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的家業主要集中廣成澤和汝南。
廣成澤這邊的宅院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她非常喜歡。
莊下另有農田、果園,自收自支;山上可放牧,提供肉奶,基本需求都滿足了。
以後,她們娘倆就住在這裡,相依為命。
邵家的富貴,她不在乎,也不想去蹭,她自會給女兒留下兩輩子享用不儘的財富。
再者,她就不信那個人會對他的女兒不聞不問。
程明匆匆上了露台,將汝南來人之事稟報了一番。
司馬脩褘聽完之後,隻問道:“陳公來了嗎?”
“沒有。”
“在山下莊子內找地方,讓他們住下吧,畢竟是陳公的兵。”
“遵命。”
家令程明退去後,司馬脩褘看著遠處巍峨的群山,默默出神。
陳公找她借了一千匹騾子,其實不是什麼小事,幾乎把她在汝南開辦的驢行家底給掏去了大半——一般的士族莊園,可真掏不出這麼多大牲畜。
不過她沒怎麼在意。
她現在最大的財富是降生近兩月的女兒,粉嘟嘟的,惹人愛憐。
今年已經四十整了,這是她第一個孩子,極可能也是最後一個孩子,是她人生的依托,血脈的延續。
從今往後,育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打理家業都是次要的了。
除了與那個人相關的產業,其他的她都打算委托給依附她的宗室彆支子弟、公主府家臣們管理。
至於什麼是相關產業,很明顯了:龍陂牧場——這個牧場馬匹不多,以驢騾為主。
說到底,還是為男人的戰爭準備的。
“又要打仗。”司馬脩褘輕歎了口氣。
她隱隱感覺,這次可能還比較危險,因為連組建不過半年的汝南新兵都調來了。
形勢如此危急了麼?
禁軍就不能幫些忙?
司馬脩褘皺著眉頭,低頭看了看還未完全恢複的小腹,暗想何時進宮一趟,見見天子。
洛陽城東的南陽王府之內,仆婢們提前一天開始了打掃。
至當天下午,數十騎趕至,接管了府邸。
入夜之後,侍中盧誌悄然趕至,住了下來,準備第二天麵見陳公。
用過簡單的晚膳後,盧誌又看了一遍邵勳給他的信,信裡談了他對河北的設想,中心意思就一個:圍魏救趙。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大部隊北上,或能擊敗石勒,但占領河北可能性不大。
即便一時占領了,石勒也可退往並州,請劉漢支援,屆時局麵愈發複雜,弄不好要吃大虧。
放下心之後,他又伏案寫起東西來。
四月二十七日,近萬人馬抵達洛陽城東,宿於東陽門、建春門外,京師為之震動。
“子道。”邵勳大笑著走過來,拉住盧誌的手,關切地問道:“近來可好?”
“清閒得很,朝中沒太多事可做了。”盧誌說道:“還不如當個司隸校尉。”
邵勳看了他一眼,發現盧誌不是開玩笑,頓時勸道:“子道為我擔著些,免得朝中有宵小壞我大事。天子最近怎樣?”
盧誌思慮了一下,道:“比以前安分了不少,但似乎過於安分了。”
“哦?可知為何?”邵勳問道。
“不知。”盧誌說道:“從帝後身邊之人那裡打探,亦無所得。”
邵勳“唔”了一聲。
盧誌說“打探”,那也隻是儘力而為,事實上你不可能收買帝後身邊每一個人。
“不談此事了。”邵勳說道:“圍魏救趙之方略,子道以為如何?”
“曠野之中,深入鄴城,實為冒險之舉。”盧誌說道:“不如想辦法收複汲、頓丘二郡。”
邵勳不置可否。
汲郡、頓丘在前幾年被陸續放棄,原因是匈奴騎兵優勢太大,深入內陸的孤立據點不好守。被遊騎反複襲擾破壞之後,糧食都不夠吃,最後隻能帶著軍民南撤,以黃河為屏。
現在要重新收複這兩處失地嗎?那麼勢必要遭受匈奴方麵的圍攻。
人家可能強攻你的城池,也可能學當初石勒的辦法,破壞你的莊稼,讓伱無糧自潰。
河陽三城為何能堅守?因為這三座城池一個位於河心島,一個位於河南岸,一個位於河北岸,敵軍切斷不了後勤。
汲郡和頓丘就離河岸較遠了,很容易被切斷後勤補給線,這是與河陽三城不一樣的地方。
“圍魏救趙之策已定下,便不再更改。”邵勳說道:“無論怎樣,要把石勒的主力部隊吸引過來,給王浚喘息之機。此事,最好由朝廷出麵。現在怎麼聯係劉琨、王浚?”
“聯係不上,信使很容易被捕。”盧誌說道。
邵勳遺憾地歎了口氣,說道:“那就我一家打,怎麼也要把石勒摁住。”
“如何個打法?”盧誌問道。
“步兵打騎兵,隻有一個辦法。”邵勳遙遙指著北方,說道:“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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