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何不可(1 / 1)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231 字 23天前

第54章有何不可

“呼……呼……”

張延雄喘著粗氣,終於衝到了高塔之上。

他才轉過塔邊的回廊,忽然一聲厲喝聲在前麵響起。

“停下!”

張延雄匆忙間抬眼望去,正見李瑕與張文靜站在塔頂的簷上。

李瑕一手提著張文靜的後領、一手持著弩,長劍斜掛著,雲淡風清地站在那。

他已經把張文靜手上的束縛解了,隻是拿繩索把她的腰綁著,與他綁在一起。

因站得太高,張文靜顯然是嚇得不輕,臉上帶著淚痕,一手緊緊捉著李瑕的衣襟,另一隻手在空中微微張著,像是一隻正在撲騰翅膀的小麻雀。

纖手白皙秀氣,但顯然是不能變成翅膀飛起來的。

這一男一女的身姿樣貌都是最出挑的,因此張延雄第一眼的感受竟是……好般配啊。

這念頭一起,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方才斂住心神,飛快地觀察了一下。

那塔簷不是能迅速爬上去的,這邊一動,對方有太多時間能殺掉大姐兒了。

於是張延雄停下腳步,身後好幾名張家護衛撞了上來。

“放開我家大姐兒!”

“彆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李瑕說著,目光還偶爾瞥下塔下,觀察下麵的局勢,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彆、彆……”張延雄道:“你聽我說,彆動大姐兒,我們有話好說,放了她,你不僅有活命的機會,還能有好前程……”

“是嗎?”

“你是宋人,對吧?有些事你不了解。”

塔上風很大,仿佛要把簷上的一男一女吹下去。

張延雄微眯著眼,腦子裡沉思著什麼,嘴裡很誠懇地說起來。

“我們張家未必如你所想。我們不像你們趙宋的武將,在文官麵前跟狗一樣。我家大帥統領一方軍、政,名為軍民萬戶,實為諸侯、藩鎮。你可知何謂‘世侯’……”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李瑕提了提張文靜,嚇得她又哭起來。

張延雄連忙抬起手,道:“彆,我是想告訴你,隻要你放了大姐兒,我們不但不會追究,還能給你很多好處……給你說段往事吧,我家大帥起兵之初,有個族人張信搶擄流民之女,哈,這張信算起來還是我堂伯,這事被大帥知道後,鞭了他一百,歸還了人家的女兒,於是他懷恨在心,刺殺大帥。你可知後來如何了?”

李瑕不答,又瞥了塔下一眼。

張延雄繼續道:“大帥不僅赦免了張信,後來在戰場上還救了張信一命。這就是他的胸襟,軍紀嚴恪,卻不記私仇。小兄弟,你叫楊慎是吧、或者這是化名?你如此人才,為宋廷賣命太可惜了,真的……”

這北邊,似乎每個人都在說為宋廷賣命不值。

李瑕卻還是渾不在乎的樣子,打斷張延雄的話,道:“怎麼?你還能替張柔招我當女婿不成?”

張延雄一愣。

他像是被噎住了一下,接著尷尬一笑,他竟是大聲道:“有何不可?好啊!此事哥哥我替你一力承擔,在大帥麵前分說!”

說話間,他也是轉頭向塔下看了一眼,隻見張家護衛已被蒙人殺了許多,剩下的正在塔門處結陣自保。

遠處,還有更多的張家護衛趕過來。

“就說今日這事吧。”張延雄道:“我知道你是想挑撥大帥與蒙人。沒關係,我們可以把下麵這些蒙人殺乾淨,一個不留!這樣一來,我們與你之前的梁子就過去了,如何?”

“哦?”

“你彆看我們平時待蒙人客氣,但未必真怕了他們,今日隻要殺乾淨他們,確保事情不會傳到汗廷,一切還可挽回。小兄弟,放了大姐兒,我保你成為張家女婿,從此一躍龍門,以你的本事,必然大放異彩,往後哥哥我還得巴結著你呢,哈哈!”

李瑕道:“太輕易了,我不信你。”

“怎麼能不信我呢?”張延雄道:“大帥的氣度、你的本事、世侯的顯耀,該說的哥哥都說明白了,我家大帥有十二個兒子,就這兩個女兒,視若珍寶,你娶了大姐兒,往後少不了你的前程。再說了,你把她帶走了兩個晚上,這事……總之這張家女婿你當定了!若不成,讓我張延雄被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張文靜聽了這些對話,心中無比羞惱。

她有心想說些什麼,但腳下是斜斜的塔簷,腳一動就有碎瓦掉下去,風吹來似要把她輕飄飄的身子吹下去。

不時有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塔下兩撥人還在廝殺,血流滿地。

張文靜隻好緊緊捉住李瑕,再羞惱再害怕,最後也隻能不停地哭,她也不知眼裡怎就有這麼多淚水。

偏張延雄還在苦口婆心地說那些話。

“小兄弟,哥哥實話說,剛才哥哥衝上來一看你和大姐兒,就一個念頭,你們真就是天造地設,真心的。快彆猶豫了,放了大姐兒,下來,我們一起去殺光下麵的蒙人,大丈夫做事,彆婆婆媽媽的,快,再晚事情就蓋不住了……”

李瑕沒答,目光又是四下一瞥,迅速望了好幾個方向。

忽然。

“嗒”的一聲響起。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顯然有張家護衛正在試圖攀上塔頂,似要繞到李瑕附近突襲。

“你想騙我?”李瑕輕笑了一下。

“沒有!我讓他們停下、停下,彆……”

來不及了,李瑕已迅速拉著張文靜往後麵撤去,消失在張延雄眼前。

張延雄大驚,往前衝了幾步,抬頭一看,隻見李瑕已抱著張文靜從塔頂一躍而起……

“不要!”

亳州。

名叫“沈開”的張家的屬臣快步進到堂中,在張弘道麵前一拱手。

“稟五郎,查了楊慎出城前在市集上買的物件。”

張弘道眼中滿是憂色,點了點頭,道:“說。”

沈開道:“他當時住秦伯盛的宅院,故而去的是最近的宋湯街。先兌了一錠銀子,最後買了兩大包物件,小人打聽了許多,或還有遺漏,目前查到的有乾糧、衣物、石灰、剪刀、烈酒、鐵鏈、地圖……”

“細說。”

“是,乾糧是一人三天的量,還包括了馬飼料;衣物是四套成衣,其中兩套是他花錢從更夫和攤販身上剝下來的……”

沈開說得很細,張弘道竟是不厭其煩地聽著。

包括石灰買了多少,夠醃幾個人頭;地圖有幾張,分彆畫的是哪裡。他每一個細節都仔細了解,甚至還讓人去把商販帶過來盤問。

“下一個是纖繩……”

“纖繩?”

“是,拉船用的纖繩。”沈開道:“買的最結實的那種,足足買了三十餘丈。”

張弘道皺了皺眉,沉吟道:“三十丈……他想從城牆翻出去不成?”

“有可能,他還買了不少鐵勾子,想必是怕事有不協,要翻城而逃?”

“嗯,不管是攀哪裡,這東西總是有用的。”張弘道又低聲喃喃了一句,道:“繼續說下一個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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