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陳年往事(1 / 1)

莫安陽和莫北海同歲,今年二十有二,兩人六歲時一起被送去鎮上的學館讀書,從小關係就極好。

隻是後麵莫北海十四歲考中秀才,進了縣城的瀚德書院,莫安陽隻考上童生,進了縣城另一所排名靠前的學館。

十五歲時,莫父去世,莫北海為父守孝三年,十八歲考中案首為解元,十九歲與世長辭。

而莫安陽從十四考到十九,止步於童生,他三年前回了鎮上一所學堂做教書先生,在今年二月份終於考上了秀才。

當莫安陽看到過來接自己回家的二弟時,問明緣由後煞白了臉。

“大哥,你怎麼了?”莫全陽見自己大哥臉色不好,還以為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忙解下腰間的水囊遞了過去。

“大哥,喝些水吧,我放在井裡浸泡了很久,喝進腹中涼涼的,極其爽快。”

莫安陽解開水囊,仰頭喝了一大口,而水再涼也比不過他心底的拔涼。

他以為,那件事情會隨著莫北海的去世永遠淹沒在了浩瀚的大海中,他也會利用自己的餘生,去做答應了莫北海的事情,卻沒想到那件事還會被第三個甚至更多的人知道。

他有極強的預感,莫北江今日上門找他,定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牛車從村裡到鎮上,來回總共也就花了三刻鐘。

當莫安陽跨進堂屋,見著莫北江冰冷的神色時,原本還抱著的一絲僥幸心理灰飛煙滅。

他‘咚……’的一聲,直接跪在了莫北江的身前。

族長一家不明所以。

莫正德做了這麼多年莫姓族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見著大孫子灰敗頹然的臉,又看了眼莫北江不為所動、生人勿近的模樣,隱隱猜到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發生。

他轉頭朝族長夫人道:“孩子阿奶,你帶大家先出去。”

接著又看向莫全陽:“陽兒,你在門口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是的,祖父。”

這個時候,大家總算是看到了她宋清濘。

族長夫人同她說話的語氣還算平和:“宋娘子,不如先跟著我們出去如何?”

宋清濘忙擺手,一臉嚴肅道:“族奶奶,你們出去吧,這事與我也有關,我需要留在這。”

莫安陽貪了賣畫的銀子這事本來就是她發現的,沒有誰比她更有資格留在這旁聽了。

“這……”族長夫人看向自家老頭,拿不定主意。

而族長則看向莫北江,見他並沒有做聲,沒說讓宋清濘走還是留,猶豫片刻,他朝族長夫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既然這事與宋娘子也有關,留她在這也無妨。”

等屋內隻剩下四人後,莫北江端了桌上剛沏好的茶喝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暈染了他俊美的麵龐,但卻緩釋不了他那冰冷的嗓音。

“你是讓我來說,還是自己交代。”他說這句話時,眼睛都沒抬,就靜靜的看著杯中的茶葉,就好像那泡開的茶葉盛開了鮮花一般。

莫安陽額頭著地,沉靜了許久才啞著嗓音道:“我說。”

他的喉嚨裡帶了一絲哭腔,將那壓在心底的往事緩緩道出。

門外,守著大門不讓其他人靠近的莫全陽,也將堂屋內的一字一句全聽進了耳裡。

他驚恐的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屋內,莫正德聽完莫安陽講述的往事,隻覺得眼前這個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大孫子好似不認識了一般。

他哆嗦著手指著莫安陽,不敢相信的再次確認:“你再說一遍,你貪了北海的多少銀子?”

“一共是七百五十兩,祖父,您將不孝孫送官吧。”

他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當年,他同莫北海一起參加童試,第一場縣試、第二場府試都過了,可第三場院試沒過,隻得了一個童生的名頭。

而莫北海一舉考上了秀才。

後麵一年,他同莫北海一同去了縣城的書院,他就讀的書院離莫北海所進的翰德書院極近,他們的關係也依舊如同年少時那般親近。

後麵三年,莫北海為莫叔守孝,而他繼續去縣城讀書。

他處處不如莫北海,卻與莫北海是至交,這讓很多人眼紅,故意在他麵前搬弄是非,也時時拿他們倆做對比,暗地裡都說,他給莫北海提鞋都不配。

他惱怒衝動之下,中了奸人的計,被人帶進了賭場,欠下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與村裡的普通人家來說,算是很大一筆金額,他拿不出銀子,賭場的人要砍了他的手。

他請求他們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他定能還清。

可沒想到,賭場的人雖答應了下來,卻要十兩銀子的利息,不然他們就上他家裡要,再砍了他的一雙手。

他又驚又怕,不得不簽下了那三十兩的契書。

他擔驚受怕了大半個月,終於等到月底休沐。

他打算回家後,就跪下來跟家裡人說明真相,家人要是放棄他,他也認了。

就在他收拾東西準備歸家時,這才看到包裹裡的那幅畫。

莫北海托他去縣城的書肆問問,看有沒有掌櫃的願意收。而他這個月過得渾渾噩噩的,差點就將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

他趕忙去了縣城最大的書肆——君墨軒,沒想到掌櫃的看完畫後直接收了,還給出了五十兩銀子的高價。

這著實把他給驚到了,他緊緊握著銀子站定良久,心中生出了某種大膽的念頭。

他那次歸家前,先去賭場還了三十兩銀子,撕毀了契書。

那次,他得以安心回家,卻在莫北海麵前撒下了彌天大謊。

他說,那幅畫隻賣了二十兩銀子,可莫北海還是很感激他,從家中拿了半兩銀子給他作為答謝。

他抓著那半兩銀子行屍走肉般的離開了,心中又羞又愧,並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賺到那三十兩銀子,然後再去找莫北海負荊請罪。

可是,為了這三十兩,他再次栽了一個跟頭,暗中與同窗做生意,對方卻卷走了他好不容易湊齊的五兩本金。

被信任的人欺騙,他氣憤惱怒之餘,再次被人帶去了賭館,這次欠下了三百九十兩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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