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名門(1 / 1)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297 字 23天前

第81章名門

看著李瑕與韓承緒在雕像後麵聊天的一幕,劉金鎖不由奇道:“你說,他們在聊什麼呢?怎不帶我們一起商量?”

“為何要與你商量?你除了廢話,能說出什麼有用的來?”

“林子你找的這地方不錯啊。”

林子哼了一聲,道:“算你說了句好話。”

“要是沒有李小郎君,我們還是進不來,你找了也沒用。”

“閉嘴吧你。”

劉金鎖傻笑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隻見李瑕已與韓承緒聊完,走了過來。

“走,出去辦點事。”

“好咧。”

“張養浩……李瑕……”

姚燧輕聲喃喃了一聲,歎道:“可惜了。”

閻複也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許久沒說話。

因史家二郎史樟對李瑕感興趣,又招了他們來問。他們剛從經略府出來,與周南、林敘、殷俊三人在街角道了彆。

又走了一段,姚燧問道:“子靖在想什麼?”

“輸在胸懷。”

“什麼?”

“你我輸他,輸在胸懷。”閻複道:“端甫你出身名門,寫詞每有佳句,‘海棠無語不成蹊,桃李羞牛後’,風流蘊藉有之,然如浪芷浮花,無根無蒂。那,當此亂世……風流蘊藉又有何動人心魄之處?”

他停下腳步,神色漸漸鄭重起來,想說些什麼,最後隻化成一聲歎息。

“端甫啊,那首《山坡羊》對我觸動很大。”

“我也是……”

“你說,我們的根蒂在哪裡呢?把我們的根蒂埋在數千裡外的哈拉和林?埋在視我等為賤民的異族處?”

姚燧一愣,喃喃道:“王府能用漢法,便是漢家王朝,如何能稱是異族?”

“我原本也是這般想的,可你聽那小令最後兩句,人家的著眼處又在哪裡?”

“這與是否異族何乾?難道秦漢魏晉更替興亡百姓就不苦嗎?”

閻複默然,歎道:“我還沒想明白。”

“可惜了,那等人物竟是個宋人,不然你我也可多與他討教……”

下一刻,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楊慎……是李瑕!”

“彆走了李瑕!”

“追!他往北跑了……”

姚燧、閻複身後也有些張弘道派來的兵士,名為保護,其實為的是遇到李瑕就拿下、也有盯著不讓他們到處為李瑕揚名的意思。

這是姚燧同意的,他對張弘道有些愧疚。

如今北方漢人高門同氣連枝,姚燧覺得李瑕一個宋人跑到北方來,殺了張家許多人,自己卻與之結交,實在是……不好。

但另一方麵,他又真是欣賞李瑕那兩三首詞作,心情複雜。

此時聽到叫喊,附近的兵士都被吸引了過去,姚燧、閻複身後僅剩幾名隨從護衛。

“是遠疆兄和安道兄,他們見到李瑕了!”

“我們也過去……”

兩人說了一聲,轉身向那邊跑去。

路過一條小巷,忽聽有人喊了一聲。

“李瑕!哪裡走?!”

兩人毫不猶豫拐進巷子追過去。

他們並非什麼文弱書生,相反,他們讀得起書,遠比一般人身體康健。

腳步匆匆,跑了好長一段路之後,兩人與隨從護衛都微微喘息。

姚燧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追李瑕,但就是想再見見他。

他跑著跑著,喊道:“李瑕,那首《天淨沙》你要怎麼填?能否……”

忽然,一柄長槍從拐角猛地貫出,徑直捅穿一名護衛。

“啊!”

慘叫聲起,姚燧回頭一看,隻見三人突然殺出,持劍、持刀、持槍,頃刻間已殺翻四五人。

“養浩……你……你叫李瑕?你……”

持劍而立的李瑕轉過身,在姚燧麵前顯出了另一麵。

眼神銳利,殺氣四溢。

他不慌不忙地收了帶血的長劍,開口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姚燧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一個麻袋就套了下來。

“哈哈,叫你追。”

一個粗嗓嚷嚷著,兩個書生已被提起……

許久,等從一輛馬車上被搬下來,姚燧才聽到李瑕的聲音。

“你去望風,你去外麵守著。”

“哦。”

麻袋被解下,姚燧抬頭看去,發現自己與閻複身處於一間暗室之中。

“養浩……不,李瑕,你是宋人?你……”

“我問,你答。”李瑕道,話語簡促而有力。

姚燧一愣。

“你有一句不答,我就捅閻子靖一劍。”

“好,我知無不言。”

李瑕問道:“聽說你家是洛陽名門,很有錢嗎?”

姚燧又是一愣,道:“有錢,你……你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

“很多。”姚燧道:“有很多,我姚家先祖自後唐起便世代為官。家伯父雖簡樸,但出資為民開墾荒田、為聖人立廟,未曾吝嗇。隻要你願放了我們,要多少錢都可以。”

“用得起上品龍涎香嗎?”

“自是用得起,但我更喜用棋楠。”

“聽說過知時園嗎?”

“知道,兩年前曾隨家伯父去過。”

“誰的園子?”

“不知。”

李瑕微微一訝,又道:“是你伯父姚樞的?”

姚燧忽然想起什麼,閉口不言。

李瑕毫不猶豫,一劍刺下,刺進閻複的肩膀。

閻複吃痛,慘叫一聲。

姚燧大驚,忙道:“彆這樣……彆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進園之後隻是在庭中小逛,不知伯父見了誰。”

李瑕拿出傷藥給閻複止血,又問道:“你怎知他是去見客?”

“菜點,看到了菜點。”

“哪些菜?”

“容我想想……蟹釀橙、蓮房醋魚、渾羊歿忽,彆的忘了,隻記得這幾個。”

“說仔細,都是什麼東西?”

姚燧又是愣了一會兒,方才應道:“蟹釀橙,拆蟹肉、蟹膏填入橙內蒸熟;蓮房醋魚……”

“口味呢?”

“什麼?”姚燧道:“似是……有些偏酸。”

李瑕又仔細問了一會兒,才問道:“正蒙書院既是姚樞開的,書院雜役是他安排的?”

“有一批人是從洛陽家中調去的。”

“吳歸你認識嗎?”

“不認識。”

“他臉上有道大疤,四五十歲……”

姚燧想了想,應道:“是,家中是有個仆役臉上有大疤,被調到書院做事。”

“關於他你還知道什麼?”

“不知了,我出生時他就在家中,他是外院做粗活的,攏共未見過幾次。我自小在蘇門山讀書,所知有限……”

“你伯父去過南邊?”

“是。”

“說。”

“窩闊台汗六年,伯父隨軍伐宋,求訪漢地各色人才,主將欲將這些人坑殺,伯父一力保全,乃使他們逃入篁竹中脫死;蒙軍攻破德安,伯父上下奔走,欲阻止蒙軍屠城,卻不能救數十萬百姓……此為伯父平生第一憾事,但,但那時他救了江漢先生。”

姚燧越說,越是激動起來。

“李瑕,你不是也認識江漢先生嗎?我聽張五郎說過。那你該知道我伯父不是漢奸,他為北方漢學、漢製嘔心瀝血!你聽我說,家伯父一心為的是傳我華夏衣冠禮儀……”

“是我在問你。”李瑕喝叱了一句。

姚燧一愣,有些失落地停下話頭。

而李瑕的下一個問題也落到了他的耳中。

“可是姚樞給宋朝傳遞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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