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一關,混沌就回來了,蘇祁聽到陽台那邊的聲音,連忙把藥瓶藏進枕頭底下。
剛藏好,混沌就推門進來了,他看上去風塵仆仆的,腦袋上都落了灰,看見蘇祁還沒睡有些意外:“老婆怎麼還沒睡?都十二點了。”
蘇祁還沒開口,他見混沌鼻翼動了動似乎在嗅什麼。
他忽地意識到什麼,隨即慌亂起來。
他雖然清理了現場他吐的血,也噴了空氣清新劑,但是耐不住混沌鼻子靈啊!
果不其然,混沌被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熏的皺眉,食指用力地揉了揉鼻頭,一副難受的樣子。
的確如蘇祁所擔心的那樣,混沌一進門就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隻不過被凡人發明的那些嗆鼻的東西掩蓋,很難察覺罷了。
混沌走過去,果不其然也嗅到蘇祁身上沐浴露香氣裡夾雜的若有若無的藥香與血腥氣。
“老婆……”混沌似乎猜到了什麼,可是蘇祁一切如常地笑著:“你怎麼去了那麼久?身上臟兮兮的,去洗個澡吧。”
混沌嗯了一聲,猶豫著往浴室走,一步三回頭,眼裡滿是疼惜:“老婆,你不要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我會更擔心的。”
“好,知道了。”蘇祁知道混沌在說什麼,他鼻頭一酸,笑著答應。
混沌還是回頭看了他幾眼才憂心忡忡地走進浴室。
混沌一進浴室,蘇祁就捕捉到了敲門聲。
蘇祁一邊納悶誰這麼晚了還來造訪,一邊往大門走去。
結果他在貓眼裡看見了個鼻青臉腫,看起來外傷格外嚴重的“豬頭人”。
蘇祁倒吸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驚歎就聽見門外的男人喊:“鳳凰,我知道你在,開門。”
蘇祁這才慢吞吞開了門,有點意外和警惕:“朱厭,這麼晚了你怎麼……”
“對不起。”朱厭語速飛快地道歉,而後塞了瓶藥到蘇祁懷裡:“我不知道你傷的那麼重,還有阿噗,他小時候那事我不是故意,隻是想逗他,沒想到那群人類小孩會欺負他。”
蘇祁有點訝異,他沒想到朱厭會給他道歉。
他當然想不到,是朱厭被狠揍了一番之後大喊要改過自新去給蘇祁道歉,今天晚上才算完事。
朱厭說著又掏出一個撥浪鼓,彆彆扭扭塞進蘇祁手裡:“他小時候想要,謝天祿摳門沒給買,我現在賠給他。”
蘇祁哭笑不得,先不說這道歉禮物敷不敷衍,就單說現在的阿噗都那麼大了,估計也不會想要。
不過好歹朱厭也願意來道歉,看來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惡劣。
“嗯,知錯就改就行。”蘇祁說著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厭一番:“不過,你這是?”
“摔的。”朱厭似乎不想多說:“歉道完了我走了。”
朱厭說著轉身就走,蘇祁也沒有挽留。
……
獬豸並沒有催著要蘇祁去交罰款,於是蘇祁休息了兩天才和混沌一起去交罰款。
也是這次去交罰款,蘇祁才知道靈異局原來在山海市和晝光市交界的地方,不過整體還是坐落山海市。
“來交罰款?好的,請跟我走這邊。”接待蘇祁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姐姐,她麵相柔和舉止得體優雅。
不過,混沌小聲和蘇祁說對方是個雲雀精。
蘇祁有點意外,沒想到靈異局裡還有妖精,他還以為隻有神獸。
雲雀小姐姐將他們帶到一間房間,查看了檔案後把一個文件推到蘇祁和混沌麵前,她微笑道:“這邊查詢到您一共要繳納的罰款是五萬,您看一下,確定了簽字而後去櫃台那邊繳納就好了。”
“五萬?”蘇祁有點詫異:“不是隻罰一萬嗎?”
“哦,這是夫夫共同罰款,這邊查詢到您的丈夫參加過群毆,還毀壞了一些公共財產,所以罰款金額有所上升。”雲雀小姐姐臉上仍舊是得體的笑容。
蘇祁朝混沌投去詢問的眼神。
混沌摸了摸腦袋躲避視線,裝作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這裡簽字是吧?”蘇祁很快就聯想到那晚朱厭的狀態,立馬明白了情況,於是接過小姐姐手裡的筆簽字。
“混沌先生也要簽字哦。”蘇祁簽完,雲雀小姐姐又提醒混沌。
混沌不情不願地簽字,不過他的字對比蘇祁龍飛鳳舞頗有藝術感的字,看上去像是狗耙的小學生字。
蘇祁看得忍俊不禁,小聲和混沌說悄悄話:“好醜。”
混沌也不在意,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蘇祁瞄到他寫的並非是混沌二字,而是——序陽。
序陽。蘇祁把這兩個字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泛起漣漪,他想這兩個字和混沌的氣質真是一點都不搭。
但是,怪好聽的。
跟著去繳納罰款的路上,蘇祁悄悄拉起混沌的手:“你原來有人間的名字,明明知道我失憶了,怎麼都不和我說。”
“我以為老婆知道,畢竟老婆不是看過我的身份證嘛。”混沌與其十指相扣,他說。
蘇祁想起來了,他拿著混沌的身份證瞅過一眼,不過沒有仔細看,隻注意看身份證上混沌的帥照了。
至於注冊什麼實名認證啊微信什麼的,都是阿噗幫忙的,他沒有費工夫。
混沌的錢也是阿噗在提供,所以蘇祁其實很難有渠道知道混沌名字。
大家都混沌混沌的叫。
“上次沒仔細看。”蘇祁解釋,但是他話音一轉:“不過,你名字挺好聽的。”
“序陽。”蘇祁輕聲喚了一句。
混沌喉結滾了滾,他臉上難得有緋色小聲提醒:“老婆,這是在外麵。”
“啊?”
從前隻有在床上的時候,蘇祁才會喊混沌的名字,語調綿長帶著勾人的尾音,勾得人欲火焚身。
不過顯然蘇祁現在忘了。
混沌還沒解釋,忽地背後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鳳凰!”
蘇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人撲得一踉蹌。
那人勾住鳳凰肩背,動作十分親昵:“好久不見啊!你怎麼幾百年也不給我通個信?”
蘇祁懵懵地去看來人,隻見——來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穿著輕便的作戰衣,黑紫色的短發,五官端正堅毅看著有點凶,但一雙狗狗眼卻很好地中和了那略微凶的麵相。
他脖子上掛著十分引人注意的項鏈,是個鐵質的龍首豺身的怪物,怪物眼睛上鑲著青色的細小寶石。
如果蘇祁沒認錯那野獸是睚眥。
“這麼看著我乾什麼?”男人看蘇祁一臉懵逼還有點意外,他大大咧咧地:“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睚眥啊!”
果然。
蘇祁總算知道怎麼分辨神獸和普通人了,神獸身上似乎都有代表自己的物件或者紋身,似乎是在有意區彆開自己與人類。
他要不要回去也紋個鳳凰紋身在身上?
“我老婆失憶的事情,獬豸沒有告訴你?”混沌不悅地拍開睚眥搭在蘇祁肩上的手。
“元豐白那個冰山臉一天說的話不超過二十句,你期望他告訴我什麼?”睚眥不滿環胸。
睚眥說著繞著圈子看蘇祁,表情有點不爽:“不過鳳凰,你真失憶了?把我忘了?一點都記不得?”
蘇祁覺得這人是在說廢話,但是他記得謝天祿說他和睚眥關係好,他也就收斂了。
“好啊好啊,你居然敢忘了我!”睚眥說著猛地站定,攔住蘇祁去路,他表情憤懣:“我可是很記仇的!這個仇我記下了!”
蘇祁眉心跳了跳,被這神經質的對話弄得有點無語。
但是睚眥有仇必報,是出廠設定。
所以蘇祁還是有點慌的,也不知道這點小仇睚眥會怎麼報複。
“我決定了。”睚眥說:“你忘了我,我也要忘了你,我決定忘記你三千年前說我是小氣鬼的事情。”
蘇祁:“……”
真的很有病。
如果可以的話,蘇祁想裝不認識。
哦,不對,按照他現在的記憶本來就不認識。
所以他可以跑嗎?
“江漾。”蘇祁還沒來得及和混沌說要不他們跑路吧,遠遠地就看見獬豸走了過來。
睚眥背對獬豸被嚇得差點炸毛,他扭頭一看到那冰山臉,立馬凶巴巴道:“乾嘛?”
“去工作,彆在這妨礙雲卷工作。”獬豸語氣沒什麼起伏,但是莫名地有壓迫感。
雲卷就是那個領路的雲雀小姐姐。
“你誰啊!你少管我!”睚眥聞言更加不爽了。
“我是你的上司。”獬豸冷冰冰地說。
“所以呢?”睚眥明顯氣勢就弱了一截,蘇祁看戲看得很開心。
“所以去工作。”獬豸說著走過去提著睚眥的後衣領就要走,路過蘇祁時還對蘇祁說:“抱歉,他就是這個性子,你不要見怪。”
睚眥拚命掙紮,但是卻擺脫不了獬豸的那雙手,被拽著往前走,他大喊:“元豐白!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記仇了!我以後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把你的麵子摁在地上摩擦,把你的秘密全抖出來!”
獬豸帶著睚眥遠去,蘇祁聽到獬豸語氣平靜地說:“好,我等著。”
蘇祁忍俊不禁,這兩人相處模式和歡喜冤家似的。