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元公主的眼裡帶著濃烈的惡意。
但喬念一點兒也不慌。
她規規矩矩地跪地行了禮,“公主微服私訪,民女不敢冒認,還望公主恕罪。”
言下之意,是舒元公主自己沒有表露身份在先,所以她才不敢沒有貿然揭穿。
舒元公主垂眸看著她,眸中滿是輕蔑。
她並不介意喬念方才當作不認識她的舉動,但,她介意自己被人利用,當下語氣也是透出幾分冷意,“我原還以為你入浣衣局三年,總該學規矩些。”
而不是像眼下這般,麵對她時非但沒有半點兒害怕,甚至連行禮都是這樣不卑不亢的樣子。
讓她恨不得再將她送去浣衣局洗三年衣裳!
喬念並未應聲,她知道舒元公主不待見她,所以,說多錯多。
果然,喬念不說話,舒元公主的怒意反倒是消了些,她看了眼這偌大一間成衣鋪子,冷笑道,“沒想到德貴妃竟是這樣大的手臂,還未成婚就將這鋪子送給你了。不過,也是應該,畢竟她那個兒子……嗬。”
話未說完,舒元公主撲哧笑了一聲,滿是嘲諷。
而後才看向喬念一眼,眸間透出幾分疑惑,“對了,我皇兄今日一早就策馬離京,你可知他是去哪兒了?”
喬念一愣,這才看向舒元公主,滿臉茫然。
明王離京了?
看著她這副樣子,舒元公主不禁又皺了眉,“罷了,想你也不會知道。”
在她看來,喬念就是不值一提的擺設。
如若明王不是成了廢人,萬不可能選喬念做王妃。
她冷哼一聲,目光又掃了眼一旁跪著的掌櫃跟小二們,這才領著人大步走了。
直到公主離開,喬念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中很是疑惑。
婚期已近,明王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京?
難道,他要悔婚?
雖然這個可能性極低,但一股隱隱的不安還是將喬念緊緊包裹,以至於她也沒什麼心思再去查看鋪子裡的賬目,沒一會兒就帶著凝霜回府了。
卻是不曾想,今日她的芳荷苑會這般熱鬨。
“姐姐回來了!”林鳶一見到喬念便迎了出來,滿臉笑意。
但那抹笑,比起她從前的笑容都要僵硬了許多。
甚至是帶著一股刻意的討好。
是為了小翠?
喬念沒有理她,避開她想要碰觸的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林燁身上。
她不明白,林燁為何會在這裡。
察覺到喬念的視線,林燁站在原地沒動,但臉上多少是帶著些不自然的,“前段時間你生辰時恰逢在養傷,我便不曾來看你。今日正好有空,我……”
林燁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喬念打斷了,“我不過生辰。不勞小侯爺記掛。”
而且,她也並不覺得林燁特意來這兒是為了給她過生辰。
林燁本就難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可,他竟然沒有要與喬念爭吵的意思,也沒有要走,就這麼站在原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燁這樣,倒是讓喬念開始好奇起來,他到底想做什麼。
於是,抬腳就往屋裡走。
可剛進門喬念就愣住了。
隻見,廳內那張小小的圓桌上竟是擺滿了佳肴。
林鳶跟林燁也跟了進來。
見喬念愣在了那,林鳶便湊上前來,道,“這些都是阿兄命人準備的,姐姐可喜歡?”
喬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麵前那滿桌的佳肴,的確都是她喜歡吃的。
甚至有些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哪家酒樓的大廚做的。
林燁為了湊齊這一整桌的佳肴,恐怕跑了不下十間酒樓飯館兒。
就如從前的那十五年裡一樣。
林燁為了她,總是舍得花費很多的時間跟精力。
如若是從前,喬念想,自己這會兒應該已經無比雀躍與感動了。
如若……沒有那三年的話……
眼見著喬念依舊沒出聲,林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阿兄還給姐姐準備了禮物呢!”
說著,林鳶便催促著林燁將禮物拿出來。
林燁似乎有些難為情,有些扭捏地從衣袖中摸出了一根發簪來。
“這是我親手刻的,你,莫要嫌棄。”
林燁冷聲說著,將那發簪送到了喬念的眼前。
喬念看著那根雕刻算不上有多精美的發簪,目光落在了林燁手指的那幾處傷疤上。
林燁似乎也察覺到了喬念的視線,心頭莫名一熱。
他想著,原來她還是在意他這個阿兄的。
於是,輕咳了一聲,這才道,“都是些小傷,不礙事,隻要這簪子你喜歡……”
“我不喜歡。”喬念打斷了林燁的話,神色很是冷漠,“皇上與貴妃娘娘賞賜了許多首飾,我庫房裡的簪子都戴不完,這根,還是送給林姑娘吧!”
她這般冷漠的拒絕,幾乎是將林燁的臉麵丟在了地上,還狠狠踩了兩腳。
可這是林燁送上門來讓她丟的不是嗎?
三年前他將原本該給她的發簪給了林鳶,時隔三年,他又刻一根發簪來送給她,算什麼?
她在意的,是這根刻得亂七八糟的木頭發簪?
還是說,他以為他拿根破木頭來,就能將她‘哄好’了,就能讓她忘記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了?
他把她當成什麼?
林燁心底的怒火瞬間便被點燃,仿佛下一瞬就要衝著喬念大發雷霆了一般。
可意外的,林燁居然什麼話都沒說。
依舊是林鳶打了圓場,“姐姐,這木簪雖不值錢,可好歹是阿兄的一番心意,阿兄為了刻這根木簪,手都不知多了多少傷!”
是啊!
喬念相信這根木簪子上一定沾了不少林燁的血。
所以……更覺得惡心了!
她微微挑眉,轉頭看向林鳶,“你素來喜歡木簪子,那送你了。”
聞言,林鳶一愣,“可,這是阿兄送給姐姐的,我怎麼能奪人所愛?”
“奪的還少嗎?”喬念淡淡應了一聲,隨後又看向已經被氣的滿臉通紅的林燁,“二位今日前來芳荷苑到底所為何事,不妨明說。”
林燁死死捏著拳頭,沒有說話。
而林鳶顯然已經被喬念懟得有些受不住了,淚眼盈盈的,卻還是扯著嘴角柔聲道,“姐姐,我們今日是特意來與姐姐說和的。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侯府的女兒,待姐姐嫁了人,侯府便是姐姐的靠山,如今,實在沒必要鬨得如此難看,姐姐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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