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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生勾唇。確實挺能作的,她要作就作下去。
他把牌一推,站起身,撈起椅背上的外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進了薑尋的耳朵裡:“阿池,你過來替我,剛想來還有件事沒處理。”
謝延生穿了外套,神色淡然地走了出去,一束光打在他臉上,勾勒出寡情又冷淡的側臉輪廓。最後他還禮貌性地幫忙把門關上了。
薑尋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神色已經淡了下去。
一行人看出情況的不對勁,大氣也不敢出。徐少凡也暗自抹了把汗。徐家的生意一直是仰仗謝家的,現在這情況,謝延生這是看上薑尋了?
又不太像。
徐少凡總覺得謝延生眼睛裡的恨意太明顯。
謝延生發了火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正要開口阻攔時,薑尋開了口。
“突然又想喝酒了,”薑尋歪頭一笑,“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決定把這一排都喝了。”
薑尋站起來,拿起一杯酒就要喝最後被蔣雁池攔下。
“我替你喝。”蔣雁池怕了這祖宗。
薑尋拂開他,笑道:“彆,雁池哥,你女朋友看了該不高興。”
在如潮的掌聲中,薑尋一杯又杯灌了下去。
紅酒泡沫沾在她嘴角上,薑尋不甚在意地揩去紅唇上的那一抹白,她仰頭喝的時候,露出一截欣長瓷白的脖頸,那姿勢,像極了高傲的白天鵝。
也愈發的迷人。
徐少凡看著薑尋乾脆利落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發現她那雙眼睛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徐少凡後來才知道她眼睛裡是曆經千帆的悵然,也是想要泊岸的痛楚。
“好!”
“薑小姐果然女中豪傑!”
一道又一道讚賞喝彩的聲音響起。
謝延生站在門外抽了一支煙,聽到裡麵爆發的熱烈掌聲,猩紅的火光在指尖忽明忽暗,襯得他臉上的寒意陣陣。
最後徐少凡看不下去,一把搶過她的酒杯,笑著打圓場:“差不多可以了。”
“徐少果然憐香惜玉。”
薑尋胃裡火辣辣的疼,往上湧起一股酸意,一時沒忍住捂住嘴就跑了出去。
薑尋跑到廁所裡吐了一陣,吐得胃都掏空了,彎著腰在那。因為生理難受,眼角的淚不斷地往外流。
不一會兒,廁所門外傳來噠噠的高跟鞋聲音。
三四個女人跑到洗手台補妝,邊說八卦邊看鏡子。
“誒,剛那個十八線明星可會出風頭哩,說什麼想喝酒,其實就是想成為主角。”
“誒,你說徐少看上她哪點啊?還有謝家的少爺謝延生看她的眼神也不對勁。”
“騷唄。”
“原諒她吧,這種貨色雖然不能踏進我們這個圈子,但不趁這個機會好好撈一筆,傻的呀。”
三四個女人七嘴八舌地說完,互相推搡著出去了。
薑尋慢慢地走了出去,站在洗手台前,擰開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不斷湧出來。
她捧了一捧涼水撲向臉上,冷水打在臉上,人立刻清醒了幾分。
薑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細長的眉毛,紅潤的嘴唇,皮膚有點慘白,水滴延著鬢發往下滴落,有點狼狽。
但眉眼間傲氣仍然很在。
薑尋掐了自己的臉一把,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有些歪扭地走了出去。
一行人鬨到很晚,方桃抱著薑尋的腰依依不舍,她說道:“你要記得聯係我。”
“我一有空就來找你。”薑尋拍了拍她的手。
薑尋大致掃了一眼找到蔣雁池的車,敲了敲車窗:“雁池哥,你捎我一程唄。”
蔣雁池摸了摸下巴,笑得跟隻狐狸一樣:“妹子,哥座位上位子不夠啊,誒,謝延生可以捎你,他在後麵呢!”
還沒等薑尋再開口,蔣雁池腳踩刹車,一溜煙地跑走了,留下了一地的尾氣。
薑尋苦笑,謝延生都說出那樣的話了,是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了,哪還會主動捎他。
她從大衣裡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快要12點了。
薑尋打算走到山腳下,讓助理開車過來接她。
“謝延生,你要回去嗎?你能不能捎我一趟?”身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薑尋回頭,不遠處的謝延生穿著黑色羊絨大衣,麵容冷峻,雙手插進口袋裡,唇角輕勾不知道在同那女人說些什麼。
薑尋收回視線,往前走。其實剛剛喝了五六杯酒,已經有些醉了,走路都有些飄。
她沿著馬路牙子走想走直線,卻走得歪歪扭扭的。
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停了薑尋旁邊,車窗降下露出謝延生平靜無波的臉,他的聲線淡淡的:“上車。”
“等會兒我讓我助理來接我。”薑尋搖了搖頭,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
嗬,這會兒倒自覺地不纏著他了?
“上車,不要讓我再說一遍。”謝延生盯著她。
好吧,薑尋承認,無論過去多少年。她最怵的就是謝延生的眼神。
總是有一股壓迫人,讓人主動投降的氣勢。
薑尋拉開車門,乖乖地坐上去。謝延生卻遲遲未開車。
“安全帶。”謝延生開了金口。
“哦。”
車子平緩地向前駛,謝延生放了一首輕音樂,薑尋難得沒有開口。
薑尋把頭靠在車窗邊上,眯著眼看著前方一路倒退的景色。
兩個人默契得沒有說話,誰也不願意打擾此刻難得的緩和氣氛。
車子將近行駛了近一個小時,薑尋靠在車上愈發的暈乎。
謝延生將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啪噠”一聲,車子開了鎖。
薑尋聽著那聲音就難受。謝延生就是多一秒都不想跟她待嗎?
她胃裡難受,薑尋此刻借著酒意有一些話想說。說她裝瘋賣傻,酒後吐真情也好,她隱隱覺得,有些話不說出來,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謝延生抿著唇提醒她:“你該上去了。”
“謝延生,我知道你現在還怨我恨我。可離開你的這些年,我也很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記得我第一次入圈的時候,人傻得很。不知道的怎麼惹了女主不開心,有一條掌捆我的戲,她來回煽了我二十多遍,到後來我感覺我那塊臉腫得都沒有知覺了。那個時候,也沒人替我不值,都很漠然地看我被欺負。”
“我當時就想,要是你在該多好啊,起碼會有人把我抱在懷裡,讓我想哭就哭。”薑尋吸了吸鼻子。
“還有一次,我記得在國外,拍戲意外發生火災。所有人都不斷地往外跑,木板就擦著我的背砸了下來。我差點以為,那一刻我就要死了。”薑尋繼續說道。
“可是我不想死,我還沒見你一麵,我怎麼舍得死,所以我拚命往外跑,跑得比每一個人都快。之後就有人說薑尋,怎麼關鍵時刻你這麼冷血,隻顧著自己,還有沒有同情心了。”薑尋笑著說。
“我沒有心,因為我眼裡隻有你。”
空氣死一般的沉靜,謝延生坐在車裡,他的臉陷入陰影裡,一半黑暗一半光亮。
謝延生半晌沒有說話,他從中控台拿了一支煙含在嘴裡,摁下打火機,“撕拉”地一聲,冒出青藍的火焰。
他的頭發短且黑,微微低頭,側方看他的眼睛平靜無波,伸手攏住火,點燃它。
薑尋的心一瞬間跌了下去,也是,她當初做了這種事怎麼能取得原諒。
薑尋不知道的是,謝延生點煙的時候,手不可置微地抖了又抖。
謝延生狠狠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捏在手裡,聲音凜咧且冷靜:“都過去了。”
仿佛在安慰一個老朋友般。
薑尋輕輕舒了一口氣,臉上又恢複了無懈可擊的笑容。
“謝謝你送我回來,下次見。”薑尋衝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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