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賀居老店查案的縣令他們一行人,每個人頭上都頂著隨從差役打的油紙傘,用來遮擋著正午的陽光。但是沈墨他們這些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眼看著時近中午,太陽越來越毒。似火的驕陽把才下過雨、略顯濕潤的地麵都曬乾了一層。
周圍的花木也開始打蔫兒,沈墨他們一行人更是一個個的汗流浹背,眼看著汗水就要從前胸後背透出來,把夾衫都汗透了。
沈墨在旁邊冷眼旁觀,看著他們這些人查案。
他和麵前的這些古人,可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今天這樁案子由於案情離奇詭異,其中又是妖怪、又是消失的屍體,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鬼神之類的事情上麵去。
古代這些做官的讀書人,平時也說“敬鬼神而遠之”,可是終究也不敢一口咬定,世上就沒有鬼神這回事。
但沈墨卻是個現代人,他雖然是臥底,但怎麼也是學刑偵出身的。今天這樁案子他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一定是什麼人做下的。無非是手法比較離奇而已,跟妖怪鬼神之類的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甚至就連作案的這個人,他的手法沈墨都可以推測出來一些。
首先第一點,這個被嚇破了膽的胡商阿普,顯然是案犯故意留下來,沒有殺掉的。
案犯的目的,就是要讓阿普把案發的那天他所遭遇到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給講述出來。
如果遇上個糊塗的縣令,很有可能就會把案情歸咎於鬼神作祟,甚至有可能直接就把阿普當成作案的人。這樣對方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至於第二點,沈墨想到這裡,靜靜的揉了揉鼻子。
那隻花狸貓。
這隻貓的出現,一定是有原因!
因為沈墨知道,利用動物作案就像利用動物拍電影一樣。比起用人來演,那可是要困難得太多了!
“一隻吃死人臉的貓妖,嗬嗬!”沈墨冷冷的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大費周章啊!”
看著縣令老爺們百思不得其解在那裡皺著眉頭、相互探討的樣子。反正事不關己,沈墨在旁邊輕鬆愉快的看著這一切。
案子自有這些大老爺們去頭疼。像他們這些被曬死都沒人心疼的捕快,在這兒操什麼閒心?
要說自從來到這個南宋,沈墨的心裡一直是很輕鬆愉快的。因為他在這裡不用時時刻刻的偽裝自己,也不用害怕自己會暴露臥底身份。這跟他在現代十幾年的驚險經曆比起來,簡直不要太舒服。
在南宋這個時代,沈墨這樣的現代人想要討生活應該並不困難,所以他也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緊張。
在內心裡,沈墨其實覺得當一個南宋的富家翁,就這樣悠閒適意的生活在這個優雅富足的時代裡,那也是不錯的。
在沈墨看來,無論是權傾天下還是爭霸九州,都不如睡到自然醒,想乾啥就乾啥來的舒服。
“咱現在也是有家室有工作的人,先就這麼混著再說……”沈墨的腦海裡才思考了一會兒案情,就又開始走神兒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的縣太爺盧月一行人終於商量完了。
“把屍體帶回去交由仵作細細驗看,胡商阿普暫且收監候審。萬賀升的掌櫃和夥計一乾人等近日不許出城,隨時聽候傳喚。店鋪先行查封。”縣尉魏蛟大聲的代替知縣下了命令。
這一聲令下,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萬賀升的一群掌櫃和夥計愁眉苦臉的往外走。而沈墨他們這些捕快則是如蒙大赦。大家都著急先出了這個店,趕緊找個陰涼地方先躲躲毒日頭再說。
這些店夥計這次不用人看管,那些捕快也是自行隨著縣裡的官員往外走。
沈墨則是假裝整理自己的衣帶,故意落在了後麵。
很快的,這一群人走的就沒剩幾個了。當沈墨走到一處牆角的時候,他趁人不備把身體向後一退,就躲在了牆角的後麵。
他靜默無聲的靠在了陰影裡泛著涼氣的青磚牆上,靜靜的聽著院子裡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那些公人們都急於想離開這裡,而那些店夥計……這裡剛剛還停著幾具濕淋淋的屍體,沒人會願意在這裡逗留。
所以,很快整個院子裡麵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然後沈墨就從那個隱身的牆角走了出來。沒幾步,他就走到了牆根的一處地方。
就在這裡,這裡就是那個店夥計張牛兒的注意力,始終在關注的那個地方!
沈墨對案子不關心,但是對這個地方,他還是很有好奇心的。
來到這個牆角,沈墨的眼神飛快的上下看了一遍。
這塊地麵上的泥土平整堅固,沈墨的目光在地上一掃,就知道雨水在土壤上麵滲透得均勻自然,顯然地下並沒有暗坑之類的東西。
而在這附近,也沒有什麼花木和假山之類能夠用於藏東西的所在。
那就隻能是磚牆了。
沈墨在牆上看了一眼,之後就從腰間拔出捕快用的鐵尺。把鐵尺圓鈍的尖頭貼在磚牆上,逐一的滑了過去。
鐵尺接連不斷的掠過一塊塊的青磚,發出了一連串輕微的“叮叮”脆響。
一般人在牆裡麵藏東西,通常不會選擇頭頂以上的位置,因為那樣來回拿東西的時候很不方便。
同時,由於人類隱藏東西的本能,也絕對不會把藏東西的位置選在跟人類眼睛平行的高度。所以沈墨直接是從胸部以下的高度開始的。
這麵牆砌得平整堅固,淡灰色的青磚用白色的石灰勾著縫兒,看起來倒是顯得分外乾淨整潔。
就在沈默的鐵尺掠過了兩三行青磚之後,在一連串清脆的磕碰聲音當中,沈墨陡然間聽到了“篤“的一聲沉悶的聲響。
“就是你了!”沈墨低頭看了一下,果然發現這塊磚的磚縫顯得稍稍有些不自然。
他用兩根手指夾住那塊青磚,一用力,就把它從磚牆上麵摳了出來。
伸手在這個牆洞裡一摸,這牆洞裡麵的青磚潮濕而又陰冷。沈墨的手在那裡麵摸到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包裹。
這個包裹是用一塊粗麻的汗巾子包成的,入手以後,沈墨隻覺得裡麵的東西沉甸甸的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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