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驚慌地瞪大了眼,不明白混沌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但是莫名地又有一種被戳穿了的感覺。
“我昨天問過檮杌了,他說這叫吃醋。”混沌說。
“他胡說!吃什麼醋?為什麼要吃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鳳凰連忙轉身就想跑。
混沌把他拉了回來,認真地看著他:“檮杌不會騙我!但是為什麼要吃醋,我不知道,檮杌說,要我親自問你。”
兩人的距離靠的很近,而且因為鳳凰的躲閃,混沌為了與他對視,還越湊越近。
“混沌……”鳳凰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唇,眼神躲閃,腦子裡忽地浮現昨夜那個吻,他呼吸也跟著亂了起來。
“阿岐,你臉好紅。”混沌呼吸也亂了起來,他腦子裡忽地閃現一個他和鳳凰接吻的片段,滾了滾喉結說。
鳳凰這次如夢初醒推開混沌。
他在做什麼?他剛剛是在期待混沌吻他嗎?!他是不是瘋了?!
鳳凰這樣想著,捂著臉就要跑,又被混沌拽住,他掙紮了兩下,反而被拽了回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吃醋……”混沌顯然不想這樣放走鳳凰,他自己心裡其實隱隱有答案的,但是就是想問鳳凰。
“放開我!我沒有吃醋,我隻是……”鳳凰掙紮著被拽進混沌懷裡,他無措地說著。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混沌也不打算再逼他了,他主動問。
鳳凰腦子裡忽然有根弦斷了,他呆住了。
混沌掰過他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他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鳳凰還是沉默,他呼吸徹底亂了。
原來白澤說的,他心裡有答案是真的……
混沌看他不答,目光挪到了鳳凰柔軟的唇瓣上,他剛要鼓起勇氣,屋頂上傳來搗亂的聲音——“親一個!親一個!”
那是歸鄉的聲音。
混沌立馬蹙起眉,很不爽對方這種行為,但是鳳凰反應過來,趁著混沌去瞪歸鄉,連忙推開混沌轉身就跑了,生怕跑慢了還變回了本體跑。
歸鄉搗亂成功,高興地哼哼兩聲,給混沌做了個鬼臉。
叫你們凶我,還要砍我的樹。歸鄉嘚瑟地想著,連忙從屋頂上逃走了。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哥!大哥!錯了!不要砍我的樹!高抬貴手放過小妖我吧!你想想阿岐的秋千啊!沒了我阿岐上哪裡蕩秋千!”歸鄉擋在自己的本體麵前,連忙求饒。
“你叫誰阿岐呢?”混沌一聽到自己給鳳凰的愛稱被彆人叫了,更加不高興了,砍樹的決心也更加堅定了。
“你的阿岐你的阿岐,我不叫了!”歸鄉大喊著被混沌扒拉開。
“白澤救命啊!殺樹妖了!”歸鄉眼看著混沌就要手起刀落,白澤也沒有出現,腦子飛速運轉:“你要是砍我的樹,我就去黏著你的阿岐,我做第二個應雲起!剛好應雲起要回來了,我們兩個應雲起一起追,我就看你怎麼辦!”
混沌的手頓住,他扭頭看到歸鄉一屁股滑坐在地鬆了口氣,他蹙起眉問:“你剛剛說誰要回來了?”
“應龍啊。”歸鄉撫著胸口平複。
“你怎麼知道的?白澤告訴你的?你為什麼會認識白澤?”混沌想起來剛剛歸鄉一直在喊白澤救命,他也不至於傻到這都看不出來。
歸鄉一看局勢扭轉,表情又囂張起來了,她說:“不告訴你,我現在……”
她話還沒說完,混沌舉起了斧子。
“我說!”歸鄉變臉飛快。
於是歸鄉便把白澤委托她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在五百年前,白澤就看出來她開了靈知,有朝一日會修煉成妖。
被賜了名的物件或者生靈,修煉出自己的靈知成為妖精隻是時間問題。
白澤幫她縮短了那個時間,所以為了報答白澤她會幫白澤一個忙。
白澤說,他想看一場戲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為落幕。
歸鄉不明白,於是花了時間去觀察。
而後她就發現了那對有情人。
“你是來幫我的?”石桌前混沌問。
“對啊,你沒發現我出現了後,你們進展飛速嗎?”歸鄉坐著在嚼點心,含含糊糊說。
“沒看出來。”混沌幽怨地看著這妖,他說:“你一來,阿岐天天生氣,現在連見我都不願意了。”
“這叫吃醋。”歸鄉說:“你不是也意識到了嗎?”
混沌默然。
“我告訴你啊,你就把他約出來,直接表白,他要是拒絕或者想跑你就親他,親到他答應為止。”歸鄉舉著點心,道。
混沌可恥地心動了,但還是假裝覺得不好,問:“他會不會生氣?”
“生氣?你前兩天晚上喝醉酒上去就是啃,也沒見他生氣啊。”歸鄉彎起眼睛,笑得賊兮兮的:“我可是都看見了。”
混沌摸了摸耳朵,麥色的皮膚上浮現了一點緋色。
顯然他是記起來了。
“包管用的。”歸鄉說:“白澤說了五天之內應龍就會回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你要是拿不下,鳳凰的魂又得被應龍鉤走了。”
“應雲起他休想!阿岐是我的!”混沌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歸鄉一哆嗦。
混沌越想歸鄉那些話越有道理,起身就往鳳凰院子裡去。
歸鄉在後麵吃著點心揮手送彆:“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我精神上支持你。”
她不知道混沌走到一半又打了拐,偷偷摸摸去把白澤最後一壇酒挖了出來,喝了點壯膽,然後埋回去。
告白不難,強吻才需要勇氣。
於是鳳凰傍晚一拉開門,就看到了臉頰酡紅,眼神不怎麼清明的混沌。
鳳凰嚇一跳,總覺得大事不妙,哆嗦著唇問:“混沌,你找我有……誒!”
混沌一言不發拉著他就走,鳳凰掙脫不開隻好問:“去哪裡?”
“去賞月。”混沌說。
“可是天還沒黑啊。”鳳凰奇怪道。
混沌也不停,一直拉著人走到了他自己的院落的池塘邊。
此刻天已經開始黑了,混沌拉著鳳凰在池塘邊一塊玉石上坐下——這塊玉石是鳳凰送他的,因為當初他看著應龍院子裡那塊實在羨慕,鳳凰為了回禮特地又去找了一塊。
這塊比應龍那塊成色更好,塊頭更大,混沌為此還和應龍炫耀過,不過由於塊頭太大這東西放在房間裡占位子,隻好擺在了院子裡。
“做什麼?”鳳凰被按著坐下,還是一頭霧水,他看著麵色沉入水的混沌,心裡直打鼓。
混沌眼神不太清明,他指了指鳳凰背對著的池塘。
鳳凰扭過頭去,這才注意到混沌院子裡的池塘裡種的蓮花開了,這池似乎是不久前才種上的,他隻看過兩眼,一直沒等到它們開。
今天倒是都開了,不僅開了,好像還在散發淡淡的柔和的光澤。
是錯覺嗎?為何明明月亮還沒出來,卻感覺月光悉數落進了池中?
“檮杌給我的,說是晚上開花的時候就像承滿月光的玉石,好像叫月光荷。”混沌說著在鳳凰身邊坐下,他指尖浮現一點熒光,他一動指尖,滿池的月華舞動織成了一片銀河。
“好美……”鳳凰眼睛裡倒映著這一片星河,他呆呆地說:“你之前說有個禮物要給我,就是這個嗎?”
“我練了好多遍,才能用靈力織出星河來,好看嗎?”混沌笑了笑問。
“好看的。”鳳凰扭頭衝混沌笑。
混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嘿嘿地笑著,他說:“還有一個禮物要給你,不過要等一會兒,等月亮出來,我變給你看。”
“變給我看?”鳳凰捕捉到了關鍵字眼,他記得混沌並不善幻術,要變什麼給他看?
“在那之前,我先把這個給你。”混沌從自己胸口的混沌空間掏出一把長齒鍛造的匕首,遞了過去。
鳳凰接過,他仔細地看起來。
這匕首刃身是某種獸類的犬齒,刀柄是玉色的梧桐木,上麵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匕首尾端墜著琉璃的珠串。
“這是我的乳牙做的。”混沌解釋道:“那上麵的鳳凰是我親手刻的……”
混沌說著看鳳凰伸出手去撫摸那柄上上鳳凰,他低下頭:“可能不太像你,畢竟你那麼好看……”
“很像的。”鳳凰輕輕撫摸過那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飛的木刻鳳凰,他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鳳凰。”
“怎麼會?你照鏡子的時候不就見過。”混沌連忙說。
鳳凰笑起來:“你今天吃蜜餞了?嘴那麼甜。”
“我是真心的。”混沌挪過去,湊近了些認真地說。
鳳凰嗯了一聲,他當然知道混沌是真心在誇他,所以隻是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你喜歡嗎?”混沌見狀問。
“嗯……”鳳凰沉吟了一會兒,看混沌因此緊張起來,忽地笑起來:“喜歡的,謝謝你。”
“我也喜歡。”混沌又湊近了些,他認真地看著麵前的人,池塘裡流淌的銀河給他臉上打上一層柔和的光澤,他說:“我喜歡你對我笑,喜歡你叫我名字和我說話,喜歡你在我身邊,我特彆特彆喜歡你。”
鳳凰握緊了手裡的匕首,錯開眼去,明顯慌張起來,他想說什麼,但是半晌也沒有說出口,最後還是混沌指了指天上:“月亮出來了。”
鳳凰這才抬眼去看——月亮果然出來了,繁星簇擁著一輪明月高懸於天,它們相擁而眠散發著柔和的光,像是一盒散落在綢緞上的珍珠。
“怎麼會是圓月?”鳳凰有些詫異,前幾天月已經圓過一輪了,到今天應該是殘月才是。
混沌笑而不語,背著手開始運功。
而後鳳凰就看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那些散落的星光忽地開始運轉,像是有什麼在撥動銀河,它們流動著慢慢變成了一隻振翅的鳳凰,圓月變成了鳳凰明亮的眼珠,緊接著整個夜空好似要燃燒起來了,夜空上的鳳凰披上火裘,羽翼都變成了彩色,猶如流動的焰火。
“這是怎麼做到的?”鳳凰能感覺得到自己並不在某個幻境裡,也沒有中幻術,但是眼前這一幕太不可思議了。
“好看嗎?”混沌的確不擅長幻術,更沒有能力讓夜空為他所用,他隻不過用幾百年的時光,在昆侖之墟的結界上摸索出了一點小門道。
鳳凰呆呆地看著,嗯了一聲,他扭過頭就對上了混沌熾熱的眼神。
鳳凰覺得肯定是那天空上的焰火的緣故,不然為什麼他會覺得臉熱,他想扭過頭去,但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混沌湊近他,兩人呼吸交融:“高興嗎?喜歡嗎?”
鳳凰說不話來,他垂下眼嗯了一聲。
“那我可以親你嗎?”混沌問。
鳳凰又羞又惱,兩人這距離馬上就要親上了,這不是廢話嗎?
他想說不可以,但是吻落了下來。
匕首啪嗒掉在了地上。
屋頂上看了一場好戲的歸鄉,捧臉好奇道:“這麼會搞,以前是怎麼失敗的?”
白澤把玩著扇子,歎息道:“誰知道呢,我比較關心他們是不是又要偷喝我酒了?”
歸鄉笑起來:“要不我先喝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吧!”
她說著就要起身去拿酒,被白澤提著後衣領拽回來:“我還在呢。”
“有什麼關係嘛!就當慶祝了。”歸鄉不高興地嚷嚷。
白澤笑而不語,眼底閃過一絲白光。
天上的星河仍舊流轉著,但是高天之上的鳳凰卻不是孤孤單單地在燃燒,有隻小獸藏在了它明月一般的眼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