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時遠鍋鍋是不是不太開心啊?他最近老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年幼無知的簡愔之還不知道小小少年經曆了什麼,隻是單純覺出江時遠情緒不好。
鬱棠懶懶地掀了下紅腫的眼皮,和簡堯山對視一眼後,才抱著小愔之解釋道:“時遠哥哥傷心,是因為他想江奶奶了。”
“那把江奶奶找回來不就好了。”小姑娘想法簡單,很是著急道:“我們現在就去找江奶奶。”
“江奶奶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鬱棠手疾眼快揪住了要跳下沙發,穿鞋出門的簡愔之,緩緩道:“所以以後,時遠哥哥可能要一直和我們住一起了。”
她答應過江奶奶,一定會善待江時遠,說到就會做到。
窩在粑粑懷裡的簡遇之睜大眼睛,激動地拍著兩隻小肉手:“好耶。”這樣的話,家裡就多了一個鍋鍋陪他玩了。
看小兒子和小女兒都積極歡迎江時遠的融入,鬱棠才算鬆了口氣。她不希望因為江時遠的加入,引起幾個小孩子的對立。
得知全部真相的簡言之,顯然沒有兩個小崽子那麼輕鬆。
“媽媽,我想去看看江時遠。”他不安地搓著小手,目光中盛滿了擔憂。
鬱棠瞥了眼緊閉的房門,心裡也很擔心江時遠會出什麼問題。
她起身牽起大兒子的小手,柔聲道:“那媽媽和你一起去。”
“不,媽媽,我想自己和江時遠聊聊。”簡言之罕見地拒絕了她的要求,並極其成熟地拍了拍她的手,認真道:“隻有小孩子才會知道小孩子在想什麼。”
“去吧言之,如果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記得要叫爸爸媽媽。”簡堯山拉住過於操心的鬱棠,鼓勵大兒子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簡言之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在鬱棠和簡堯山既擔憂又信任的目光中敲響了房門。
“進。”屋內傳出江時遠哭到沙啞的微弱嗓音。
簡言之深吸一口氣,做好心裡建設後推開了臥室的門。
在一片漆黑中,他挪著小碎步摸索到了蜷縮在床上的小夥伴。
“言之我沒事的。”窩成一團的江時遠硬生生忍住淚意,他不想讓彆人為自己擔心。
簡言之爬上床沿,小腳一蹬踢掉拖鞋,上床抱住了有些發抖的江時遠。
“江時遠,想哭就哭吧,我不會嘲笑你的。”他像鬱棠哄他入睡那樣輕拍著江時遠瘦弱的脊背,聲音奶奶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的肩膀也可以借給你靠哦。”
“簡言之,我沒有,沒有奶奶了。”背對著他的江時遠捂著臉無聲哭泣:“我好害怕,好難過。”
他從小就和奶奶相依為命,他以為他們會陪伴彼此一輩子。可奶奶說話不算話,居然離開了他。
“其實,我也差點兒沒有媽媽。”想起往事,簡言之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江時遠怔愣片刻後,才想起反駁他:“騙人,鬱阿姨就好好的在外麵待著呢。”
“那是因為媽媽現在病好了。她之前生病的時候,好可怕的。”簡言之抱著自己的小夥伴,心驚膽戰地回憶著可怕的過去:“生病的媽媽不僅會打我們罵我們,甚至有好幾次都不想再活下去了。”
“那個時候,我也好怕好怕的,我每天寧願挨打也要守著她,因為我害怕一睜眼媽媽就沒了。”
簡言之說著說著,就很沒出息地哭了出來。那個時候他年紀小,好多事情其實都記不太清楚了。但不知為何,這些事情他卻記得分外清楚。
正傷心流淚的江時遠聽得一愣一愣的,反過來安慰他道:“沒關係的言之,鬱阿姨已經好了,她不會再生病了,你不要害怕。”
“嗯,我不會怕了,你也不要怕。”小言之握著他的手很嚴肅很認真道:“媽媽說了,從今以後,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所以時遠,不要再傷心了。
聽他提起這茬,江時遠悶聲道:“可是我不想當搶彆人爸爸媽媽的壞小孩。”
小孩子的心眼是很小的,他們大多不容許彆人奪走父母的愛。
他私心想著要和簡言之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想愔之、遇之永遠喜歡他。所以,他不能搶走鬱棠對他們的愛。
“不是搶,是分享。”簡言之著急道:“我們都願意和你一起分享爸爸媽媽的。”
“分享?”江時遠頭一次聽說,爸爸媽媽還可以分享的:“可是我都沒什麼可以和你們一起分享的。”
除了奶奶,他一無所有。
“而且,我也不想變成鬱阿姨的累贅。”他捏著簡言之的小手,坦露了自己的心跡:“我隻會撿垃圾賺錢。”
江時遠深覺自己是負擔,鬱棠他們對他的好,他根本還不起。
簡言之仔細想了想,他和弟弟妹妹連撿垃圾都不會,對比之下,江時遠已經很棒了。
“沒關係的,反正我爸爸媽媽已經養了三個累贅了,就算再多養一個,也沒關係的。”
江時遠震驚地張大嘴巴,他不知道還可以這樣。
“可是,你們是親生的,我又不是。”他還是顧慮重重,覺得自己不該因為鬱棠的善心就覺得理所應當。
“隻要你成了爸爸媽媽的孩子,你就是親生的了。”簡言之信誓旦旦道:“這樣我就多了一個弟弟。”
“為什麼是弟弟,明明是我比較大好嗎?”江時遠撅嘴反駁道:“我比你還大一歲呢。”
簡言之當然知道他比自己大一丟丟,可他生下來就是哥哥,沒道理因為江時遠變成弟弟了。
“可是,是我先和爸爸媽媽認識的哎。”他掰著手指頭,不滿道:“不管,我就要做哥哥。”
“不行,我也要做哥哥。”江時遠做夢都想有自己的弟弟妹妹,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實現這個夢想了。
兩個小孩子臉紅脖子粗的爭論了半天,硬是沒爭出一個所以然。
簡言之很機智地說:“那我們就剪刀石頭布吧,誰贏了誰當哥哥。”
這是很公平的方式,江時遠毫無異議。他打開床頭的小夜燈,果斷地伸出布,然後就水靈靈地被簡言之的剪刀Ko了。
“耶,我贏了哎,我是哥哥。”簡言之舉著小拳頭歡呼道。
“哥哥。”江時遠紅著小臉訥聲道。
弟弟就弟弟吧,反正他也沒給人當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