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詩妙就妙在,先這裡麵寫的就是暮春時節的西湖景致,和現在的情景完全相符。
況且,詞裡麵所說的“舊堤分燕尾,”這裡麵的“燕尾”指的就是蘇堤和白堤交彙的地方,形如燕子的尾巴,與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也是恰好相合!
更何況,這詞餘天錫之前也是聞所未聞,明顯是新譜出來的。再把這詞的內容相互之間一驗證,這位龍姑娘所唱的這詞,居然是為今天的這場飲宴特意做的!
此詞意境絕妙,含義深遠,而且居然還是現做出來的。這就足見這位龍姑娘,在這番歌舞上麵有多用心了。
餘天錫想到的這些內容,史彌遠當然也是心中有數。隻見他嗬嗬笑著對台下的龍姑娘說道:
“難得如此好詞,真是讓人見之心懷大暢,這是誰的佳作?”
“妾身拙作,豈敢當史相如此稱讚?”龍璃兒一聽之下,立刻就盈盈的拜了下去。
“好家夥,原來是她自己寫的!龍璃兒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又是引得滿座皆驚!
其實在座的諸位裡麵,隻有龍璃兒和沈墨心裡知道,這一詞卻是剛才沈墨抄錄給龍璃兒,特意讓姑娘今天來揚名用的。
龍璃兒那時候見到沈墨居然隨手寫出了這樣的一好詞,然後又毫不在意的轉送給了她,當時把這個小丫頭也是弄的吃驚萬分。
“真真是好一個“做滿湖,風雨愁人”!隻見史彌遠一詠三歎,擊節讚道:“龍姑娘蘭心蕙質,當真是一位才女!”
“不過,這詞裡麵,卻有一句話寫錯了。”隻見史彌遠才剛剛誇了龍璃兒兩句,他忽然間又板起臉來說道:“詞裡麵的這一句“題門惆悵,墮履牽縈,”卻是文不對題。”
“哦?璃兒愚鈍,還請史相教誨。”龍璃兒一聽史彌遠這麼說,她頓時就愣了一下。這麼好的詞,他居然也能挑出毛病來?
隻見史彌遠嘴角含著笑說道:“這一句“題門惆悵,墮履牽縈”說的是三國時呂安拜訪嵇康不遇,在他家門上題字的典故。”
“隻是呂安是遍尋知己而不得,龍姑娘卻是知己就在眼前,這不是文不對題又是什麼?”
滿座的官員聽到這裡,這才明白史彌遠是在調笑龍璃兒,暗指他已經有了知己沈墨,所以大家全都一起哄堂大笑起來。
沈墨聽到這裡,他也跟著笑。他也沒想到龍璃兒歌舞之中那微微的一瞥,居然就被史彌遠看出了端倪,還用這件事情和龍璃兒開了個玩笑。
“看破了偏要說破,史相不厚道!”龍璃兒紅著臉回了史彌遠一句,眼中嬌嗔和責怪之意溢於言表,直把史彌遠逗得哈哈大笑!
說實話,龍璃兒剛才的這句話,如果對於當朝丞相來說,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不過龍璃兒冰雪聰明,知道今天史彌遠的心情不錯,所以才有意的和她調笑。
在這種情況下,她做成小兒女的樣子撒撒嬌,就算是說出兩句不甚恭敬的話,那也沒什麼。
果然,龍璃兒這麼一嬌嗔,立刻就把史彌遠弄得心懷大暢。
“沈小友,接下來該輪到你了。”隻見史明遠笑了一陣之後,接著說道:“趁著今天高興,趕緊拿一新詞出來,讓我們欣賞欣賞!”
“我哪裡會什麼……”沈墨在這裡還要謙虛一下,卻被史彌遠笑著攔道:“你可彆說你不會!那天在湖上的那一,難道不是你自己寫的?”
沈墨見到自己的謙遜露了餡兒,他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麵違逆史彌遠的意思。於是隻好苦笑著要過紙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話說這個時候,除了那個木訥的趙與莒之外,在座的諸位官員們,一個個心中全都暗暗吃驚!
沈墨在自從進到這個船上之後,史彌遠對他的態度就像是自己家中的子侄一般。看起來兩人相互對話之間,居然表現得毫無芥蒂。也不知道這個少年到底是誰,居然能贏得史相如此的歡心?
說話間,隻見沈墨又在紙上寫下了一詞,然後把它交給了龍姑娘來唱。
要說這填詞,原本就是用來歌唱的,每一個曲牌都有各自的音調曲目。所以詞和詩不同,並不像詩那樣講求格律,而是要求字字合乎平仄。因為在這其中隻要一個字不合平仄,讀出來的時候就會覺得味道不對。而唱出來的時候,就更是明顯。那個不合平仄的字,一定會把字唱“倒”了。所以在我們欣賞詞牌的時候,才會往往覺得裡麵有一種奇
妙的音樂感。
龍靈兒在一旁邊看著,隻見沈默飛快的又寫下了一詞,神色之間居然毫不猶豫。龍姑娘不由得妙目之中,頓時異彩閃動!
彆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剛才她唱的的那詞已經是清新雋永、絕妙無比。在這之前,沈墨殺掉薛極的次日清晨,還給過她一悲愴蒼涼的“背高城,玉笛吹成血。”
如果加上他正在寫的這一,那就是三了!如今他正在寫下的這詞,還能像前兩那麼好嗎?
如果他要是真能做到的話,那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有如此的文采?數天之內就能夠做出三絕妙好詞?
當沈墨把詩簽交給龍璃兒,她拿到手裡,才向著上麵看了一眼,立刻就在心裡出了一聲幽幽的長歎!
這位沈郎君,真可以稱得上“才如滄海”四個字!
但見龍璃兒飛快的瀏覽過一遍詩簽之後,隨後又歌舞起來。這次她唱的,是一曲《水調歌頭》:
“平生太湖上,短棹幾經過。如今重到,何事愁與水雲多?擬把匣中長劍,換取扁舟一葉,歸去老漁蓑。銀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
鱠新鱸,斟美酒,起悲歌。太平生長,豈謂今日識兵戈!欲瀉三江雪浪,淨洗胡塵千裡,不用挽天河。回望霄漢,雙淚墮清波。”
當這龍璃兒唱到:“銀艾非吾事”這一句的時候,隻見座上的史彌遠微微的笑著,難以覺察的搖了搖頭。史彌遠當然知道,這詞中的“銀艾”兩個字,其實指的就是官職。
顯然,沈墨的這句話裡的意思是說,他心中根本無意於官場。其實就是意在暗暗提醒史彌遠,不要在他的身上打主意。隻不過,當朝的史丞相真要是想打他的主意,天下誰又能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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