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捕快班卷堂大散,沈墨身邊的捕快們都心急火燎地忙不迭去查案。而他出了門之後,則是拉住了他的哥們兒“犟驢”呂強,對著他密密的囑咐了幾句。
這兩個人分開後,沈墨徑自回到了自己家。
一回到家裡,沈墨立刻脫下了身上的捕快公服,換上了他昨天買來的青衫。然後他一路走出了家門,向著城南走去。
他做的這件事情,卻要出了錢塘縣才行。
沈墨沿著禦街一路向南,一直走過了大半個臨安城,然後他找了一個門麵寬大的生藥鋪走了進去。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裡麵已經提上了幾包藥。
在回來的路上,他又特意在眾安橋下繞到了小河的河沿上,折了一段乾枯的蘆葦,放到了自己的袖子裡。
在路過街邊兒上一個土地廟的時候,他在香爐裡麵隨手拔了一根三寸來長的線香香頭。把這個香頭吹乾淨以後,沈墨把它小心的夾在自己的折扇裡,一路帶回了家。
沈墨之前回家的時候來去匆匆,陸雲鬟和小符也是莫名其妙。等到他這次回來,雲鬟趕忙上前問他,晚上想吃些什麼飯食。
“晚上不在家裡吃。”沈墨笑著說道:“案子逼得緊,上麵都盯著呢,我這回好歹也要做出點忙碌的樣子來才行。”
沈墨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這次帶回來的東西都攤在了桌子上。陸雲鬟做女紅的針線笸籮(話說雲鬟自己還沒用過)也被他拿到了桌子上麵。
那段乾枯的蘆葦被他拿了出來,用剪刀剪成了四根一寸多長的葦管。然後沈墨用宣紙團成紙團,把四根蘆葦管的一端都堵了起來。
之後,沈墨打開兩包藥,把裡麵的藥粉拿出一些來混合在了一起,灌滿了四段蘆葦,再用紙團把兩端封好。
“相公,你這是做什麼?”雲鬟和小符看著沈墨在那裡擺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硝石粉和硫磺都沒有經過提純,不過這不重要……沈墨一邊做著手裡的事,一邊還要抽空回答這兩個好奇寶寶的問題。
“這是個炮仗,”沈墨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晚上可能要去抓賊,萬一賊人人多勢眾,本相公雖然武功高強,卻是勢單力孤,有可能奈何他們不得。”
“所謂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萬一我遇到險情,就用這個來招呼其他的捕快過來彙合,一起抓賊。”
雲鬟和小符聽了之後都覺得將信將疑。不過相公說得引經據典,她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沈墨弄好了四根蘆葦管,他抽出針線笸籮裡麵的棉線,把蘆管綁在了線香的一端上。然後在線香上又套上了一段蘆葦,免得它被碰斷。
之後,沈墨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把這個新做成的東西小心的放到袖子裡,換上捕快的公服出了家門。
……
大食坊胡同口的妙明寺,寺院的前麵是一條寬敞的街道。道路兩邊酒坊茶肆林立。眼前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這裡正是熱鬨的時候。
萬賀升老店的掌櫃穆青邁開腳步,照例圍著自家店鋪的院牆走了一圈。
如今店鋪查封,老掌櫃生怕有小賊進去偷走了店裡麵的家什,所以每天都要來看上幾次才放心。
剛轉過街角,穆青就看見一個穿著公服的年輕捕快迎麵走過來。
“穆掌櫃,”沈墨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小哥……”穆青覺得這個捕快有點眼熟,正匆忙回禮間,沈墨已經走過去了。
“對了小哥!”穆青憂心自己店鋪的事,他趕忙出言叫住了沈墨。
“您有事?”這個年輕的捕快站住了腳步,回過頭。
自從穆掌櫃家裡攤上了案子,這些捕快見到他都沒什麼好臉色。難得今天遇上個像是好說話的捕快,穆青連忙向他打聽店鋪的事。
“小哥,這幾日案子查得怎麼樣了,我這小店什麼時候能解封?”穆青看這個年輕人麵色和藹,立刻抓住機會問道。
“案子沒什麼進展,穆掌櫃你……唉!算了!”麵前這個年輕人似乎是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小哥你要是有什麼消息,可得告訴老朽啊!”穆掌櫃一見之下,立刻苦著臉央求道。
“消息倒是沒有,”隻見這個年輕的捕快想了想以後,小聲對著木掌櫃說道:“在西街口上,錢塘縣衙開了間軍巡鋪,你知道這事兒吧?”
“知道啊!”穆掌櫃聽到他說的是這件事,便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不是我說你!”隻見年輕人一聽之下立刻皺起了眉頭,搖著頭說道:“眼看著人家新鋪麵開張,你也不說過去看看!”
“哦……”穆青還是躊躇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七八分,不過他的心裡到底還是一時沒轉過彎兒來。
“唉!我看您人不錯,這才多一句嘴。”隻見這個年輕捕快遲疑了一下之後,接著說道。
“您講!您講!”穆掌櫃一聽,就立刻打起了精神。
“不是我說你,你仔細想想。等到案子具結、這件事情過了以後,你這個店主在這件案子裡有沒有責任,你那個店鋪能不能接著開張做生意,是不是縣裡麵的老爺們一筆寫出來的?”沈墨沉聲說道。
“對啊!”穆青點了點頭。
“現在軍巡鋪開張,縣裡的這幾個頭麵人物都在那鋪子裡頭,你還不趕緊上去賀一賀,還等什麼呢?”
“明白了!”等沈墨的話說到這裡,穆青這才是如夢方醒然。他恍然大悟之下,立刻鄭重其事的朝著沈墨深鞠了一躬。
“我這就去,多帶些賀禮……”
“帶什麼賀禮!”沈墨立刻毫不客氣的出言打斷了穆青的話。
“你現在跟這件案子裡麵還有勾連,在這個當口,哪個敢收你的禮?”沈墨皺著眉說道:“你要是敢拎著東西進去,他們當時就能把禮物給你扔到街上去,你信不信?”
“那、那我該怎麼辦呢?”穆青當時就懵了。
這禮物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他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
“唉!罷了!我教你個法子。”隻見沈墨無奈的說道:
“你去找間酒鋪,叫上幾壇上好的美酒。讓酒鋪夥計直接送去。你自己要是不露麵,人家也許就能收下也未可知……你明白了吧?”
“懂了懂了!”穆青這下可謂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他立刻重重地謝過了沈墨,然後扭頭就向著街角的酒鋪快步走了過去。
看著穆青的背影,沈墨淡淡的笑了笑。
他在街角上繞了一圈,找了一家茶肆,在二樓上臨街的一張桌子邊坐下,要了壺茶之後向外看去。
他現在的位置,就在新開張的那間軍巡鋪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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