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出了侯府。
站在那扇高門之前,喬念抬頭看著那上頭掛著白綢的匾額,心底翻湧起一股極其酸澀的喜悅。
她終於可以走了,終於擺脫了林家人,祖母,定是很高興的。
凝霜看著喬念駐足回望的樣子,還以為喬念是舍不得,便是輕聲道,“小姐,要不我們再留兩日?”
林夫人說得對,再過兩日就是老夫人的頭七,等頭七過了再走也行的。
卻不想,喬念很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而後拉著凝霜便是大步離去。
離得侯府不遠的那座小宅子裡,荊家二老看著送來的成堆珠寶正是手足無措著。
見喬念來了,二人忙不迭上前行了禮,這才道,“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喬念淡淡一笑,“我已經與侯府斷親,伯父伯母日後不必喚我做大小姐,直接叫我念念就好。”
“斷親?”荊柔站在不遠處,蹙眉看著喬念,“好好的為何要斷親?”
許是覺得荊柔的語氣太衝了,荊父瞪了她一眼,這才轉頭看向喬念,問道,“你們老夫人才過世沒幾日,怎麼就突然斷親了?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荊父說起這話時,竟是有種要為喬念出頭的架勢,惹得不遠處的荊柔連連翻起了白眼。
喬念心中頗有幾分感動,淡淡笑道,“嗯,他們欺負我,所以我與他們斷親了,暫時無處可去,隻能來此求二老收留,還望二老莫要嫌棄。”
畢竟,她與荊岩眼下還是名不正言不順,同住在一間宅子裡,怕是會遭來閒話。
卻不想,荊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安撫道,“這本就是你的宅子,怎麼能說是收留?”
說著,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低頭看著喬念的手,眉心緊擰,語氣透出幾分心疼來,“這才幾日,竟然就瘦了這樣多。侯府是不給你東西吃嗎?”
荊柔也覺得喬念這回比上次見麵還要瘦,雖然看向喬念的眼神依舊透著不友好,但,她心中隱隱覺得,侯府更不是東西。
眼見著荊母這般擔憂,喬念剛想解釋侯府不是不給她東西吃,是她自己情緒不佳,吃不下什麼。
可,不等她開口,荊父就氣衝衝地道,“侯府不給你吃,我給!我一會兒就去買兩隻老母雞,讓你伯母給你熬雞湯喝!”
“對對對。”荊母也是連連點頭,“這侯府竟是這樣苛待你,我可得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說著,她指了指荊柔,“你看,柔兒就是胖胖的。”
“娘!”荊柔不悅地跺了跺腳,“有你這樣損親閨女的嗎?”
可她的抗議,隻惹來了荊父荊母的大笑。
喬念也跟著笑。
她沒想到,荊父荊母竟然會待她如此親昵熟絡。
竟然會如此心疼她。
她原以為沒了祖母,她就再也感受到來自長輩的愛護了。
卻不曾想,這溫暖的愛意,竟然離得她這樣近,來得這樣快。
於是,笑著笑著,喬念的眼裡就冒出了溫熱。
她忙吸了吸鼻子才沒叫眼淚落下,生怕荊父荊母擔心,便想法子轉移了話題,“荊岩呢?還在軍中沒回來嗎?”
喬念其實知道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荊岩了。
但先是祖母病危,然後她又日夜守靈,著實是沒空去見荊岩。
隻想著,荊岩就算來了,也定是會被侯府拒之門外。
是以,對於荊岩的下落,她半點都不曾起疑。
可誰知聽到她這樣問,荊柔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就連荊父荊母都微微擰了眉,不發一言。
見狀,喬念的心中瞬間泛起幾分不安來,“怎麼了?荊岩他,去哪兒了?”
荊母憂愁著一張臉。
還是荊父擺了擺手,“哎,他身為朝廷副將,自然是朝廷需要他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啊!聽說,是剿匪去了,去了好幾日了!”
剿匪
聽到這兩個字,喬念心頭一慌,腦海中湧現出山洞裡那幾個山匪凶悍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該不會是,泳北河州縣的山匪吧?”
“你咋知道?”荊父也是一驚,“確實聽說,是什麼河州縣,好似是因為那群山匪屠殺了一個村子的人,朝廷才連夜派兵去圍剿了!”
聞言,喬念卻不敢再說了。
她怕說得多了,隻會讓二老更加擔心。
可見喬念不說話,荊母還以為是喬念太過擔心了,反倒寬慰起喬念來,“你也莫要多想,那群山匪再厲害,也隻是山匪而已!荊岩八年前就參軍了,打了無數仗,他連那些殘暴的突厥人都不怕,更不會怕區區幾個山匪的!”
“是啊是啊。”荊父也跟著勸慰道,“不會有事的,估摸著再過一個月就該回來了!”
喬念微微點著頭,是啊,荊岩一定不會有事的。
再過一個月,荊岩就能回來了!
這座宅子雖然不大,卻也有三間院子。
荊父荊母一間,荊岩與荊柔各一間。
如今喬念來了,自然是搬去同荊柔一起住。
荊柔是不歡迎喬念的,眼見著喬念跟凝霜收拾著屋子,她也隻是雙手抱胸,靠在門邊看著,沒有一點兒上前來幫忙的意思。
喬念也知道,因著荊父先前被冤枉的事兒,荊柔對自己一直都帶著幾分敵意,便也沒有與之計較。
隻想著,荊父荊母都是那樣通情達理的人,荊岩也是那樣好,這荊柔自然是壞不到哪兒去的。
她相信,隻要給她們足夠的時間相處,她一定會跟荊柔成為朋友。
屋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凝霜怕喬念累著,便拉著她坐下休息,自己則是去給喬念倒水喝。
荊柔似乎就在等凝霜離開的這樣一刻,隻見凝霜前腳剛走,荊柔後腳就進了屋來。
她在喬念的麵前坐下,看著喬念,眉心微微擰起,“泳北的那群山匪,是不是很厲害?”
聞言,喬念一愣,隻當荊柔是擔心荊岩,便笑道,“是有一點點厲害,不過你阿兄更厲害,放心,他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荊柔那擰著的眉心並沒有因為喬念的寬慰而鬆懈,相反,她眼底反倒露出一絲譏諷,“是麼?你當真覺得他能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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