏不由哭了起來。

邱氏連忙捂了她的嘴。

“哭什麼?又沒人來將你揪出去,你不說我不說老天爺不說,誰能知道?”

她說完,將手裡不起眼的荷包塞進了小丫鬟腰裡。

“這些錢給你買頭花戴。記著嘴巴緊些,不然的話,我也保不了你!”

小丫鬟被她一哄一嚇,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哭了。

邱氏鬆了口氣。

她指認喬荇和杏姑是人證物證俱在的,隻要這小丫鬟不說出去,她們是不可能翻身了。

邱氏左右瞧著沒人,迅速離開了。

隻是她沒看見,附近牆角的柏樹後麵,有人影一閃而過。

忠慶伯府是京中體麵的公侯伯府,譚楊兩家的親事也是早在譚廷父親在的時候,就定下了。

如今譚建和伯府二小姐楊蓁都到了年紀,婚事自然順理成章。

尤其譚廷特特從京城回來,這場婚事辦的盛大風光。

清崡縣城幾乎半城都是譚氏一族的宅邸鋪麵,忠慶伯府的花轎從北門進城,一路穿過半個縣城到了譚家,城中無人不住無人不曉。

眾人都跑來看熱鬨,擠得道路中間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譚建,差點無路可走。

好在譚廷早已料到,提前準備了人手清路,有他的麵子在,知縣也派了衙役前來吆喝。

譚建迎親的路又穩當了起來,他嘴角高高翹著,忍不住偷偷去看身邊的大紅花轎。

雖然他知道,新娘子定戴著紅蓋頭,在花轎裡安靜坐著,他什麼都看不到,但

但,他怎麼看見了門簾裡的一雙水亮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也看見了他,四目相對的下一息,門簾倏然一放,隔開了視線。

譚建:“”

我眼瞎了?

婚事並未因這個小插曲,有任何的不順當。

反而項宜倒是發現譚建,不斷地偷偷看新娘子,連拜天地的時候,都偷偷看她。

項宜想到自從楊家的嫁妝箱子進了譚家的門,譚建就每天紅光滿麵的。

定是很喜歡吧?

項宜溫聲笑笑。

至少譚建是期待他的新娘的,他們婚事可以有一個好的開始

一日的熱鬨過去,直到二更鼓響起,鬨洞房的也都消停了,譚氏一族的大小巷子裡才漸漸安靜下來。

項宜去看了喬荇一回,被關了兩天的喬荇甚是自責,“奴婢是不是把夫人的名聲帶累了”

項宜說沒關係,“現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嗓音溫和平穩,落在喬荇耳朵裡,自有一種令人安定的力量。

喬荇眼睛發紅。

項宜投去安慰的眼神,同她笑笑。

“安心歇息幾日吧,隻要記得把賬本都記好收好便是。”

譚家的賬目放在譚廷和項宜的正房裡,項宜的私賬在喬荇處。

喬荇隱約好像明白了項宜的意思。

“夫人放心,奴婢都收好了!”

從後罩房回來,夜色深重,月光遠而清,輕輕淡淡地鋪灑在寒冬中的房簷黛瓦青石路上。

項宜抬頭看去,一輪殘月低低懸在半空。

她突然問了一句。

“今日是二十幾了?”

替她打燈籠的小丫鬟愣了一下。

“夫人忙忘了,今日是二十五了。”

二十五啊

回程的後半程,項宜沒再讓小丫鬟挑燈,遣了她回去睡覺,自己一個人踩著清淺的月光,緩步回了正房。

她回去收拾了一番,譚廷才回來。

從出事那日之後,這房中越發靜默無邊,房中除了淺淡的呼吸和偶爾的腳步聲,就好像沒有人存在一樣。

儘管忙碌了一整日,譚廷並沒有立時休歇的意思,站在書案前懸臂寫字。

項宜依舊坐在窗下的交椅上,挑了盞小燈,不緊不慢地做著給妹妹項寧的針線。

房中的氣氛仿佛凝固。

沒有人打破這死寂。

直到近三更天,譚廷才從書案前走了回來。

兩人同往日沒有分彆的洗漱寬衣,項宜在他之後也吹熄蠟燭進了帳中。

殘月落進些許光亮在床榻前。

項宜不由試想他要再怎樣。

是繼續不變的規矩,還是將她晾在一旁?

冷風掠過兩人之間,月光薄薄地灑在帳子上。

帳內,那越過兩人之間縫隙,落在項宜腰間的手,始終沒有過來。

冷風依然從兩人中間掠過。

項宜突然覺得,被他討厭,也不失為一件不錯的事。

她安心地閉起了眼睛。

翌日,新婦拜見尊長、認親、拜祠堂。

一番忙碌直到午間才結束。

新娘子果然長了一副福氣的麵相,臉盤圓圓的,五官並非小巧精致,反而眼眸如杏,鼻梁高挑,紅唇豔豔,下巴上還長了一顆山東人常有的福痣。

項宜照著趙氏的吩咐,給這位新娘子楊蓁講了些家中的規矩。

她講了半個時辰,就見新娘子腦袋一點一點,挑著眼皮硬撐著聽。

項宜看著好笑。

“弟妹你先回去吧,改日咱們再說不遲。”

“啊?這樣行嗎?我還能再撐一會的。”

春筍聽著都在旁笑了起來,項宜連道“不礙事”,讓她回去歇著去了。

這會沒了旁的事情,項宜倒是想起了義兄顧衍盛的事情。

不知有無消息。

她想著,就讓人套了馬車,親自去了一趟吉祥印鋪。

項宜到的時候,掌櫃和小夥計竟然都不在,她一路走到了後院,才看到掌櫃在和一群人說話。

那是一群衣衫單薄工匠模樣的漢子,著急地與掌櫃分說些什麼。

掌櫃姓薑,他見項宜來了,便讓那群人先回去。

“他們說要麼減一半的工錢,要麼就請彆人了,讓咱們自己看著辦工錢委實削得厲害,容我再想想怎麼辦。”

那些人佝僂著背一臉愁苦,謝過他歎氣走了。

項宜遙遙看了他們幾眼,問了一句,才知道這是些木刻工匠,接的都是些工錢極低的散活,便是這般,還被削了一半的錢,日子不好過。

薑掌櫃說可惜,“其實他們手藝都不錯,但世道如此”

他並未多言,聽項宜問起家信,回道。

“並沒有信送來,夫人再等等吧。”

項宜點頭。

沒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項寧項寓會直接把信遞到譚家府上。

薑掌櫃讓人上了茶,說起項宜上次的“和”字印來。

“夫人這印做的當真是上乘,來了不少問價的人,我想著約莫能賣上高價,就做主沒著急出手。”

項宜說好,“您比我更懂行情,看著辦便是,隻要彆賣給譚氏的族人即可。”

薑掌櫃明白,沒什麼必要,項氏夫人並不想讓這事被譚家人知道。

“夫人放心,不會賣給譚家人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薑掌櫃將給項宜收來的好玉拿了上來,送她離去了。

項宜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人進了鋪子裡。

譚廷今日見了幾位自從清崡路過的友人。

他送彆友人回來的時候,去了縣衙大街上的書肆,從書肆出來,便看到了一個從前沒怎麼留意過的印鋪。

他抬腳邁進鋪子,一眼便看到了最中間擺放的一塊黃石小印。

那小印隻有拇指大小,上麵雕了一隻連葉荷花,雕工細膩,樣式大方,印底用罕見古體刻了個“和”字。

他眸色一亮,“這塊印怎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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