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醒了沒一會兒便覺得疲累,又沉沉睡去。
喬念替老夫人掩好了被子方才與蘇嬤嬤一並出了門。
待房門被關上,喬念便憂心忡忡地開了口,“為何祖母的身子瞧著越發差了?”
蘇嬤嬤歎息了一聲,“府醫說過,老夫人這身子撐不過多久,如今都還是靠著蕭將軍每個月送來的那些上好的補品撐著的。”
單從這一點而言,喬念是打從心裡感激蕭衡的。
皇上所賞賜給他的名貴藥材,有一大半都入了侯府。
如若不是那些賞賜,隻憑著如今岌岌可危的侯府,斷然不可能撐了老夫人這樣久。
眼見著喬念不說話,蘇嬤嬤便忍不住開了口,“老奴方才聽聞,大小姐是找到中意之人了?”
喬念因著擔心老夫人而情緒低沉,當下也隻是微微點頭而已。
卻聽蘇嬤嬤道,“若是可以,大小姐就儘早完婚吧!老夫人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瞧見大小姐你穿上嫁衣的樣子,您再不嫁人,恐怕……”
話說到這兒,蘇嬤嬤也說不下去了。
隻低著頭,一個勁地抹著眼淚。
喬念也被感染得眼眶發紅。
她們都知道,祖母快不行了。
可……
她與荊岩的事不可能那樣順利的。
這一刻,喬念忽然覺得很對不起祖母。
那股強大的愧疚感襲來,迫得她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看著她這副模樣,蘇嬤嬤忍不住開口,“其實蕭將軍他……”
話說了一半,蘇嬤嬤又住了嘴。
在她看來,她就隻是個奴婢,摻和不了主子們的事兒。
更何況,先前蕭將軍還特意跟老夫人交代過,不許讓大小姐知道,如今老夫人都沒說,她又如何好開口?
當下,也隻是長歎了一口氣,“罷了,老奴知道大小姐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說罷,蘇嬤嬤便是行了個禮,回屋守著老夫人去了。
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喬念心中很不是滋味兒,她知道,在老夫人的心裡,蕭衡是這世上最好的人選,所以方才蘇嬤嬤應該也是想勸她接受蕭衡吧?
可,她與蕭衡早就成為過去了,彆說蕭衡如今是林鳶的未婚夫,哪怕不是,她也不會再與蕭衡有任何瓜葛。
過去的,會永遠都留在過去。
離開老夫人的院子後,喬念便出了府。
她昨日問府醫拿了些藥,對於外傷的恢複很有幫助,眼下正是要給荊岩送去。
可,軍營外看守的士兵說,荊岩今日並不在軍中。
喬念隻想著,或許荊岩是回了他的住處。
可,當喬念來到荊岩租住的民屋外後才發現,院門是被鎖著的。
荊岩並沒有回來。
“小姐,荊副將會不會回自己家去了?”凝霜站在喬念身邊問道。
荊岩的家在城外的睦田村,喬念想著,荊岩受了傷,那或許還真是回家休養去了。
可……他回家休養之前,應該會跟她說才對啊!
心中隱隱升起一抹擔憂,喬念將藥瓶交給了小翠,“找個人去睦田村看看,若是他在,就將這些給他。若是不在……”
話說到這兒,她的心已然是猛烈地跳動起來。
凝霜卻不明所以,“若是不在怎麼了?”
若是不在,就證明林侯爺已經對荊岩下手了!
隻是這話喬念並未說出口,她不想讓凝霜也跟著擔心,隻是衝著凝霜微微一笑,“沒事,先回府。”
凝霜的動作很快,回府後不多久便已經找了人去睦田村了。
期間,喬念便一直留在府裡等著,一顆心始終難以平靜下來。
直到傍晚時分,那個去睦田村的小廝方才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喬念忙問道,“如何?可見著荊副將了?”
那小廝搖了搖頭,將藥原封不動地呈了上來,道,“奴才在睦田村並未見到荊副將,甚至連荊副將的家人也都不見了,隻聽村民說,昨夜京兆府的人上門帶走了荊副將的爹,荊副將的娘親跟妹妹應該是來了京城找荊副將想辦法去了。”
果然是出事了!
喬念捏了捏拳頭,忙又問道,“京兆府的人可有說,荊副將的爹爹犯了什麼事?”
“說是殺了人。”
小廝的話,令得喬念心頭大驚!
殺人?
這可是要砍頭的大罪!
難不成林侯爺為了逼她就範,竟然可以做到這種草菅人命的地步嗎?
喬念起身就往外走。
凝霜著急忙慌地跟了上來,“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京兆府。”
喬念趕到的時候,暮色已然深沉。
天邊的雲霞如同染了血一般,照在京兆府外的那個人影身上,映得那白色紗布上的血跡分外明顯。
喬念的心一下子就狠狠抽了起來,她忙深吸了兩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跟情緒,這才上前,“荊岩。”
輕柔的一聲喚,令得荊岩渾身一僵。
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喬念,“你怎麼來了?”
喬念走到了荊岩的身邊,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她想問荊岩,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跟她說,可答案不用問她也知道,荊岩是怕她擔心。
於是,她看了眼京兆府緊閉的大門,這才開了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荊岩微微歎了一聲,這才道,“我爹每隔一段時日就會來城中采買,前日采購之時,與一名商販起了爭執,昨夜官府的人將我爹抓來,說前日裡與他起爭執的商販死了,他們說那商販有隱疾,是被我爹氣死的。”
“氣死的?”喬念不由得大驚,“這世上,竟然還能有這樣荒唐的罪名?”
荊岩也是覺得匪夷所思,隻道,“所以我來找府尹,想問問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可……”
他已經等了一日了,那府尹一直推脫有事,就是不見他。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道呼聲響起,“喲,這是誰啊!”
喬念與荊岩齊齊循聲看去,隻見一輛馬車正朝著他們而來,馬車裡坐著的,是太傅之孫,邱予!
邱予的左眼青腫著,嘴角也還是一片青紫,可這會兒,他卻是衝著荊岩笑得無比得意,“荊副將怎麼在京兆府門口待著?該不會是家中有人犯事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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