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你乾什麼!”祝肴撲到王亦身邊,看著他變形扭曲的手腕,哭出了聲,“學長!”
王亦疼得滿頭冒出了汗。
祝肴望向身後早已呆若木雞的同學們,喊道:“叫救護車。”
這一吼,張一暖先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霍宵看著王亦那隻手。
不夠。
隻是脫臼而已,怎麼夠呢。
他淡漠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還在搭建的舞台旁邊,視線落在一把長柄的鐵錘上。
寧泱泱注意到霍宵的神色,笑著朝身後保鏢道:“你們怎麼沒點眼力見呢?替四爺把那把鐵錘拿過來。這人敢在我們麵前故意搶風頭,這隻手不要也罷。”
保鏢連忙將鐵錘拿了過來,畢恭畢敬交到霍宵手中。
“霍宵!求你!彆!”祝肴還保持著半蹲在地上的姿態,張開雙臂護著王亦。
有的人已經嚇得捂住了臉,不敢看,卻沒一人敢攔。
這要是砸下去,王亦的手就徹底廢了。
霍宵握住長柄,冷著眸,朝王亦舉起……
“小叔。”
沈時搴散漫悅耳的嗓音響起:“你快訂婚了,見血,不吉利。”
慵懶的聲調,打破了此時壓抑的氛圍。
夜色濃稠,但草坪上大燈明亮,沈時搴一身白色休閒西裝,格外清貴雅致。
他單手插兜,漆黑的眉目間是淺淺淡淡慵懶的笑意,完美的輪廓,微勾的薄唇,寸寸都出挑優異。
原本嚇到的眾人都好奇又驚豔地探著頭朝他看去。
祝肴微怔。
是沈時搴!
聽見他聲音,她在一瞬間便下意識有了安定感。
“時搴,你到這裡做什麼?”霍宵擰了擰眉,側身看了眼他。
霍宵這一側身。
沈時搴看清了地上被祝肴哭著護在身後的男人。
那個男大學生?
祝肴以為沈時搴會再幫她勸霍宵兩句。
“沒什麼,小叔,”卻見沈時搴懶懶地揚了揚手,隨意道:
“紅色挺喜慶,小叔你繼續。”
說完便轉身想走。
眼見最後的希望要落空,祝肴顫著聲喊道:“沈先生!”
沈時搴咬了咬後槽牙,心裡不爽。
就是這個男人,讓他晚上玩手機都靜不下心。
心裡煩才出來到處晃蕩,沒想到逛到這兒。
要早知道是這個動手動腳的男大學生,他吃撐了要過來管閒事!
可他腳步依然停了下來。
因為比起不爽這個男人,他更聽不得祝肴哭……
沈時搴回身,“小叔……”
霍宵打斷:“我知道,紅色喜慶,我繼續。”
沈時搴:“……”
寧泱泱笑了笑,“時搴,這男的,他旁邊那麼多同學都沒想替他求情,你難不成還想救他?我們讓祝肴做點小事而已,還給她的同學們一人五萬當個好彩頭,這人卻自作主張搶著替祝肴吃了,愚蠢得很,廢隻手也活該。”
沈時搴眯了眯眸,勾唇淡淡冷笑,慢條斯理道:
“消停點,寧泱泱。”
他不是小叔,對寧泱泱沒濾鏡,這些茶裡茶氣的話,聽得他煩。
寧泱泱還想說的話,被這壓迫感十足的六個字噎了回去。
沈時搴站到霍宵身側,“小叔,你快訂婚了,而我最近還要相親,你真要讓霍宅見血?”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愛管閒事的性子。”霍宵凝視著侄子,銳利的目光帶著審視。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沈時搴散漫輕笑了聲,拿住霍宵手裡的鐵錘……
卻沒抽動。
霍宵緊握著沒放。
沈時搴眯了眯眸。
兩人對視。
氣氛陡然僵持。
霍宵目光平靜,“時搴,怎麼你管的閒事,都是關於肴肴?”
上次是酒吧,這次是現在。
管的都是祝肴的事,這可不像他侄子。
肴肴?
沈時搴聽得刺耳。
現在還把人逼得在這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呢,就能麵不改色稱她“肴肴”?
“沈氏新項目最重要的技術升級,要購買一項專利。”沈時搴喉間哼出聲淡漠的笑,下巴指了指祝肴,“她,是這項專利的專利權人。”
“這項專利能不能簽下,全看她點不點頭,我不得小心伺候著?”
“所以小叔,我不僅之前要管她的閒事,現在也要管。”
“以後……還要管。”
霍宵深邃的眸色微沉。
半晌後,他淡淡問:“僅此而已?”
“就算不是‘僅此而已’,小叔,你難道還想管一管你前女友的事,藕斷了,還想連著絲?”
沈時搴轉頭看向寧泱泱,“我未來的好嬸嬸,你和我小叔的感情,難不成是做出的一場假戲。”
沈時搴的反諷,讓寧泱泱神色怪異地抬眼看向霍宵。
霍宵與寧泱泱對視。
霍宵收回目光,看了眼身前執拗的侄子,終究鬆了手。
沈時搴拿過鐵錘,扔到幾步遠處。
霍宵視線從祝肴和王亦身上掃過,沉沉的目光沒有情緒。
祝肴怕霍宵再做出什麼來,身體緊繃著。
但霍宵什麼都沒再做,修長的手推上寧泱泱的輪椅,磁性的聲線沉沉道:“泱泱,天色已晚,你該回寧家了。”
霍宵推著寧泱泱不疾不徐地離開。
霍宵與沈時搴剛才的聲音不大,同學們並沒聽清,但看見霍宵離開,也知道今天這事算是解決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祝肴看了眼王亦,他雖然離得近,可他躺在地上疼得一直低喊,無暇顧及剛才倆人說了什麼。
應該也沒聽見那一句“前女友”。
“學長,你再堅持堅持,救護車馬上就到了。”祝肴守在旁邊,紅著眼眶,低聲安撫著。
沈時搴蹲下身,摸了下王亦的手腕。
這一摸,差點氣笑。
不就脫臼而已。
看這男大學生疼得這樣子,還以為是骨折了。
沈時搴又細細摸了摸骨頭,接著雙手握住王亦的手腕。
“哢”——
“啊!”王亦又是一聲慘叫。
“學長!你怎麼了?”祝肴擔心極了。
“怎麼了?能怎麼……”沈時搴起身,一手揣進褲兜,垂眸瞧著祝肴滿臉的淚,疏懶語調隱隱不悅,“他是脫臼,不是中砒霜,你這哭得生離死彆的樣子。”
祝肴:“……”
沈時搴越想越煩。
祝肴在她床上哭成這樣時,他再忍不住都會逼自己控製些力道。
這倒好。
為個其他男人差點哭得背過氣去。
“祝肴,我……我好像好了……”王亦輕輕碰了碰手腕,再不確信地仔細摸了摸,疼痛感也隻剩一點,“真好了!謝謝你,沈總!”
王亦今天在校門口,也看到了沈時搴,也聽到了他爸尊敬地稱他“沈總”。
不過當時看著他坐在車裡麵色冷傲,沒想到今天會出手幫忙。
見王亦如常地活動著手腕,祝肴也放下了心。
沈時搴沒有說不用謝的習慣,轉身想離開。
王亦見他要走,趕緊起了身,朝沈時搴的背影快速道:“沈總,謝謝你幫祝肴。”
沈時搴腳步一頓。
他回頭瞧去,哼笑了聲,漆黑散漫的眸,透著攝人心魄的冷:
“我幫她,可輪不到你替她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